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婚事又涼了
- 知否:從宥陽縣令到獨霸天下
- 捋虎須
- 7218字
- 2025-07-29 17:04:57
“慌什么?”
“還不仔細說來!”
盛老太太有些不悅道。
這大門大戶之家,最講究規矩,在貴客面前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劉媽媽忙欠了欠身,變的冷靜不少:“是,是主君將林小娘等人給放了出來,剛好被主母看到,被當場攔住。”
“另外冬榮傳來消息,說令國公嫡子遣人傳話過來,這,這婚事是吹了。”
這炸裂的消息頓時轟的盛老太太、淑蘭和華蘭怔住,如石雕般呆立不動彈了!
倒是楚元良,那故作驚訝的臉龐后面,卻顯得有幾分自在。
他昨夜其實就寫了一封信,塞令國公嫡子住處的門縫里去了。
而這家伙,也的確沒讓他失望!
“這令國公嫡子,可留下了什么話么?”
足足沉默了十來秒以后,盛老太太方才是滿臉肅殺的開口,打破沉默!
劉媽媽趕忙應道:“他,他說令國公府是來求娶清流家閨秀的,而不是殘枝敗柳的,故而,故而。”
那最后幾個字,聲音極低極低,根本聽不清是什么字眼了。
但這意思,誰都明白!
楚元良開口道:“難怪突然上門求親。”
“原來是還不知曉內情啊,現在被人胡言亂語了幾句,便改變主意了。”
“此等投機取巧之輩,恐怕是絕非良配,我看這婚事不要也罷。”
淑蘭趕快插話進來,柔和的看向華蘭:“我家官人說的對啊,雖說他貴為國公嫡子,但若是為人沒有德行,就是嫁過去也沒好處的,華蘭妹妹這般俊秀,必有更好的姻緣在等著你的。”
華蘭表情復雜的輕輕點頭。
她不在意令國公門楣,這婚毀了,她反而高興,可這名聲終究是壞掉了,又該如何立足于世?
那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曉。
“既然令國公府看不上我盛家,走便是了,這兩口子還吵個什么?”盛老太太看孫女有點不對勁,忙轉變了話題。
劉媽媽看老太太沒有暴跳如雷,仍是宅子的主心骨,暗暗松了口氣:“主母說,此事本已平息。”
“那董知州勒令袁家和康姨母,不得再說損害大姐兒名聲的話。”
“但這話還是傳了出來。”
“她懷疑是墨蘭偷偷傳話給林噙霜,這林小娘使壞,給令國公嫡子遞去歹話,對方才突然悔婚的。”
盛老太太瞇眼思忖,不自覺點了點頭。
這個林噙霜從小是養在她膝下的,是什么人品才情,那是比誰都了解。
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那淡淡的失望,都是寫在了臉上。
楚元良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他盛紘寵妾滅妻,后院日常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連盛老太太都管不了,外人又能怎么樣。
何況去看長輩的笑話,也不是當晚輩的道理。
而且現在華蘭心態肯定有點崩潰,得找個機會,和她溝通溝通才是。
前途嘛,自然是光明的,又何苦拘泥于一時?
“侄女婿不必多心,就同去看看這兩個孽障想做什么!”盛老太太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華蘭也是有些擔憂:“大姐夫足智多謀,淑蘭姐姐亦是貴客,我家二老無論如何都會給兩位些臉面的,不妨同去才能安心。”
看兩人有些孤立無援的樣子,淑蘭不由得嘆了口氣,“官人若能勸二叔和嬸子和睦了,也是一樁功德嘛。”
被三人言真意切的盯著。
楚元良有些無奈的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叨擾了。”
聞言,包括劉媽媽在內,眾人臉上全都是浮現起如釋重負般的笑意。
……
后院。
那有些憔悴的林噙霜,渾身包括在有些污濁的袍子里頭,臉色蒼白、發絲凌亂,渾身透著一股柔弱不堪之感。
周雪娘、關娘子等人,傲立在林噙霜的身邊,隱隱有著保護墨蘭和盛長楓之意。
外圍垂首站著一群女使和小廝,壓抑而緊張。
盡管盛紘和王若弗已然是人腦子打成狗腦子,卻沒一人敢抬頭去看這個熱鬧。
盛老太太有些責備的掃了眼王若弗:“你可是后院大娘子,現在鬧成這樣,是何道理?”
“母親冤枉啊!”王若弗淚如雨下,大聲地哭訴:“主君他寵妾滅妻,偷偷私放了這個賤婢!”
“而今更害了我兒華蘭的大好姻緣,驚走了令國公嫡子!”
