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比她想象中更大，透露著一股寒意，停下腳步，凌霜盯著山頂發呆，直到后面的人輕推了一把，她才停止觀望，繼續前進。

“我們不會要爬到山頂吧，師伯？”有人問。

“不用?！鄙街髡f，不忘回頭提醒大家，“雪線以上乃是昆侖重地，切勿靠近，尤其是你，冷凌霜，誰不知道你是個淘氣鬼？”

凌霜委屈地嘟了嘟嘴，凌霄走了之后，她已經學著很懂事了。

哄笑。

要不是仗著他是爹爹，管他是不是山主，她上去就要罵一頓。

“不過沒關系，想去就去吧，雪線有封印，你天賦再高也是上不去的?！?

凌霜的天賦的確毋庸置疑，一點就通，一學就會，否則也沒那么多時間去闖禍，還每回不一樣。

休息時刻最適合打趣了。

“師父，你還記不記得，剛練雷霆步那會，她撞到樹上，還把門牙磕掉了。”

“那顆牙本來就快掉了?！绷杷瘩g。

“師妹，我聽說你去后山采蘑菇

吃中毒了，是不是真的？”

“師妹，你還記不記得你跟阿喬練劍，木劍飛我腦袋上那次？”

“小師姐，因為我沒有按時還錢你在我臉上畫烏龜呢。”

……

她懶得反駁了，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了，誰小時候幾種糗事了？更何況那些都是哥哥還在她身邊的時候。

凌霜給他們翻個白眼，就催著山主該走了。

山主讓她養精蓄銳，路途遙遠，地勢參差，雷霆步更需格外小心，多休息是好事。

凌霜本來就有點憋不下來，現在心里的黑火藥直接炸了：

“你，誰不知道你一句扁鵲堂偷桂圓干吃出鼻血了？”

“你，你追阿燕大師姐成功了嗎？”

“冷凌霜你什么意思?。俊?

“你想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師伯，你覺得她有意思嗎？”

“哎，誰先提的呀？”

……

看這一幫吵鬧的孩子，只有五個人，去干出了當年春秋諸侯爭霸、百家爭鳴的氣勢。冷孤鴻笑笑，年輕真好啊。

到時已是未時。

與凌霜同宿的昆侖弟子，叫做姜十七，字平安。

“…右邊就是我們的訓練場了，也是過幾日你們武比的地方。”

凌霜的眼睛一直盯著山坡。

“凌霜，凌霜，冷凌霜？”她提醒，“你快撞墻了！”

“啊，哦。對不起。”她回過神來，“我第一次來昆侖，見到那么高的山，這么陡的山，有點興奮，嘿嘿。”

“沒關系，我才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我當時沒想到，能在昆侖派，看到如此漂亮的山。與竭陽“只緣身在此山中”完全不一樣。話說回來，現在正好是訓練結束，有一個師弟，超級帥的，要不要看？瞧那些人都是來看他的?！?

這下可提起了凌霜的興趣，墻上那些鬼祟的人頭，讓她的好奇心加重幾分。

到底是誰？

高挑的個頭，加上高高的發髻，顯得更加挺拔高大，濃密的眉毛和深邃的鳳眼在棱角分明的臉上，更顯幾分冷峻。明明是普通的練功服，卻就是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只是凌霜覺得他有些熟悉。隨之而來的是慌張的心跳，她的哥哥，冷凌霄！還像從前那樣。

“啊，沒錯，就是他，冷凌霄，三年前來的。冷…唉，你倆是不是認識？”

還沒聽十七說完，凌霜就到那一行人的前面，當然她自己沒有意識到。

凌霄一笑，抽出同行師弟的一把劍，豎拋給擋在他身前的一個彎眉杏眼的女孩。

這架勢，震驚了十七、墻頭的腦袋和與凌霄同行的人。

“開鋒的劍，用的時候注意一點?！绷柘鎏嵝?。

“啰嗦。”

再無任何交談，二人就開始比起來。

劍光交錯，錚鳴刺耳。

凌霄劍勢內斂，手中三尺青鋒如封似閉，始終以守為攻。他步法穩健，每一次格擋都恰到好處，將凌霜的攻勢一一化解。

凌霜攻勢凌厲，劍走偏鋒，時而如疾風驟雨，時而似靈蛇吐信，招招逼人。劍勢雖猛，卻總在收招時露出一絲遲滯。

一見面就開打？

無論是哪邊的人，都有些呆滯。

過一會，凌霄那劍就架在凌霜的脖子上，并隔著恰當的距離。

“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哥，久違了?！?

