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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劫谷遺藏

莽莽群山的懷抱中,一處被高聳入云的陡峭崖壁合圍的山谷,如同被巨斧劈開的一道隱秘傷痕,悄然呈現。谷口狹窄,僅容兩三人并行,被茂密的、如同金屬荊棘般的藤蔓和濃得化不開的瘴氣封鎖,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隔絕與死寂氣息。若非懷中骨片那持續而清晰的溫熱指引,林風根本無法發現這處絕地。

“就是這里了……”林風停下腳步,望著那被劇毒瘴氣籠罩的谷口,眉頭緊鎖。他體內的“劫灰之力”已近枯竭,經脈如同被烈火反復灼燒過的焦土,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背上,林月兒的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小小的身體滾燙依舊,那抹妖異的紫色紋路在她蒼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仿佛在汲取著她最后的生命力。

骨片指引的生路,竟是一片絕地?

但林風沒有選擇。身后,青云宗執法堂的追捕如同無形的巨網,隨時可能收緊。他必須進去!

他小心翼翼地將月兒放在谷口一塊相對干凈、避風的巖石后,用破布仔細蓋好。然后,他握緊柴刀,深吸一口氣,體內殘存的微弱“劫灰之力”艱難運轉,在體表形成一層極其稀薄的灰蒙蒙光暈,試圖抵御那劇毒的瘴氣。

他一步步走向谷口。越靠近,那股刺鼻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腥甜氣息就越發濃烈,熏得他頭暈目眩?;颐擅傻墓鈺炁c瘴氣接觸,發出“嗤嗤”的聲響,如同冷水滴入滾油,光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

“好厲害的毒瘴!”林風心中凜然。以他現在的狀態,強行硬闖,恐怕撐不了十步!

就在這時!

懷中緊貼的暗沉骨片,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帶著安撫與指引意味的溫熱波動!這股波動迅速擴散,在他體表那層稀薄的“劫灰之力”光暈外,又覆蓋上了一層極其微弱、卻散發著古老威嚴氣息的淡金色光膜!

嗤嗤聲瞬間減弱了大半!那劇毒的瘴氣在接觸到淡金光膜時,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退避!

骨片又一次展現了它的神異!

林風精神大振,不再猶豫,頂著淡金與灰蒙蒙交織的光暈,一步踏入了濃稠的瘴氣之中!

視線瞬間被阻隔,五感仿佛都被蒙蔽。只有骨片持續的溫熱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腳下是濕滑、布滿腐爛落葉和不知名粘液的地面,四周死寂無聲,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瘴氣如同粘稠的液體,不斷侵蝕著體外的光膜,發出細微的消融聲。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如同在泥沼中跋涉。體內的灼痛和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不知走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十步,卻感覺像走了一個世紀。

終于!

前方的瘴氣驟然變得稀薄,視野豁然開朗!

林風一步踏出瘴氣范圍,清新的空氣涌入肺腑,讓他忍不住貪婪地深吸了幾口。眼前的景象,讓他疲憊的雙眼驟然睜大!

這是一片被環形絕壁合圍的谷地,面積不大,卻自成一方天地。谷內光線略顯昏暗,并非陽光不足,而是因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稀薄的、仿佛劫灰般的灰蒙蒙霧氣,正是這種霧氣,阻隔了部分天光,也屏蔽了外界的窺探。

谷地中央,并非平地,而是一汪約莫數丈方圓的水潭。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如同熔融琉璃般的暗紅色,平靜無波,潭面蒸騰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帶著灼熱氣息的灰紅色氣流!一股精純、狂暴、卻又蘊含著毀滅與新生的奇異能量波動,正從潭水中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與谷中的灰霧交融。

“這是……?”林風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那萎靡的“劫灰之力”在接觸到這潭水散發的氣息后,竟然如同久旱逢甘霖般,微微活躍起來!《劫火鍛身訣》的運轉也似乎順暢了一絲!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在暗紅色水潭的對面,靠近陡峭崖壁的地方,赫然矗立著一座……石殿!