“此事若在京城傳開,那,那誰還敢娶我這寶貝閨女啊!”
王若弗可是貴族出身,低嫁到了這盛府來,最初那些年,就是盛老太太也要高看她幾眼,日常敬她三分的。
可自從林噙霜嫁進來以后,一切全變了。
不單單老太太對她沒從前那樣好了,盛紘更是變著法的寵愛這個小妾。
買房子置地送鋪子早成了尋常操作,更有甚者,甚至連管家權也給了這小妾。
可想而知,這位大娘子的心態,得有多崩潰。
現如今又發生了盛紘私放林噙霜以及令國公嫡子事件,王若弗的憤怒,可想而知。
盛老太太皺起眉頭,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盛紘處:“怎么回事?”
“母親休聽她胡言亂語!”盛紘滿臉暴躁:“從昨夜開始,林小娘便開始上吐下瀉,如今更害了風寒,渾身發熱不能自理。”
“我看她命在垂危,故而才命人接到原住處去調養的,怎么就成了私放了?”
“且母親也看到了,這林小娘都自身難保了,如何能夠叫人挑唆令國公嫡子?”
“何況她連這事都不知曉!”
在一旁安靜看熱鬧的楚元良,悄悄瞧了眼林噙霜,發現她的確是顯得虛弱不堪,渾身隱隱是有著一絲騷臭之氣溢出,頗為的惡心。
這個張郎中挺實在,可這盛紘,就有點討厭了。
盛老太太給房媽媽使了個眼色。
房媽媽在林噙霜那里檢查了一會,朝盛老太太,點了點頭。
盛老太太嘆了口氣:“既然是真的有病在身,救治救治也是應當。”
“這賤貨最擅長演戲的!”王若弗嘶吼:“母親當年不就是被她給騙了?如今又故技重施,拿咱們全家當猴耍呢!”
只聽得周雪娘幽幽冷道:“大娘子這話就有些沒道理了。”
“我家林小娘從前是奴婢,您一口一個賤貨就算了,可現在好歹也是主君家的小娘,卻也被這般輕賤,這豈不是在打主君和老太太的臉面嗎?”
林噙霜虛弱的道:“雪娘不必為我說話,我,我只是個下賤之人,大娘子只要能出這口氣,就算是罵我辱我幾句,也是無妨的。”
“你當我是在拿你撒氣不成?”王若弗狠狠朝林噙霜瞪視過去:“你就是真有病,也逃不過這慫恿令國公獨子,敗壞我兒姻緣的大過錯!”
“此等辱人名節,如同殺人,今日若不打殺了你,這盛家的家法何在!——來人啊,哨棒伺候!”
林噙霜當即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你口口聲聲說我家林小娘害了大姐兒姻緣,倒是拿出證據來啊!”周雪娘睜大了雙眼:“若拿不出來,大娘子就是在血口噴人!”
“我……”王若弗頓時滿臉漲紅,她哪里有什么證據?
不然早拿出來了,何苦在這里大喊大叫。
“我就知曉大娘子是要處心積慮治死我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噙霜幽幽的醒來:“我看紘郎不妨就順了大娘子的心意。”
“將我處死,如此一來,這盛家就和睦了,只要日后逢年過節,紘郎能夠給我燒些紙錢,并對長楓墨蘭好些,便不枉紘郎疼我一場了。”
言罷便是痛哭起來。
“娘!”
墨蘭和盛長楓失聲而來,三人悲悲切切,著實是有些感天動地。
“你們這群該死的狐媚子!”王若弗瞬間崩潰了。隨手拾起一條哨棒來,便要朝著這林噙霜等人而去!
“你瘋了!”盛紘忍無可忍,大吼一聲,一把將這鵝卵石粗的哨棒奪了過來,順手仍在地上!
“爭辯不過人,就要打打殺殺,你還有個大娘子的模樣么?簡直是潑婦嘛!”
王若弗只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覺心中的那口氣都散了,當即是爆發般的大哭起來:“你們,你們都欺負我啊!”
周雪娘‘噗通’跪在了地上:“主君在上,奴婢等人忠心護主,本死不足惜。”
“之前我管人不嚴,使關娘子等人犯下大錯,認打認罰沒二話說的。”
“只盼著主君能夠擦亮雙眼,莫要被人蒙蔽了。”
“我相信以大娘子的為人,不至于干出什么傷天害理,栽贓嫁禍之事。”
“無奈,若是有奸邪之人在身旁慫恿,可就未必了。”
言罷便是朝劉媽媽,惡狠狠剮視過去,頗多的暗示之意。
“紘郎啊!此事奴婢早不想深究了,害我也好,殺我也罷,只要能讓我侍候在紘郎身邊,哪怕是背負再多的冤屈,又能怎樣!”
