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點？”

覺醒殿內，一連串的驚呼聲響起，那些都是任我狂邀來觀看的戰士圣殿的高層。

任我狂臉上的狂笑瞬間凍結，赤紅的眼眸里翻涌著難以置信、巨大的失落，還有一絲被愚弄的暴怒，他那能撕裂魔神的手，第一次顯得有些無力。

蘇凝沖到任天行的身邊，緊緊抱住兒子，冰冷的祭祀袍下，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強忍的哽咽：

“沒事…天行…一點…一點也很好…”

任天行睜開迷茫的雙眼，感受到母親的顫抖，和周圍空氣中的沉寂，他知道，自己內靈力已經覺醒完成了，而且沒有意外，就是一點。

隨后那些戰士圣殿的高層，一一向任我狂告辭，離開了覺醒殿，給這一家三口留下了一個獨處的空間。

任我狂無奈地嘆息一聲，帶著蘇凝與任天行離開了覺醒殿，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

戰士圣殿副殿主的府邸，往日里充斥著任我狂粗豪大笑和兵器碰撞回響的地方，此刻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中。

沉重的紅檀木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靈氣四溢的魔獸肉湯散發著誘人香氣，卻無人動筷。

任我狂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坐在主位，他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仰頭直接灌下烈度極高的‘熔巖燒’，滾燙的酒液似乎也無法驅散他眉宇間那化不開的陰郁和不解。

他赤紅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坐在蘇聯身邊安靜扒飯的小兒子任天行。

蘇凝細心地將一塊最嫩的‘雪羚肉’剔去筋膜，放到任天行碗里，柔聲道：“天行，多吃點，你剛突破極限，需要好好補補元氣。”

她的聲音依舊溫婉，但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憂慮和強撐的笑容，讓任天行心里發澀。

“謝謝娘！”

任天行乖巧的應著，他能感受到大哥任驍投來的關切目光，二姐任千雪欲言又止的復雜神情，家里的氣氛，從未如此沉重過。

他在想，自己的選擇是否錯了？如果他選擇第一項，結果是否又不一樣呢？

“咳！”

任我狂重重咳了一聲，打破了壓抑的沉默，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任天行身上，盡量讓語氣顯得平靜，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

“天行，一點就一點，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任我狂的兒子，就算只有一點內能力，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任我狂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大手一揮。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決斷：

“從明天起，你就跟著典韋長老，好好學習《磐石心經》，把身體給了老子練得的比精金還硬，外靈力練到極致，這樣能揍得那些靠內靈力的軟蛋哭爹喊娘。”

“以后，你就待在戰士圣殿后勤處，有你老爹在，保管你一輩子安安穩穩，吃穿不愁，娶個賢惠媳婦，生幾個大胖小子，給老子開枝散葉。”

“至于對抗魔族，我們任家有你爹、你娘，你哥你姐，已經夠了，沒有人會說什么閑話。”

這是他為幼子規劃的未來——一條遠離前線血腥，依靠強悍外靈力在圣殿庇護下，安穩度日的普通戰士之路，沒有叱咤風云，沒有問鼎巔峰，只有平凡、安穩。

對于一個八歲就打破外靈力極限的孩子來說，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落差。

但是任天行也知道，這是他現階段最好的選擇了，如果他內靈力真是一點的話。

至于哥哥任驍和姐姐任千雪，在任我狂開口后，也給予了任天行鼓勵，做他堅實的后盾。

聽著幾人安慰的話，任天行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指尖微微發白，他抬起頭，迎著父親的目光，黑亮的眼睛里沒有預想中的委屈、不甘或憤怒，只有一種近乎平靜的接受。

他用力點點頭，聲音清晰：“知道了，爹，我可以好好跟著典韋長老學的。”

這過于平靜的反應，反而讓任我狂和蘇凝心頭一酸，蘇凝連忙別過臉去，掩飾泛紅的眼眶，任我狂喉嚨滾動了幾下，最終只是又給自己倒滿了酒，仰頭灌下，那辛辣的滋味一路灼燒到心底。

夜深人靜，任天行盤膝坐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他體內那一點微弱的內靈力。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小火種，靜靜地燃燒。

他一直在關注著這一滴內靈力的變化，直到深夜，他心神沉入丹田，那一絲微弱的靈力火種，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極其緩慢、卻又無比堅定地…膨脹了一絲絲！

他的內靈力，從一點變成了兩點，吐納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絲掌控命運的愉悅感油然而生，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三聲有節奏的石子敲擊聲，是他和王原原約定的暗號。

王原原父母由于魔族的原因，英年早逝早逝，王原原基本上由任我狂夫婦帶大，所以任天行與王原原關系極好。

悄無聲息地翻出窗戶，月光下，王原原小小的身影躲在假山后，臉上帶著焦急和憤憤不平。

“天行哥！你沒事吧！”

她一見到任天行，立刻沖過去，壓低聲音，小拳頭賺得緊緊的，“我都聽說了，覺醒殿那幫老家伙肯定搞錯了！你可是八歲就破了外靈力極限的怪物，怎么可能只有一點內靈力？”

看著女孩眼中毫無保留的信任和為他抱不平的怒火，任天行心中微暖，在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人，在他‘跌落塵埃’時，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

“覺醒石不會錯的，原原！”任天行故作平靜，甚至帶著點自嘲，“以后，我就只能練練身體，在后勤處混日子了！”

“放屁！”

王原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差點跳起來，“一點怎么了？一點內靈力就不是任天行了？就不是我王原原的兄弟啦？外靈力練到極致照樣打爆那些軟蛋！以后誰敢笑話你？我王原原第一個用斧子劈了他！”

她揮舞著拳頭，眼神兇狠，帶著巨靈神血脈特有的彪悍。

任天行看著女孩認真的樣子。了，忽然笑了，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好兄弟！不過…用不著你劈，我的路，我自己走。”

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讓王原原微微一愣的奇異自信。

“那…那說好了！明天老地方，一起練《磐石心經》，典韋長老那套烏龜吐納法，沒我的監督，你肯定偷懶。”

王原原瞪著他，仿佛在確認他不會消沉。

“好，老地方！”

任天行點點頭，有個能一起修煉、分擔目光的伙伴，對他隱藏發育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