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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零的“故事”

“你說得對,從某種意義上,她確實沒有親人。”

壹坦然地承認。

這個舉動,反而讓他顯得更加真誠。

“我們并非誕生于血緣,而是誕生于一項偉大的計劃——奇美拉。”

“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他凝視著方舟號冰冷的攝像頭,眼神卻無比誠摯。

“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這都是我們的過錯。”

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沉痛。

“她不記得我,是正常的。我甚至……不敢奢求她的原諒。”

“所以,我才更要感謝你,方舟。”

“感謝你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保護了她,照顧了她。這份恩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他三言兩語,就將零的失憶歸結為實驗后遺癥。

將自己的身份,從一個突兀的闖入者,變成了前來彌補過錯、接回家人的兄長。

同時,又將方舟號高高捧起,放到了“恩人”的位置上。

這番話術天衣無縫,讓旁聽的陳巖和言屠都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

但陸啟的意識核心里,警鐘長鳴。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被刻意美化過的詞。

“那么,請問是什么樣的‘實驗’?”

方舟號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冰冷,且尖銳。

“需要零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你不是說你們是家人嗎?

那家人之間,會進行什么樣的“實驗”?

能讓一個人失去所有記憶,淪落到在末世里獨自掙扎求生?

空氣里那絲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被撕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在了壹的身上。

壹的眼簾微微垂下,長長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臉上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悲傷。

“那是一段……不光彩的過去。”

他沒有回避。

這種坦誠,遠比任何辯解都更有力量。

“奇美拉計劃的初衷是偉大的,但是,任何偉大的探索都伴隨著風險與犧牲。”

“我們犯了一個錯誤,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讓零來江城,就是這個錯誤的核心。我們以為這是一次治療,一次能幫助她穩定核心的嘗試……但我們低估了這座城市的危險,也高估了我們自己的能力。”

“而我現在的目標,就是竭盡所能,去糾正這一切。”

他抬起頭,金色的瞳孔里閃爍著太陽般真誠的光芒,鄭重地向方舟號發出了邀請。

“我知道,你們現在充滿了疑慮。這很正常。”

“所以,我誠摯地邀請你們,和我們一起,前往鋼鐵長城。”

“在那里,我會向你們共享所有關于奇美拉計劃的情報,解答你們的一切疑問。同時,鋼鐵長城也會為方舟號提供最高規格的技術支持與資源補給,來回報你對零的守護。”

他的姿態無可挑剔。

一個“贖罪者”。

一個將方舟號的疑慮歸結為理所當然的“兄長”。

一個將最終的解決方案,指向了充滿了善意和巨大利益的未來的“領袖”。

去,還是不去?

陸啟能感覺到,周圍那些前哨站士兵們的目光已經變了。

在他們看來,壹部長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坦誠、感恩、許諾,面面俱到。

如果方舟號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第一次交鋒。

陸啟看似問出了最尖銳的問題,卻被對方四兩撥千斤地化解,并將皮球,又踢回了他的腳下。

陸啟陷入了沉默。

在旁人看來,這是猶豫和權衡。

壹的臉上,始終掛著那副溫和而耐心的微笑。

他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獨立的幸存者,能夠拒絕鋼鐵長城這個名號所代表的資源、安全和情報。

他要的,不僅僅是回收零。

他更要得到這臺神秘的方舟號。

或者說,得到它背后,那個足以顛覆時代的秘密。

“我能理解你的顧慮。”

壹見火候差不多了,主動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充滿了體諒與包容。

“突然出現一個自稱是家人的人,換做是我,也無法立刻相信。或許,我該把事情說得更清楚一些。”

他環視四周,目光從陳巖、言屠,以及那些豎起耳朵的士兵臉上一一掃過,最后,還是落回到方舟號上。

他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既是說給方舟聽的,也是在向整個前哨站,輸出一個官方版本的故事。

“我們,奇美拉計劃的產物,是為了應對這場末日而誕生的先行者。”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沉重的使命感。

“零,是計劃中最特殊、也最強大的個體。她擁有著我們都無法企及的、駕馭混亂的潛力。”

“但是,這種力量,也是一柄雙刃劍。”

壹的眼神變得悠遠,仿佛陷入了無比痛苦的回憶。

“在一次至關重要的實驗中,她承擔了遠超極限的能量沖擊。”

“那一次,幾乎成功了,但也因此……失控了。”

“失控”兩個字,他說得極其艱難,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自責與悲痛。

“她的意識陷入了混沌,力量開始暴走,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攻擊性。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將她暫時封存起來,用盡一切方法,試圖穩定她的精神核心,修復她受損的記憶。”

這個故事說得天衣無縫。

它將囚禁和洗腦,完美地粉飾成了保護和治療。

將零的強大,定義為一種不穩定的、需要被管制的病癥。

而他們這些“家人”,則是為了治好她,而殫精竭慮的守護者。

但這些話,在雷哲的腦海里,卻炸開了一幅截然不同的地獄繪卷。

那不是家。

更不是什么封存和治療。

是冰冷的,泛著金屬光澤的合金地板。

是消毒水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形成的,一種令人作嘔的、獨屬于實驗室的氣息。

那個赤著腳的女孩就站在訓練場中央。

小小的身軀上,青一塊,紫一塊。

鈍器和沖擊造成的內傷,讓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顫抖。

“指令,A-7。”

一個冰冷的聲音通過廣播下達指令。

她便執行。

身體的每一次扭轉,每一次出擊,都精準得如同教科書。

仿佛骨骼的哀鳴和肌肉的撕裂,對她而言,根本不存在。

他又看見了。

那條白得晃眼的金屬走廊,長得沒有盡頭。

寬大的病號服套在她瘦削的身體上,空蕩蕩的。

她一個人走著,腳步悄無聲息,對周遭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然后,他聽到了自己曾經聽到過的話。

是同僚壓低聲音的警告,充滿了鄙夷與畏懼。

“奇美拉的造物,聽說這個根本沒有人類感情。”

“就是個危險的實驗體。”

危險的。

沒有感情的。

實驗體。

這三個詞,曾是他對零全部的認知。

是他過去構筑起所有偏見與排斥的基石。

可現在,壹口中那“充滿愛意的保護”,與雷哲腦海中那地獄般的真實畫面,重疊了。

謊言,被撕得粉碎。

雷哲的拳頭,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死死攥緊。

經歷了這么多,他很清楚,零絕不是沒有感情。

她只是在那座地獄里,被剝奪了表達感情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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