盛紘滿臉的憐惜之意,惡狠狠瞪視著王若弗:“你這個做大娘子的,連個小妾都不如!”
“我當初怎么瞎了眼就娶了你——不過此事我必然嚴查到底,還眾人個清白。”
“至于你。”他剮視了眼王若弗:“再不可撒潑,否則就是心中有鬼,想要迫害無辜人證。”
狠狠教訓了王若弗幾句以后,盛紘這才有些心滿意足的朝著盛老太太看去:“不知曉兒子處置的可否恰當?還請母親為兒子做主。”
盛老太太已氣的臉色發白,有些哆嗦了。
眼前的這一幕幕,和當年的探花郎何其相似!
寵妾滅妻竟到了這般地步,實在是讓她有些內心滴血,當年怎么就當了睜眼瞎,哪怕是和父親鬧翻,也非嫁進來不可?
“父親何苦這樣作踐我娘?”
華蘭終于忍不住了,罕見的爆發出來,“我的事,自有我的命,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在意。”
“但這林小娘等人,可是真真犯案到了開封府公孫先生手中的!”
“人證物證懼在,還爭辯個什么?難不成要推翻公孫先生的供詞不成?”
“爹爹此番先是放人,又聽信讒言,攻訐我母親,不單單洗白了這些臟心爛肺的貨色,反而還責罵其我母親來了。”
“試問,苛責這伙犯下重罪之人,有何過錯?”
“為親生骨肉鳴不平,有何過錯?”
楚元良微愣住。自從認識華蘭,她始終都是笑呵呵的模樣,雍容大氣,舉止從容。
哪如此刻這般,渾身的暴戾之氣?
想來,若不是將人家給惹火了,怎么可能會如此不顧及形象!
盛紘一時怔住,顯然他是沒有想到,這養了十幾年的好脾氣閨女,竟敢對自己這般的忤逆不孝!
“大姐兒這話說的可沒道理了,什么叫有罪之人?”周雪娘嘀嘀咕咕:“東西是關娘子偷的,克扣炭火、栽贓嫁禍也是這些人做的,我充其量落個管教不嚴的罪過罷了。”
“至于那所謂的石榴舟宴,根本是子虛烏有,既然沒有證據證明此事,大姐兒又何苦栽贓奴婢?”
嘴角突兀的上揚而起。
“何況大姐兒當日和大娘子被水賊劫了去,可是和楚縣令獨處許多時辰呢,這可不是我們信口胡說的吧?”
“如今因此而出了事,被眾人嫌棄,這罪過可是落不到我們這些人的頭上。”
華蘭萬沒想到,連個區區的下人,都敢當面羞辱自己了!
“來人,去給我狠狠的掌這賤婢的嘴!”盛老太太突然大怒咆哮,氣的臉都白了。
她這大半生從來不肯苛責下人,更不會輕易發怒,今日面對這林噙霜等人的頻頻挑釁,真的是忍不住了。
房媽媽怒沖沖而去,揮手就甩了周雪娘一巴掌!
“下賤的東西!”
“主人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沒規矩的下賤胚子!”
盛老太太怒視盛紘:“通判作為一家之主,如今卻鬧的這般不安寧,還請拿個主意才是!”
“這個。”盛紘嘴唇顫動,眼睛轉來轉去。
他原本是想要狠狠訓斥華蘭幾句的。
做為嫡女,竟是當眾這般失態,實在是太過于打他的臉面。
無奈盛老太太突然暴怒,使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老太太才是這盛家真正的一家之主,真鬧的不愉快,他可是得吃了不兜著走。
萬一累計了官聲,那他真的是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只好動動腦筋,盡量安撫住老太太,如此一來,事情或許還有些轉機。
這林噙霜何錯之有?總歸是要撇清干系的。
“等等。”
原本處于沉默狀態的楚元良,突然開了口,他看了眼周雪娘:“你是怎么得知,我曾和嬸子母女獨處過的?”
知曉這件事的人不多。
別看袁文純當日,爆料了一些細節。
但關于他和王若弗母女獨處這事,則應該還沒人提起過。
一個小小的盛宅后院女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如何能得知這個秘密?