石殿極其簡陋古樸,仿佛是用整塊巨大的山巖粗糲地開鑿而成,沒有任何雕飾,只有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殿門緊閉,由兩塊厚重的、布滿焦黑色裂紋的黑色巨石構成,散發著古老而沉重的氣息。

而那股吸引骨片的強烈共鳴感,源頭正是這座石殿!尤其是那兩扇布滿焦黑裂紋的殿門!

“前輩……這就是您最后的歸宿嗎?”林風看著那充滿毀滅痕跡的石殿,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他不再猶豫,立刻轉身返回瘴氣之中。有了骨片金光護體,返回順利了許多。

他小心地將昏迷的月兒抱入谷中。當踏入谷地的瞬間,林風敏銳地察覺到,月兒滾燙的身體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那隱藏在皮膚下的妖異紫芒,似乎也受到谷中某種氣息的牽引,變得稍微活躍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但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

“有希望!”林風心中一喜,將月兒輕輕放在石殿門前一塊相對平整、散發著微溫的黑色石臺上。石臺的溫度似乎讓月兒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絲。

安置好妹妹,林風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兩扇布滿焦黑裂紋的厚重殿門。殿門緊閉,嚴絲合縫,仿佛亙古如此。他嘗試用力推動,殿門紋絲不動,沉重得超乎想象,仿佛與整個山體連為一體。

“該如何開啟?”林風皺眉。他仔細觀察著殿門上的焦黑裂紋,那些裂紋的走向,隱隱與他體內《劫火鍛身訣》的運轉路線,以及骸骨主人身上那些焦黑裂紋有幾分相似!

難道……?

他心中一動,盤膝坐在殿門前。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經脈的灼痛,運轉起《劫火鍛身訣》。丹田內那稀薄的灰蒙蒙氣流被緩緩調動,順著他所知的殘缺路線,艱難地流淌起來。

隨著功法的運轉,他皮膚表面,那些因強行爆發而留下的傷痕附近,也隱隱浮現出與殿門裂紋相似的、極其暗淡的灰黑色紋路。

嗡——!

就在林風的“劫灰之力”運轉到某個節點的瞬間!

他懷中的暗沉骨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感!一道凝練的、帶著至高毀滅意志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受到召喚般,從骨片中射出,瞬間沒入殿門上一道最為深邃的焦黑裂紋之中!

轟隆隆——!

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獸蘇醒!

整座石殿,乃至整個山谷都仿佛震動了一下!

那兩扇沉重無比、布滿焦黑裂紋的殿門,在吸收了那道暗金光芒后,其上縱橫交錯的裂紋驟然亮起!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無數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暗金色光紋在裂紋中流淌、蔓延、交織!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巖石摩擦聲響起!

在暗金色光紋的流轉下,那看似渾然一體的厚重殿門,竟沿著那些焦黑裂紋的軌跡,緩緩地向內……分解、開啟!

沒有門軸轉動的聲響,更像是某種精密的機關在暗金能量的驅動下自行解鎖!兩扇殿門如同碎裂的拼圖般,沿著裂紋分裂成無數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塊,這些石塊并未散落,而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無聲地滑向兩側,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黑暗的入口!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精純、混合著古老塵埃與毀滅氣息的能量波動,如同沉封萬載的醇酒,從幽深的入口中撲面而來!

林風的心臟狂跳起來!他強壓住激動,看了一眼石臺上依舊昏迷但氣息似乎稍微平穩了一點的月兒,握緊柴刀,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入了那幽深的石殿入口!

殿內一片漆黑,只有入口處透入的微光勉強照亮門口一小片區域。空氣干燥而冰冷,彌漫著濃郁的歲月塵埃氣息。但林風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精純而狂暴的毀滅能量,正從石殿深處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地面是光滑冰冷的黑色巖石鋪就,走上去悄無聲息。石殿內部空間不大,結構簡單,似乎只有一條通道通往深處。

走了約莫十幾丈,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個圓形的石室。石室的穹頂鑲嵌著幾顆散發著微弱白光的奇異石頭,如同星辰,提供了些許照明。

石室內的景象,讓林風瞬間屏住了呼吸!

