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忍字裂帛，二十七歲的謀略與二十六歲的決絕

回到昆陽城，嚴光立刻命親兵將王鳳請到中軍帳。王鳳踏入帳內時，腳步有些虛浮，看見坐在主位的劉秀，站在一旁的嚴光，以及手持帛書的萬菀，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臉上強裝鎮定，嘴角卻微微抽搐：“劉公找某家何事？可是前方打了勝仗？”

“王將軍，你自己看吧。”嚴光將帛書扔到他面前，帛書落在案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王鳳的批注朝上，清晰可見。

王鳳拿起帛書，手指觸到潮濕的帛面，頓時如觸電般縮回，又忍不住再次拿起，越看臉色越白，從脖頸紅到額頭，手指不住顫抖，幾乎握不住帛書?！斑@……這是誣陷！定是雷豹那廝偽造的！他與某家素有嫌隙！”他猛地抬頭，試圖辯解，聲音卻有些發虛。

“是嗎？”嚴光上前一步，目光如刀，直視著王鳳的眼睛，那雙眼眸里此刻充滿了慌亂，“那為何雷豹能輕易調動你的親兵？為何李豹作為你的親信，會參與其中？”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王鳳心上，“王將軍，你貪財短視，縱容下屬通敵，按軍法當斬。但念在你曾參與聯軍，主公決定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眹拦庵噶酥笌ね?，雨已經小了許多，陽光正試圖穿透云層。

王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磕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青磚上頓時出現一個淡淡的印記?！澳臣抑e了！某家愿聽劉公和嚴先生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想起雷豹許諾的鐵礦利益，想起自己暗中克扣的軍餉，此刻都化作冷汗，浸透了內襯，后背的甲葉傳來冰涼的觸感?！澳臣疫@就去將新市兵兵權交出，絕無二話！”

嚴光看著跪地的王鳳，心中并無快意，只有一片沉重。他知道，王鳳的屈服只是權宜之計，綠林聯盟的裂痕早已存在，如同七星谷口那面殘破的玄鳥旗。他轉向劉秀，沉聲道：“主公，當令王鳳即刻交出新市兵兵權，由鄧禹暫代，以防再生變故。另需派親信接管糧草押運，確保后勤無虞?！?

劉秀點頭，目光掃過王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王將軍，從今日起，新市兵由鄧禹將軍調度，你暫領后勤之職，負責聯軍糧草押運。若再出紕漏，休怪我軍法無情。”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鳳連連稱是，幾乎是爬著退出帳外，背影在走廊里顯得格外佝僂。帳內只剩下劉秀、嚴光、萬菀與聞訊趕來的陰麗華。陰麗華走到嚴光身邊，看見他掌心未愈的傷口，默默取出金瘡藥，動作輕柔地為他包扎，指尖的溫度透過藥膏傳來，讓嚴光感到一絲暖意。

“先生，”陰麗華的聲音低柔，帶著雨后的清新，“織錦我已重新繡過。”她展開一方新的織錦，上面的金線鳳凰尾羽凌厲如刀，原本的“忍”字已被繡成“韌”字，“忍字心頭一把刀，韌字腹中千鈞力。亂世之中，當韌而非忍?！彼讣鈩澾^“韌”字，金線在光線下閃爍，鳳凰的眼睛用黑色絲線繡成，透著一股堅毅。

嚴光看著二十七歲的陰麗華，她的聰慧與堅韌在眉眼間流轉，手中的織錦還帶著她的體溫，針腳細密均勻，每一針都透著心思。他又看向萬菀，她正低頭整理著藥包，二十六歲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挺直脊梁，琉璃盞碎片在她掌心反射著微光。雙女如同兩顆明星，在亂世的夜空中閃耀，與他胸前的北斗星圖遙相呼應，形成一種奇妙的能量場。

第六節：雙星映月，未繡完的錦與未言明的情

夜深了，雨勢漸歇，一輪殘月從云縫中探出頭，灑下清冷的光輝，透過窗欞落在帳內的案幾上。嚴光獨自坐在帳內，解開衣襟，看著胸骨上的北斗星圖——星圖的光芒已微弱許多，只有主星還在勉強閃爍，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刺痛。