周雪娘自知失言,惶恐不安,索性坦白了事:“這是康姨母在一次酒席上和我等說的。”
“不信,縣令大可以去查證查證。”
康王氏……伴隨這等爆料說出口去,場中頓時是一片唏噓。
楚元良點頭:“如此說來,若這次不是林小娘搬弄是非,那便是康姨母了,不然這事,他令國公嫡子初來乍到,豈能知曉那么多風言風語,以至于突然改了主意。”
盛老太太、盛紘、華蘭和淑蘭等人,紛紛點頭。
覺得這話,著實是有些道理。
盛老太太有些憐惜的看了看王若弗:“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說。”
“你這個族姐,品行不端,勸你少與之往來,未曾料到,卻出了此等事,也是我的過錯。”
王若弗緊咬著唇角:“可我族姐之前在蓮花莊,已被董知州斥責,要她不得泄密此事,怎會又明知故犯?”
“我那舅母歷來仰仗外祖父權勢,目中無人習慣了的,她怎么會將一介小小的知州放在眼里?”華蘭緊咬著貝齒惱怒道。
“您不妨仔細想想,上次是誰和袁家,透露了此事!”
王若弗一時語塞。雖說是仍不相信,康姨母會做出這等敗壞骨肉親情之事,卻也難抗辯個什么。
“好了好了,此事不必深究。”盛紘嘆了口氣:“雖說是王家族姐嘴巴沒把門的,但也不是你一介下人能說三道四的。”
他狠狠瞪了幾眼周雪娘。
“不過看在你照顧林小娘多年的面上,暫且記下,待得她病好之后,再做計較。”
周雪娘忙不迭的欠了欠身:“奴婢謹遵主君教誨。”
盛紘滿意點頭:“此番叨擾母親,實在是心有不安。”
“待兒子親自送母親回房歇息去吧。”
眼看盛紘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變著法的在回護這林噙霜等人,這讓華蘭、淑蘭等人,氣得不行!
可畢竟對方是一家之主,有一言九鼎之權。
若他不想深究,哪怕是盛老太太,也不可能強行做主,最終是鬧個母子生分。
隱隱的看見這周雪娘臉上,在陰影中泛起了些許的得意。
說到底,還是林噙霜有手段:只要是拿下了盛紘,就是鬧出了天大的禍事來,最終不也是輕松平息嗎?
看向盛老太太,王若弗、華蘭和淑蘭等人,似乎是有著幾分鄙夷神色。
華蘭和淑蘭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苦悶。
紛紛朝盛老太太求助過去,希望老太太能夠乾坤獨斷,狠狠懲治一下,這些個巧言令色的小人!
老太太面露出苦澀笑意,今日的確是缺乏關鍵性證據。
能夠懲治關娘子等人,便是頂天了的。
至于這個林噙霜和周雪娘,恐怕很難有什么懲治機會了。
而王若弗,今日可謂是慘敗,伴隨著林噙霜的回歸,她以后在盛紘面前的日子,只能會更為的艱難!
但這一切又有誰能夠改變?
“二叔難道準備就此放過幾個案犯不成?”
處于沉默狀態的楚元良,突然再度的開了口。
伴隨他的開口。
盛老太太、王若弗、華蘭和淑蘭等人,皆是睜大眼睛注視過去!
盛紘暗暗皺了皺眉頭,這個楚元良帶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刺了,每次都扎的他生疼:“侄女婿這是什么話,怎么就案犯了?”
“開封府可沒說周雪娘涉案吧。”
“侄女婿好歹也是一方縣官,說話可要謹言慎行才是。”
楚元良不以為意道:“是否有了證據,二叔就可以拿人了?”
“你有什么證據?”盛紘吃了一驚,表情都是有些難看起來,若是別人,他倒是不會在乎。
但楚元良給他帶來的刺痛記憶實在是有點多了,以至于這小子開口,他就渾身的不自在,完全不敢去較真兒。
楚元良冷哼的突兀拍了拍雙手!
‘啪、啪——’
清脆悠長之聲,在這院內響起,隨之,眾人只聽得那口古井之中,仿佛是有著水花翻動。
旋即在眾人這愕然的注視之中,一道矯健的身影,渾身濕漉漉的便是從井口之中,跨越而出!
這是個五六十歲的老漢,赤膊上身,雖說是快到了花甲之年,那渾身的肌肉線條卻是清晰又明顯。
那有些消瘦的身體之內,仿佛是蘊含著某種神秘的能量。
使得這人給人以驚人的活力之感。
楚元良悄悄打量了一眼過去,發現這老漢口中銜著的一枚火紅果核,有些緊繃著的臉龐是泛起了些許笑意。
那不是石榴舟宴是什么?
而這個健壯的老者,自然就是張老漢。
眼尖的周雪娘,待得見到了這一幕之后,當即是嚇得崩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不住地顫抖!