石室中央,并非骸骨,而是一座由無數塊同樣布滿焦黑裂紋的黑色巨石壘砌而成的……祭壇!

祭壇約莫一人高,呈圓形。祭壇頂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懸浮著一團拳頭大小、不斷翻騰變幻的、如同液態般的暗金色火焰!火焰無聲地燃燒著,散發出恐怖的高溫,將周圍的空間都灼燒得微微扭曲!一股浩瀚、精純、仿佛能焚滅諸天萬界的毀滅氣息,正是從這團火焰中散發出來!

這火焰的氣息,與林風修煉的《劫火鍛身訣》同源!但比他所煉化的“劫灰之力”精純、霸道了何止千百倍!僅僅是站在祭壇前,林風就感覺體內的“劫灰之力”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在瘋狂地躁動、歡呼,卻又帶著本能的敬畏和恐懼!經脈中的灼痛感瞬間加劇,仿佛要被這火焰的氣息點燃!

在祭壇的下方,靠近林風的位置,靜靜地放置著一個同樣布滿焦黑裂紋的黑色石匣。

而那股吸引骨片的共鳴感,此刻正清晰地指向祭壇頂端那團暗金色的火焰,以及……那個黑色的石匣!

林風的目光首先被那團火焰牢牢吸引。他能感覺到,這火焰,就是《劫火鍛身訣》最終的歸宿,是骸骨主人一身修為的精華,也是他逆天伐道的終極力量——“劫火本源”!

若能煉化此火……林風的心頭一片灼熱!但隨即,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以他現在的修為和身體狀況,別說煉化,就是靠近,恐怕都會被這火焰瞬間焚成灰燼!

他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將目光投向祭壇下方的黑色石匣。這石匣,或許是骸骨主人留給后來者接觸傳承的第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石匣沒有鎖,只有一道淺淺的縫隙。他伸出手,嘗試打開。

指尖觸及石匣冰冷的瞬間——

嗡!

石匣表面那些焦黑的裂紋驟然亮起暗金色的光芒!一股信息流如同涓涓細流,溫和地涌入林風的腦海,不再是之前骨片那種狂暴的沖擊。

傳承之引:祭壇之火,乃“九劫焚天炎”本源,非身具劫體、未渡三劫以上者,觸之必焚!匣中之物,乃引路之匙。

鍛身靈泉:谷中暗紅水潭,名為“淬劫潭”。潭水蘊含微弱劫火之力與磅礴生機,可淬煉體魄、修復傷勢、輔助修煉《劫火鍛身訣》。然潭水狂暴,需循序漸進,以劫灰之力護體,引其溫和之力入體,切忌深入潭心!

壓制之法:感知到林風體內紊亂的劫灰之力與反噬灼傷,信息流中附帶了一段簡短的、專門用于梳理、壓制反噬的《劫火鍛身訣》附屬法門——《歸墟引》。

石匣之秘:匣中存放著骸骨主人對《劫火鍛身訣》更深層次的感悟手札,以及……一枚用于壓制異種血脈暴動、穩固本源的“定魂珠”(感知到林風對妹妹的擔憂,信息流特別點明此物)。

林風心中狂喜!這石匣,簡直是雪中送炭!

他深吸一口氣,按照信息流中的方法,將一絲微弱的“劫灰之力”注入石匣縫隙。石匣表面的暗金光芒流轉,發出輕微的“咔噠”聲,緩緩開啟。

匣內,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

一卷非金非玉、觸手溫潤的暗灰色古老皮卷(《劫火鍛身訣》感悟手札)。

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溫潤清涼氣息的乳白色珠子(定魂珠)。

還有一小塊與林風懷中骨片材質相同、但體積更小的暗沉骨片(似乎是鑰匙或信物的一部分)。

林風第一時間抓起那枚乳白色的定魂珠!一股溫潤清涼、仿佛能撫慰靈魂的氣息瞬間順著手掌涌入,讓他因反噬而灼痛的神魂都感到一絲舒緩。

他立刻轉身沖出石殿,回到月兒身邊。

月兒依舊昏迷,小臉蒼白,皮膚下的紫色紋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林風小心翼翼地將定魂珠放在月兒的眉心。

嗡!

