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老朽！”

“你怎么……”月靖雁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還依稀記得之前老袁那一副人影的模樣。

可眼下僅僅不過小半日，祂竟然有了人型！

“老朽可并非唯一啊！”老袁指向不遠處的空地，隨其一指落下，那邊空地上黑煙裹挾淡金光澤出現，不多時，三百靈體一一凝匯成型。

“少將軍，你看看祂們有什么變化？”

而在老袁開口之前，月靖雁就已經注意到了三百靈體的變化，她面色稍稍凝重地看著，又一步步走到諸多靈體近處，而后圍著祂們走著。

許久過后，她忽然轉頭看向老袁：“老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月靖雁眼中含著激動，但面色卻異常嚴肅。

靈體進階，這等事情根本就可遇不可求，可哪怕如此，屬于她的這近三百靈體卻都已有了進階之象，甚至老袁，自影化而有型，祂必定已經進階完善。

這種機緣，怎可不探查清楚？

若有機會再復刻的話，屆時，她所役之靈，不都可以進階至更高層次？

要知道這種機緣，哪怕是她家中長輩，也根本沒有幾人遇到，就算偶有遭遇，至多也只能是進階一、二靈體，更多？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少將軍……”

“你可還記得我離去前所卜筮詞？”

月靖雁一愣，而后蹙眉回憶起來，數息后，她帶著若有所思緩緩開口：“蟻蟲見天知其闊，陰靈染金自呈祥？”

老袁張嘴，將那一粒金砂吐出，淡金色光華映照在祂身上，看著全然一副祥瑞景象。

一切正如筮詞所言。

但月靖雁眉頭卻又緊了幾分：“那前半句呢？”

“前半句為何？”

老袁也是搖頭：“這我也不知……或許，會落到少將軍你身上也說不定，畢竟后半句便是落在了我等之身。”

月靖雁沉默下來，思索許久之后便再度開口：“……老袁……”

“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吧。”

“若筮詞真落在我身上，應當也是與此有關。”

“屆時我好再做應對。”

……

六根山。

趙元安緩步行至伽釋岳大僧給他指出來的那處山下后，幾乎是下意識，他就掃視了眼周遭。

與仙靈宗那等峰巒重重的景象不同，六根山的卻更像是數座并不高大的土丘聚成，唯一可稱神異的，只有那宛若天成的蔥蘢山林。

要知道六根山本就在無邊漠海當中！

這里生靈絕跡才是常態。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這么幾息，便已有兩名沙彌沿著山道走下，又一步步迎至他身前。

“趙施主，山主吩咐我二人前來接你。”

看著面前二人，趙元安腦海中宏宇大僧那始終閉口不語的模樣浮現出來，他當即忍不住開口詢問：“敢問兩位可還未曾修習金口玉言術？”

兩沙彌互相對視一眼，而后同時笑了，不過兩人笑得卻都頗為和善。

“趙施主，凡我山中修為清淺者俱修金口玉言術，若修為高深后，便可再修金科玉律法。”

“我二人如今修為清淺，但也是有修習金口玉言術的。”

趙元安微微蹙眉，略有不解地指著他自己的嘴巴：“可是我看宏宇大僧他……他不是閉口不言么？”

“修習金口玉言術，難道不需要先禁口舌？”

“自然！”其中一名沙彌示意趙元安一同隨行，同時開口解釋起來：“金口玉言術的修行，確實不需先禁口舌。”

“至于山主，他本就在此道上所行甚遠，不論金口玉言術還是金科玉律法，山主早已修至精深，雖說距登臨佛陀果位尚遠，但卻也不是我等可想的。”

“趙施主，山主他修至精深了，卻在行禁口舌利害的事，你不妨想想，這禁不禁口舌，真與修習金口玉言術有關嗎？”

“無關。”趙元安只是稍作思索就已然得出了答案，但他卻仍有不懂：“那宏宇大僧他？”

“山主早年曾有出走。”

另一沙彌滿臉認真：“早聽其它山主有提及這事，早年間，山主他本是嫉惡如仇的性子。”

“就是那次出走，山主他似乎在凡塵造下了莫大殺業。”

“自那次后，再回山的山主就不再開口了。”

趙元安聽得迷迷糊糊，但有一點他卻也聽出來了。

宏宇大僧年輕時也是個有故事的。

“阿彌陀佛！”

兩名沙彌停腳后長號一句，伸手推開面前一座低矮小屋的門后轉身向趙元安一禮：“趙施主，山主就在屋內了。”

“我二人的事情已了，就不再行叨擾了。”

“多謝！”趙元安雖說對于伽宏宇大僧的過往還有些意猶未盡，但畢竟眼下已到正主門外，如此再問旁人，多少有些太過失禮，于是他也就只能選擇目送兩位沙彌離去。

直到兩人遠去，趙元安才上前一步，在門框上輕叩三下。

“宏宇大僧，趙元安前來拜訪。”

只是話未說完，他就已經看到了屋內正盤坐于蒲團上的伽宏宇，此刻，其正靜靜看來。

趙元安看得清楚，伽宏宇那一雙漆黑眸子與他清癯蒼老外表完全不符，但細看之下卻又顯得莫名和諧。

老僧雖如以往那般并未開口，但他眼中卻已有了意味。

【請進！】

趙元安會心，也不磨蹭，當即一腳邁入屋內，又走近幾步：“見過宏宇大僧。”

伽宏宇抬手，拍拍他身邊的蒲團，而后抬手，又在半空寫下一言。

【趙小施主，請坐！】

【你來時正好，老僧尚有一惑不解，想要問問趙小施主你的想法。】

伽宏宇雖說客氣，但他的客氣中卻透著一股直率大氣。

甫一接觸，趙元安便已感覺到了伽宏宇與伽釋岳的不同。

不過他倒也并不反感，反而循著伽宏宇的意思一把拉過蒲團坐下，雙腿并未盤起，僅僅只是一曲一直，坐相極為隨性自在。

“宏宇大僧請說！”

“你這疑惑，若是我能給出答案，我一定不會推辭。”

“可若是我給不出答案，或者給出的答案并不符合宏宇大僧你的意愿……”

“你可不能因此而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