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秦月緩緩睜開雙眼，露出秋水般清澈的雙眸。

入眼處，陌生的房梁直刺入她的心底，昨夜的經歷走馬般涌進腦海，讓她猛地坐起身子，忍不住大口呼吸。

下一刻，溫潤的女聲在房間中響起：

“這么快就醒了，看來你體質不錯?！?

“前輩？”

秦月吃了一驚，連忙循聲看去，只見昨夜救下自己的青衣女子齊心正靠在門邊，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沒來由地，秦月忽然感到一陣安心。

“別緊張，我用了點平心靜氣的小手段，不會對你留下傷害?！?

齊心輕輕開口，問道：“現在，我有幾件事想問你，可以請你如實回答么？”

“……是。”秦月攥了攥白嫩的小手，略顯緊張地答道，“晚輩一定知無不言，前輩請問吧?！?

“好?！饼R心微微點頭，道，“第一問：你是何出身，為何被魚家追殺？”

“晚輩是青陽秦氏弟子，家父為秦家家主，和城中魚氏一族本無仇怨。”

“昨夜，魚家不知為何殺入府中，晚輩靠親衛舍命相護方才逃出青陽城，卻不幸被魚家影衛圍堵，只好入貴宗陣法尋一線生機，實在是……實在是走投無路?！?

說著，秦月的聲音又帶上一絲哭腔，卻被她低頭咬牙死死忍住，沒流下一滴淚水。

齊心卻沒在意，自顧自問道：“第二問：我宗陣法凌厲非凡，你不過凡人之軀，如何入得陣來？”

“全憑一家傳寶玉，晚輩自幼隨身佩戴，后來方知是貴宗弟子身份玉飾?！?

“昨夜逃命時，晚輩心知逃不過修行中人，便故意入陣賭命，若陣法認得玉牌，自己僥幸未死，便再賭魚家影衛急功近利自尋死路，未曾料到陣中另有玄機。”

齊心伸出手掌，問道：“你口中家傳寶玉，可是此物？”

秦月抬頭望去，只見齊心手中靜靜躺著一枚玉牌，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玉牌已經不翼而飛，連連答道：

“正是此物?！?

齊心點點頭，收回玉牌，道：“第三問：你可知這玉牌從何而來？”

秦月心境稍平，深吸一口氣道：“具體細節，晚輩并不知情，只聽說祖上有貴宗傳承，故此留下玉牌作為家傳之物。”

“既然如此，我還有最后一問?！?

齊心不置可否，淡淡道：

“方才我為你療傷，發覺你體內殘留有多種天材地寶。你既有家族傳承，又吃了許多靈丹妙藥，怎么這般年紀還沒能邁入仙途？”

聽到此問，秦月臉上卻擠出一絲苦笑，澀聲道：

“原因無他，只是晚輩身懷玄陰絕脈，自幼無法修煉，是家父四處求醫問藥，這才僥幸吃了許多奇珍，卻不過是暴殄天物罷了。”

這……

齊心默然不語，本就柔和的目光又帶上了幾分憐憫。

還未等她說話，一個蒼老的女聲卻在房中響起：

“遭逢大難仍心智堅韌，言語談吐條理清晰，本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曾想卻是玄陰絕脈……可惜，可惜……”

秦月嚇了一跳，沒想到房間內居然還有第三人。

她連忙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垂垂老矣的耄耋老嫗盤膝坐在房間另一側。

老嫗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好似在臉上寫了個“苦”字，望之便令人心生苦澀。

但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卻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渾濁如經年古井，深處卻偶有星芒。

“你這丫頭資質悟性俱佳，又有我宗傳承，本是我宗弟子的不二人選。可偏偏又是玄陰絕脈……”

老嫗顫巍巍站起身來，似乎想稍微舒展一下眉眼，卻讓她的面容顯得更加愁苦。

齊心見狀，連忙上前攙住老嫗，卻見后者直直走向秦月，伸出只剩皮骨的手掌，憐憫地摸了摸秦月的腦袋。

……

日上三竿，秦天悠悠醒來，狠狠伸了個懶腰。

然后便在屏幕中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好家伙，花了這么多靈氣好不容易才保下來的弟子，你這老婆子居然不收？

玩了這么多年游戲，他還是頭一次見游戲內的角色敢和玩家作對。

現在的人工智能已經這么強大了？

秦天若有所思。

那……假如對秦月的天賦略作調整，會發生什么？

想到這里，他調出測試工具，將秦月天賦欄中的【玄陰絕脈】改為【先天劍體】。

然而，就在他鼠標點下去的一瞬間，雷鳴般的炸響在他心底炸開。

天旋地轉間，一滴鮮血順著左眼滿溢而出。

……

還沒等秦月回答，一道清光忽然照徹整個房間。

在齊心等人的視角里，秦月身上仿佛發生了什么變化。只見她衣袂翻飛，無風自動，飽含驚訝的雙眸中神光涌現。

隨后，銳利到極點的劍意以秦月為中心，猛然擴散，刺得齊心幾乎睜不開眼。

“這是……”

苦婆婆古井無波的渾濁雙目中陡然生出震驚之色，喃喃道：“這氣息……錯不了，是先天劍體……”

“但……既然謂之先天，自然是先天所生，豈有后天生成的道理？”

“還有這濃郁的天道靈氣……莫非……”

苦婆婆心中驚疑，喃喃自語，卻把齊心嚇得夠嗆，連忙上前輕撫苦婆婆后心，道：“師父，師父，你可別嚇我啊，徒兒可還沒出師呢?！?

“無妨，為師只是喜不自禁罷了?！?

苦婆婆深吸一口氣，五官再次擠到一起，肅穆道：“齊心，你記住，今日之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說與別人聽?！?

見苦婆婆說得嚴肅，齊心忙道：“徒兒自然曉得。只是，秦月這是……”

“若為師所料不錯，這丫頭再也不是玄陰絕脈，而是先天劍體了！”

“這……”齊心目瞪口呆，訝道，“先天體質也能更改？簡直聞所未聞。如此手段，莫不是神仙中人？”

“呵，五行顛倒，逆行陰陽，便是傳說中的仙人也未必有這般手段。”

苦婆婆輕輕搖頭，繼續說道：“依為師之見，除天道所鐘，再無其他可能?！?

話語之中，卻是帶上了一抹狂熱。

“師父你看，天上那是——”

忽然，驚呼聲將苦婆婆拉回現實。她循聲看去，只見屋外的一切都被抹上了一層血色。

而在九霄之上，萬里晴空之中——

一輪血日，赫然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