定魂珠接觸到月兒皮膚的瞬間,散發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暈,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迅速籠罩了月兒全身。

奇跡發生了!

月兒皮膚下那妖異蠕動的紫色紋路,在乳白光暈的籠罩下,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安撫、壓制,蠕動迅速變得緩慢,顏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她滾燙的體溫開始緩緩下降,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了許多!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仿佛陷入了真正安穩的沉眠。

有效!真的有效!

林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稍稍放松。看著妹妹安詳的睡顏,一股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席卷全身。

他小心地將定魂珠留在月兒眉心,讓它持續發揮作用。然后,他拿起那卷暗灰色的皮卷,又看了一眼石殿深處那團令人心悸的暗金火焰,最后將目光投向谷地中央那暗紅色的“淬劫潭”。

當務之急,是恢復力量,壓制反噬!

他走到淬劫潭邊。靠近了,更能感受到潭水中蘊含的那股狂暴而精純的能量。他按照信息流中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脫去破爛的上衣,露出傷痕累累、布滿焦黑紋路的身體。然后,他運轉起那篇簡短的《歸墟引》法門。

隨著法門的運轉,丹田內萎靡的灰蒙蒙氣流開始以一種更加平緩、內斂的方式流轉,如同百川歸海,將經脈中那些因強行爆發而失控、灼燒的散亂能量緩緩收束、引導回丹田。雖然依舊灼痛,但不再是那種撕裂般的無序感。

做完準備,林風小心翼翼地踏入淬劫潭的邊緣。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冷水!一股狂暴、灼熱、帶著毀滅氣息的能量瞬間從腳底涌入!劇痛讓林風差點叫出聲!

他立刻全力運轉《歸墟引》和《劫火鍛身訣》!稀薄的劫灰之力在體表形成保護層,艱難地引導著涌入的狂暴能量,將其一絲絲剝離、轉化為相對溫和的生機之力,融入干涸的經脈和破損的身體。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也極其緩慢的過程。潭水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反復刺扎著他的身體。但他咬牙堅持著,感受著力量一絲絲恢復,傷勢一點點愈合,經脈中的灼痛在《歸墟引》的梳理下逐漸平復……

時間在痛苦與新生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風感覺身體的承受力達到極限時,他才艱難地爬出潭水。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脫落,露出新生的皮膚,雖然依舊殘留著淡淡的灰黑色紋路,但比之前淡化了許多。丹田內的“劫灰之力”恢復了大半,雖然總量并未增加太多,卻更加凝練、更加內斂,運轉起來也順暢了許多,反噬的灼痛感大大減輕。

他看向石臺上依舊沉睡、但氣息明顯平穩強健了許多的月兒,又望向那幽深的石殿入口,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

劫谷遺藏,是他和月兒活下去的希望。而祭壇上的“九劫焚天炎”,則是他未來對抗天道、守護一切的終極力量!

就在林風準備返回石殿,研讀那卷感悟手札時——

懷中,那塊新得到的、更小的骨片,突然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急促的、帶著強烈警告意味的冰冷震動!

同時,谷口的方向,隱隱傳來了劇烈的靈力波動和嘈雜的人聲!似乎有人在強行攻擊瘴氣屏障!

“轟!轟!轟!”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陣法光芒的劇烈閃爍,透過稀薄的灰霧傳來!

追兵……還是找到了這里!

林風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如刀!他猛地抓起靠在石臺邊的柴刀,那飽飲鮮血、布滿豁口的刀鋒,在淬劫潭的微光下,再次泛起森冷的殺意!

劫谷,迎來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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