第五層是純粹的安全樓層,尤廉并未在這里發現任何紅影。
似乎是缺少其他異常氣息壓制的緣故,一直對著他們緊追不舍的異常很快就追了上來。
老實說被一顆巨大的脖子后方拖著神經的怪物追殺屬實是新奇,但尤廉并不想和它有過多的拉扯。
醫院內的大部分異常都不會主動攻擊,但凡是有攻擊性的異常,針對它們的最好策略就是逃。
如果能在它們追上自己之前完成七層樓的打卡,這些異常也會自動消失。
是的,只要趕往七層,他們就安全了。
長時間的奔跑和高度的神經緊張已經讓尤廉有些疲憊,他到達了五樓與六樓之間的樓梯口。
這一刻,尤廉抬起腦袋,一道血紅人影像是早有防備般提前站在了樓梯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尤廉回過頭,針對他們緊追不舍的異常頭顱也獰笑地滾上了前,二者徹底將尤廉包夾在中間,徹底壟斷了他任何逃跑的可能。
前有狼后有虎,這下可是逃避不得了。
“這一幕倒是讓我萬分熟悉,只是我寧愿擋在自己面前的是門?!?
“能麻煩您讓我們過去嗎?”
在這種時候,尤廉還有閑心地和對方開一個玩笑,他下意識屏住呼吸靜待對方的反應,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前后兩只異常猛地朝著他飛撲而來。
“果然不能溝通?!?
“趴下!”
不用嘴巴的提醒,尤廉在一瞬間便朝著地面趴倒,而后又飛快地轉動身軀,讓自己滾落到最安全的墻壁邊角處。
只聽“砰”地一聲,兩只異常在半空中碰撞到了一起,但這本該滑稽的一幕并未讓尤廉放松警惕。
因為就在兩只異常相撞的那一刻,異常的頭顱竟然直接咧開嘴,被主動撕裂的面部皮肉在空氣中迸發清脆響動。
“彭!彭!彭!”
它就像一座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般一寸寸地將自己的筋肉拉扯,在上半的腦袋與下半個腦袋幾乎只剩下后腦勺部位的一張皮連接之時,這顆腦袋毫不留情地向著從樓梯間沖出的異常頭頂咬去。
頃刻間,張著血盆大口的異常腦袋吞沒了對方的頭顱,成為了這具身體全新的腦袋。
一個身高兩米,身穿病患服,腦袋懸掛在脖頸上欲墜不墜且脖頸處一片血肉模糊的新異常以半完整的姿態出現在尤廉面前。
之所以說是半完整,是因為那頭被吞噬的異常似乎并不甘心就這樣被吞并,它倒地劇烈地掙扎起來。
巨大而沉重的身軀倒地之后不住翻滾,其與地面接觸的血肉也伸出根須死死地扣入地面,就如同一顆種子正在萌發。
現在,說不定就是殺死異常的最好機會。
尤廉握緊了手中的刀,在不假思索之時直接為上層蓋了紅章。
他手中提著煤油燈,燈火的搖曳將青年的影子拉扯得如同一只扭曲詭物,而伴隨著他的靠近,那倒地的生物也飛快地反應過來,直接五爪大張地向他扣去。
被這一爪抓住,非死即傷,但強烈的逃跑沖動卻被尤廉硬生生忍住,他想要驗證一個猜測,便將手中的煤油燈繼續往利爪沖來的方向提了一提。
“看起來無論在哪個世界,醫患關系都是一如既往地緊張啊?!?
“啪————”
這一刻,尤廉想也不想,他用盡全力地伸出手用力將手中的煤油燈向著地面一擲,玻璃與地面相撞發出的刺耳聲響回蕩在整條四號走廊。
【注意事項4:黑暗往往代表著未知,無論在任何地方都不能離開你的煤油燈,請把它視作你的第二條生命】
而現在,尤廉卻違背了這樣的規則,硬生生地將手中煤油燈打碎。
如果注意事項4是正確的,尤廉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但尤廉在賭。
賭另一種可能。
賭這些規則不止存在一個錯誤。
賭注意事項5,“有一條注意事項為虛假內容”才是錯得最徹底的那一個。
巨大的爪子在半空中硬生生折了個彎,停在了距離煤油燈十英寸的距離前。
一時之間,走廊寂靜無聲。
地上混合著煤油的玻璃碎渣伴隨著火焰搖曳,被映照得璀璨如星辰,在它們的身前,異常瞳孔中被火焰填滿了憎惡。
“從之前起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么要把煤油燈視為自己的第二條生命,圣加盧醫院的醫患都死于火災,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比誰都更憎恨火光才是?!?
直到尤廉在一層的辦公室發現了缺失電池的手電筒,在其他樓層的辦公室中沒有找到煤油燈,他才大致確認了一點。
煤油燈并非為他的第二條生命,它只會讓他成為吸引異常的源頭。
異常們會如同黑夜中追逐燈光的飛蛾一般追逐著他,一般前來試崗的人恐怕不會注意這一點,而死死護著手中的煤油燈。
在他們的認知中,失去煤油燈就等同于失去光明,光會下意識帶給人安慰與溫暖,更何況沒有了光源,他們什么也看不清。
實際上,這里還存在著另一種解法。
尤廉順手從口袋中摸出兩件事物。
缺失了電池的手電筒,以及藏匿在4號病房內部柜子中尸體口袋中的電池。
這個國家已經步入了電氣化。
“啪?!?
伴隨著尤廉為手電筒安裝電池的聲音,手電前的燈光也隨之亮起。
被手電筒照射到的異常動作變得緩慢起來,它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攻擊的究竟是誰,那身穿白衣的身影就如同身著白衣的天使一般令人安心。
“醫……醫生。”
異常翕動著被鮮血浸染的錯位嘴唇,脆弱得仿佛新生的孩童。
“醫生,我想回家,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像是之前與尤廉溝通過的患者一般,這位異常也向著他發出了相同的疑問。
而面對著它的疑問,尤廉也緩緩蹲下了身,伸出手撫摸起對方的腦袋。
“不要害怕,我會把你們都救出去,這是醫生對于患者天然的使命?!?
“既然是我在崗位上工作,我就必然會履行我的職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