張老漢大跨步而來,將石榴舟宴奉上,笑道:“這東西下沉了幾十丈開外,還好穗子卡在了石頭縫里,若再耽擱幾日,怕就要沖到下游去了,到那時就是神仙,怕也難尋了啊。”
“多謝老哥了。”楚元良將石榴舟宴取回,看了看,發現其顏色輪廓等細節依舊,真真是絕世的好東西!
看向張老漢,不由得是有些感激之意。
“不必客氣。”張老漢豪爽一笑,目光在眾人身上環伺,皺了皺眉頭,“小老兒我最見不得官家子了,若郎君無事差遣,小老兒便是告退了。”
“無事無事,老哥且去即可。”楚元良笑著點頭。
張老漢拱手,大跨步而去。
眾人看這人來去如風,不由得都是產生了驚呆之感。
盛紘反應過來,啞然道:“此是何人,竟有這等本事?”
“這老哥乃是白老爺子的心腹弟兄,能之身潛入河底十日夜不換氣的。”楚元良淡淡道:“這區區家井,怕不妨事。”
“哦……”盛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真乃天下奇士也。”
他是個讀書人,講道理、談經略,那的確是夠專業。
但要說對這社會的認識,卻是相當的淺薄,如今驟然見到了張老漢這樣的人物,自然是震驚的了不得。
盛老太太、王若弗、華蘭、淑蘭等人,皆是有著類似的感覺。
楚元良轉了轉手中的石榴舟宴:“如今證據在手,這個周雪娘偷盜無疑了。”
盛紘并不是糊涂之人。
一旦證據確鑿,他自然是知曉輕重的。
兩道眉毛挑起,看向周雪娘,眼中都是痛恨之意:“好個蛇蝎賤婢,竟敢如此戲弄本官!”
“來呀,給我拖下去仗打二十,再交到知州府衙去治罪!”
早就準備妥當的冬榮,大跨步的帶人過來,不由分說,扯著和周雪娘的頭發,下去行刑了!
很快那殺豬般的慘叫聲便是傳出,惹的眾人陣陣肉疼,但也真的是出了一口惡氣。
林噙霜蜷縮著不敢說話,一雙眼珠子轉來轉去,生怕這頓哨棒會落在自己身上!
“這賤人也難辭其咎!”王若弗終于緩過這口氣來,惡狠狠提醒了幾句!
盛紘意識到自己被蒙蔽了,對待自己的這位結發妻子,也有了幾分歉然:“娘子所說甚是。”
他惡狠狠剮視了眼林噙霜:“你管教不嚴,院子里竟出了這等毒婦,惹出這等聳人聽聞的禍事來,若不懲治你,這家風何在!”
“本該將你趕出府去,自生自滅,但念在你為本官生下一兒一女,且身患重病的面上,暫且留在府中。”
“待得病愈后,立即滾出府去!”
林噙霜五體投地:“奴婢全憑主君處置!”
盛紘又責令處置關娘子等人,皆是一番好打以后,交由人牙子發賣了。
雖說周雪娘這事驚動了公孫先生,但若是能夠將影響下降到最低限度,還是他的最佳選擇。
王若弗看林噙霜終于還是栽在了這事上,不由得露出了心花怒放的笑意。
至于之前所遭受的諸多委屈,早就煙消云散了去。
辦完了這些事后,盛紘羞愧無狀的去找盛老太太認錯:“母親,孩兒一時不察,遭了讒言蠱惑,如今悔恨至極,還請母親責罰。”
“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盛老太太嘆了口氣:“但主要還是得感謝楚郎君,若沒這孩子找來奇人周旋,你不單單要被這毒婦蠱惑,更在身邊養了條豺狼,試問,你這仕途還有指望了嗎?”
盛紘惶恐至極,忙不迭的又去找楚元良道謝,臉上布滿了復雜神色。
楚元良已懟過這盛慫慫一次了,不想與他結梁子,一笑:“二叔不必客氣,都是自家的事,我豈能置之不理?只盼二叔不要怪我多管閑事才好。”
“哪里的話!”盛紘含笑擺了擺手道。
林噙霜倒臺以后,盛家相當于去掉了一根毒刺,這對很多人來說,無疑都是天大的好事。
但沒幾個人注意到,此時的華蘭,卻有幾分形容枯槁之意。
在眾人并未留意的角落之中,那雙美麗的眸子深處,卻仿佛是正在變的死寂。
楚元良嘆了口氣。
“真苦了你了。”
“但這苦楚不會持續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