“長大了。”凌霄淡淡地說，伸出左手想摸摸她的腦袋，但是還沒伸到他倆中間就放下了，“出劍的時候有幾分遲疑，很容易被對手看破，一招斃命。怎么，是這么長時間不見，怕我變了？”

怎么不怕？臨走的前一天她才見到了一個真實的劉小憩，不，不能叫見面，只能說認識了一個真實的她。

她有些恍惚。朝夕相處的朋友都有可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一朝爆發。更何況他與他哥四年未見。

“餓了？想吃甜醅嗎，一種昆侖的甜點，我初次吃的時候就覺得你會喜歡?！?

凌霜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肚子卻先回答他了。

“還真是沒變?！绷柘隽晳T性的想把手臂搭在凌霜肩上。

“我……”凌霜悄悄提醒了他一下，“女大避兄?！弊詈筮h離了他一些。

漂亮。

“如果說我不是你的親哥哥，那是不是就不用避了呢？”凌霄開始打趣兒，凌霜的別扭更加深了。

“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就是…這么久沒見面了，你突然這么…搭肩膀我有點不習慣?！?

“妹妹長大了，不粘哥哥嘍。不纏著哥哥要要吃要喝的嘍！”

沒錯，他哥變了，再也不是那個冷靜對待一切的冷凌霄了。

甚至開始那她打趣了。

凌霜有些尷尬，是轉過身去看十七：“平安姐，我想吃甜…”自小她記性就不太好。

“甜醅?！?

“對，我想吃，不帶我哥，他好嚇人?！被仡^看了一眼凌霄。

凌霜拉著十七，匆匆忙忙地走了。

要不是家丑不外揚，劉小憩又不在，凌霜特別想說凌霄，完全是換了一個人。

她的冷面哥哥呀，多帥的冷面哥哥啊。

有一說一，甜醅的確好吃。

凌霄敲敲桌子，十七知趣地離開，“待會回房間找我?！?

“??？”她抬頭，看到了，滿面春風的冷凌霄。

早凌霜就習慣沒有哥哥的世界，然后突然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哥?！?

“哥哥?！焙脛e扭。

“你讓我買的東西我買了，我吃完去房間給你拿？”

“好?！?

凌霄恢復了她熟悉的語氣。

但她還是怕，怕他又說什么胡話。

“說實話，我也有些不習慣。”

他把她想說的話說了。

凌霜不語，她沒凌霄會搭話。

“小氣鬼呢？”

“嗯？”凌霜回過神來，“哦，劉小憩呀……”

凌霄知道了她的別扭來源于哪。

如若劉小憩沒走，她也許會很快適應吧。特別是用這種二人都很熟悉的出場方式。

以前，師父罰凌霜，喜歡讓她站在凌霄旁邊，畢竟，總往山主那送絕不是明智的選擇，自己也不是隨隨便便打人的性子。凌霄的師父也是見怪不怪了，結束后，二人常來場比試。一是為了給師叔交代，二也是為了讓凌霜放開練劍。二人都是出類拔萃的，凌霜不收著與同師練，就容易冠以“冷凌霜欺負我”的罪名。

“那你說，我變了嗎？”

“你……，劍術長了，比以前出劍更快，更出其不意。額，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不那么熟悉你的招式，出劍的確沒那么自信了……”

敞開心扉之后，凌霜開始慢慢熟悉眼前的這個哥哥。

也沒有那么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