【能量值：5點】

【星圖反噬進度：55%】

【歷史修正度：10%】

帳簾被輕輕掀開，發出細微的聲響，陰麗華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身后跟著萬菀，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帳內顯得格外清晰?！跋壬?，趁熱喝了吧，這是用雪蓮和參須熬的，能補氣。”陰麗華將藥碗遞給他，碗沿還貼著一片溫熱的絹帕，上面繡著一朵小小的蘭草。

萬菀則拿出琉璃盞，里面盛著用藍血和草藥混合的膏劑，膏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紫色，在月光下泛著光澤：“先生，您的傷口需要這個?！绷鹆ПK與古玉接觸的瞬間，發出一聲輕鳴，如同天籟，【能量值：5→6點】的提示在視網膜上一閃而過，隨即消失。

嚴光接過湯藥，暖意從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驅散了殘留的寒意。他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子，一個沉穩聰慧，一個果敢堅韌，在這亂世中以各自的方式守護著信念，如同兩朵在風雨中綻放的花?！岸嘀x你們?！彼p聲道，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打破了帳內的寂靜。

陰麗華微微一笑，拿起未繡完的織錦，在月光下繼續穿針引線，銀針在她指尖靈活地穿梭，發出細微的“嗒”聲?！跋壬?，我在織錦里縫了夾層，”她指尖微動，金線在錦緞上勾勒出隱秘的紋路，那紋路與嚴光胸骨上的星圖隱隱對應，“若遇到危險，扯動鳳凰左眼的線頭，便能發出信號，百里之內可聞?！彼恼Z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尋常小事。

萬菀湊近看了看，驚訝地輕呼一聲：“這紋路……好像嚴先生的星圖？”她指著織錦上蜿蜒的金線，那些線條組成的圖案，與嚴光偶爾因能量波動而顯露的星圖如出一轍。

“是?！标廂惾A點頭，目光柔和地落在嚴光身上，眼中帶著一絲了然，“我想著，或許能幫先生分擔些能量。那日在釣臺，您咳的藍血落在我絹帕上，絹帕上的鳳凰紋竟微微發亮，我便留了心?！彼脑捳Z輕描淡寫，卻讓嚴光心中一震，原來她早已察覺自己的秘密，卻一直默默守護。

嚴光握著空碗的手微微一緊，卻沒有否認。帳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已是三更，梆子聲在寂靜的夜里傳出很遠。萬菀打了個哈欠，眼皮有些沉重，陰麗華見狀，笑著遞給她一條毛毯，上面繡著精致的云紋：“去里間睡吧，這里有我守著?！?

萬菀有些不好意思，但終究抵不過疲憊，點點頭走進里間，腳步聲漸漸消失。帳內只剩下嚴光與陰麗華，月光透過縫隙灑在兩人之間，織錦在陰麗華手中沙沙作響，成為唯一的聲響。

“先生，”陰麗華忽然開口，目光依舊落在織錦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陰影，“我知道您來自遠方。”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嚴光看著她，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側臉，鼻梁高挺，嘴唇微抿，那是一張兼具聰慧與溫婉的臉龐。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無論您是誰，”陰麗華抬起頭，眼中沒有驚訝，只有了然與信任，“我只知您是助劉秀成就大業的人，是值得信賴的人。麗華不才，愿以綿薄之力，為先生分憂?！彼脑捳Z真誠而堅定，如同她手中的織錦，每一針都透著心意。

嚴光看著陰麗華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映著月光與燭火，也映著他的身影，沒有絲毫探究，只有純粹的信任。他忽然想起系統提示的命運線糾纏度，第一次在這個時代感到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他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

陰麗華點點頭，將織錦疊好放在他案頭，轉身離去，裙擺擦過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帳內恢復寂靜，嚴光拿起織錦，指尖觸到夾層里隱秘的星圖紋路，一股微弱的能量順著指尖傳來，讓星圖的刺痛感稍有緩解?！灸芰恐担?→7點】，雖然微弱，卻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仿佛在漫漫長夜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第七節：殘旗重豎，二十三歲的誓言與二十七歲的展望

