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厲青陽不可思議的目光，厲蒼龍趕忙擺了擺手，低調說道：“大伯，別聽大哥瞎說，我就是運氣比較好。”
但這種說辭，顯然不足以讓厲青陽相信。
畢竟獐子這種動物感官極其敏銳，即便是最老辣的獵人，失手的概率也非常高。
而且，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家大郎的秉性，平日里連王海那哥幾個都不放在眼里，能讓他說出‘我服了’這幾個字，顯然不是運氣能辦到的。
不過，每個人都有秘密，所以厲青陽也并未多問，只是伸出了大拇指，感慨道：“二郎開竅了！”
隨后他便不再多說，快步走到河邊，幫助厲蒼天一起處理獵物。
厲蒼龍幫不上什么忙，便起到了警衛四周的作用。
幸運的是，血腥味并沒有引來什么麻煩，直至所有獵物都被處理完畢，四周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野獸的影子。
“好了，今天收獲不錯，天色也正好，足夠與鎮上賣一趟貨了。”
厲青陽用河水洗了洗手，然后分配了一下工作：“大郎，你和我輪番扛著獐子，二郎，你拿著野雞和野兔，咱們這就下山，沒問題吧？”
“好！”
厲蒼龍點了點頭，也沒去爭搶。
這個世界，野生動物的個頭要比藍星大得多，那只獐子放完血之后，仍有四十多斤重，一直從山上扛到城里，確實是個不小的體力活。
....
回去的路大概一個半時辰左右，三個人沿著原路返回，并未碰到什么麻煩，平安的在太陽落山之前，步入了落葉鎮。
說是落葉鎮，其實就是個長度不足百米的街道。
原本只是個砍柴人、獵戶、采藥人歇腳的地方，后來有幾名城里的商人發現了商機，便合伙出錢在此地簡單建設了一番，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來此，慢慢的就形成了這么一個地方。
“到了！一會進去之后，你倆不要講話，聽我的就行。”
厲青陽在一處名為‘林氏商鋪’的店面門口停下了腳步，然后轉過身，十分嚴肅的看著厲蒼龍兩兄弟說道。
厲蒼龍明白，這話主要是說給他聽的，當即便鄭重的點了點頭。
“放心吧大伯，我心里有數。”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好，跟我進去吧。”厲青陽不再多說什么，率先邁步登上臺階，撩開門口的簾子，大步走了進去。
厲蒼龍和厲蒼天相互看了一眼，也趕忙拿著獵物，快速跟了上去。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個面積大約一百平方左右的大堂，有十幾個獵人裝扮的漢子正在柜臺前排隊，有的人手里拎著野雞野兔，有的人手里拿著泥土未干的藥材，還有人懷中抱著一對足夠手腕粗細的鹿角。
各種各樣的山貨千奇百怪，厲蒼龍可謂是大開眼界，一時間也不感覺無聊，饒有興趣的看著掌柜和獵戶們討價還價。
就這樣，時間慢慢流逝，隊伍也一點一點的慢慢前移。
過了大概一盞茶時間，厲青陽三人終于是來到了柜臺面前。
“林掌柜，中午時候獵到的獐子，新鮮的很，您給掌掌眼？”厲青陽十分客氣的說道，至于山雞野兔，則是留著自家享用，并不出售。
林掌柜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蓄著山羊胡，臉上永遠掛著十分和煦的笑容。
他向著厲蒼天肩膀上的獐子看了一眼，笑道：“是老厲啊，你帶來的貨自然是沒話說，肯定是最新鮮的，不用檢查了，直接上稱吧。”
話音落下，立刻有兩名伙計裝扮的少年走上前，將獐子接過來，用秤砣仔細稱量了一下，然后高聲報出了一個數字：“三十六斤七兩！”
聽到這個數字，厲蒼龍眼睛不由得微微瞇起。
他之前估算過這只獐子的重量，最低最低也不會低于四十斤。
就算是把皮去掉，也絕對不止伙計報出的重量。
很顯然，店家不是在秤砣就是在秤桿上動了手腳。
和收稅時的官差們，用的都是同一個套路。
正想著，厲蒼龍忽然感覺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他轉頭看去，發現大哥厲蒼天正在給自己使眼色。
厲蒼龍清楚他的意思，當即就回了一個‘我明白’的眼神。
大伯在進入店鋪之前，就再三叮囑，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說話，顯然是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況。
而且之前十幾名獵戶都默不作聲，說明心里已經默認了這種規則。
厲蒼龍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傻傻的出聲質疑。
另外，他心里隱隱有些預感，林氏商鋪的秤，很有可能是整個鎮子上問題最小的那個了，其它的商鋪問題只會更大。
‘這就是底層人的命啊，不是被剝削，就是在被剝削的路上，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資格，甚至還要感謝上位者沒有剝削太狠！’
厲蒼龍心中暗道。
也正如他料想的那般，厲青陽聽到這個重量之后，居然露出一個笑容，當機立斷的就答應下來。
“成！林掌柜，就按這個重量算！”
“老厲，痛快！既如此，我便給你湊個整，算三十七斤好了！”
林掌柜也是哈哈一笑，然后就拿起算盤撥弄起來。
“獐子總計三十七斤，骨骼去重四斤，內臟去重三斤，血脖肉腸油去重一斤，剩余是二十九斤，每斤按照三十文計算，再加上一幅完整的獐子皮……總計是九百七十文！”
各種各樣的數字從林掌柜嘴里吐出來，又給厲蒼龍弄得一愣一愣。
合著三十七斤還不是最終重量，還要額外去除骨骼、內臟等部位，他倒是頭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收貨方式。
不過從厲青陽的表情來看，顯然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很快，交易完成。
三人離開店鋪走到外面，厲蒼龍終于是忍不住了。
“大伯，這也太坑人了吧，獐子明明有四十多斤重，經過他們這么一算，重量少了將近足足五成！而且這收購價格也太低了，才三十文，豬頭都二十五文了……”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幾名身強體壯的男子大步圍了上來。
為首的是個光頭大漢，他板著臉看著厲青陽問道：“老厲，規矩不用我再說一次吧？”
“三爺，放心吧，這么多年了，規矩我哪能不懂？”
厲青陽笑了笑，從手里數出二錢銀子遞了過去。
“還是你懂事，省得我們兄弟動手了！”
被稱為三爺的光頭大漢接過銀子后，大手一揮道：“兄弟們，撤了！”
不過，還沒走出幾步，三爺就又來事了。
“老厲啊，我看你還打到了兩只野雞是吧？反正你也吃不了，送我一只，給我幾個兄弟下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