次日清晨，昆陽城頭響起激昂的鼓聲，鼓聲穿透晨霧，喚醒了沉睡的將士。劉秀身著玄甲，手持長劍，率領眾將將那面殘破的玄鳥旗重新豎起。幾名親兵合力將旗桿插入基座，旗面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盡管血跡未干，裂痕遍布，卻依舊透著一股不屈的氣勢，仿佛在訴說著昨日的慘烈。

鄧禹站在劉秀身側，雖未痊愈，卻堅持披上戰甲，玄甲下的繃帶隱約可見，二十三歲的臉龐上帶著傷愈后的蒼白，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掃視著城下的將士。他看著重新升起的戰旗，想起昨日嚴光遞來的劍鞘，想起萬菀為他包扎時的細致，想起劉秀拍著他肩膀說“23歲有此勇，不負少年”，心中涌起一股熱流，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弟兄們！”劉秀的聲音穿透晨霧，傳遍昆陽城，每一個字都帶著力量，“昨日鄧禹將軍遇伏，幸得嚴先生、萬菀姑娘相救，才得以脫險。此乃天祐我軍！雷豹通敵叛國，已被我軍識破，王鳳將軍亦幡然悔悟，愿戴罪立功！”他舉起長劍，劍尖指向東方，那里正泛起魚肚白。

城下的將士們聞言，歡呼聲此起彼伏，兵器撞擊聲與吶喊聲匯成一股洪流，直沖云霄，驚飛了城頭上的飛鳥。嚴光站在城頭，看著下方士氣高昂的士兵，看著他們臉上重新燃起的斗志，心中稍慰。他的視網膜上，系統面板顯示：

【能量值：7點】

【星圖反噬進度：55%】

【聯軍忠誠度：30%（穩定回升）】

【歷史修正度：12%】

“先生，”鄧禹走到他身邊，低聲道，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昨日之事，多謝先生和萬菀姑娘相救。鄧禹這條命，是你們給的?！彼哪抗饴湓趪拦庹菩牡陌毯凵?，那疤痕在晨光中呈現出淡淡的粉色。

“你我之間，何需言謝。”嚴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著少年將軍肩甲下的力量，那力量充滿了生機與希望，“記住你此時的誓言，未來的路還長，昆陽之戰，將是你我與主公之間君臣的試金石?！?

鄧禹鄭重地點頭，手按在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鄧禹此生，唯先生與主公之命是從！縱使肝腦涂地，亦在所不惜！”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執拗與真誠，在晨風中傳出很遠。

劉秀走過來，看著嚴光與鄧禹，朗聲笑道：“有子陵和仲華在，我何愁大事不成！昨日之事，讓我看清了誰是真忠，誰是假意?！彼D向嚴光，神色肅然，“子陵，接下來該如何布局？昆陽之戰，事關重大?！?

嚴光望向遠方，昆陽之戰的陰影已在天際凝聚，如同一團濃重的烏云，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主公，當務之急是穩固聯軍內部，”他指著地圖上的七星谷，指尖劃過谷口的標記，“鄧禹傷愈后，可領一支小隊，深入潁川探查莽軍動向，務必摸清王邑大軍的虛實。王鳳則負責后勤補給，需派親信嚴加監督，既用其能，亦防其變。”

“好，就依你所言?！眲⑿泓c頭，目光落在嚴光身上，帶著一絲擔憂，“子陵，你也要保重身體，昆陽之戰，還需你運籌帷幄。你這星圖……”他沒有說下去，但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嚴光看著劉秀信任的目光，看著鄧禹堅毅的側臉，又想起帳內陰麗華未繡完的織錦與萬菀的琉璃盞，心中充滿了力量。盡管能量依舊匱乏，星圖反噬未止，但他知道，只要人心凝聚，便無懼前路艱險。雙女暗戰中織就的“韌”字，已成為他們心中最堅實的盾牌，而他胸前的北斗星圖，將繼續指引著前行的方向，直至星漢璀璨，光武中興。

城頭的玄鳥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旗面上的血跡在陽光下閃著暗紅的光，仿佛在預示著一場驚天動地的決戰即將到來。嚴光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腰間的革囊——里面陰麗華的織錦與萬菀的琉璃盞碎片都透著安穩的暖意，那是亂世中最珍貴的羈絆。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