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周默站在銹跡斑斑的鐵門前，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抬頭望著門牌上模糊不清的“靜園“二字，皺起了眉頭。這座位于城郊山區(qū)的老宅，看起來至少有百年歷史，灰黑色的磚墻爬滿了爬山虎，在雨中顯得格外陰森。

三天前，他收到那封奇怪的信。信紙是上好的羊皮紙，字跡工整得像是印刷品：

“周默先生：

久仰您獨特的繪畫風(fēng)格。誠邀您來寒舍'靜園'小住一周，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報酬五萬元整。唯一要求：不得攜帶任何通訊設(shè)備。

林遠“

五萬元。對已經(jīng)三個月沒賣出畫的周默來說，這簡直是救命稻草。盡管條件古怪，他還是來了。

“周先生？“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周默嚇了一跳。鐵門后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佝僂的老人，花白的頭發(fā)緊貼頭皮，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我是這里的管家，老爺在等您。“老人說完，轉(zhuǎn)身向宅子走去，沒有等周默的意思。

周默跟著老人穿過雜草叢生的庭院。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二樓某個窗口有人影閃過。宅子內(nèi)部比外觀更顯破敗，但奇怪的是，家具卻一塵不染，像是每天都有人精心擦拭。

“您的房間在二樓盡頭。“管家推開一扇雕花木門，“晚餐七點開始。老爺說您今晚可以先休息，明天再談工作。“

周默點點頭，管家卻突然壓低聲音：“晚上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離開房間。這宅子...有些年頭了。“

不等周默追問，管家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離開了。周默環(huán)顧房間，一張床，一個書桌，還有...他的目光停在墻上。那里掛著一幅未完成的油畫，風(fēng)格竟然與他驚人地相似。

“奇怪...“周默走近細看，畫布右下角有一個模糊的簽名，像是被刻意擦除過。

晚餐時，周默終于見到了林遠。那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西裝筆挺，舉止優(yōu)雅得過分。他的手指修長蒼白，像是不見陽光的病態(tài)。

“周先生，久仰。“林遠的聲音溫和得近乎虛假，“我很欣賞您的作品，特別是那幅《雨中女子》。“

周默心頭一震。《雨中女子》是他三年前的作品，從未公開展出過。

“您怎么...“

“收藏家的情報網(wǎng)。“林遠微笑，露出過于整齊的牙齒，“明天開始，我希望您能為我創(chuàng)作一幅新作品。題材不限，但必須用我提供的顏料。“

晚餐后，周默借口散步，在宅子里轉(zhuǎn)悠。走廊盡頭有一扇緊鎖的門，門縫下透出微弱的光。他正想靠近，一個女聲突然在身后響起：

“那是地下室。哥哥不讓任何人進去。“

周默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她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黑發(fā)垂到腰間。

“我是林雨，林遠的妹妹。“她微微一笑，卻讓周默感到一陣寒意，“你最好聽管家的話，晚上別出來。“

“為什么？這宅子有什么問題嗎？“周默追問。

林雨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然后輕聲說：“你的眼睛...和他真像。“

午夜，周默被一陣窸窣聲驚醒。聲音來自走廊，像是有人拖著什么重物。他想起管家的警告，卻按捺不住好奇，輕輕打開門。

走廊空無一人，但那扇地下室的門...現(xiàn)在微微開著。

周默屏住呼吸靠近。門縫里飄出一股奇怪的藥水味，混合著...是血的味道嗎？他推開門，借著手機微弱的光往下看。

樓梯盡頭，一個身影正彎腰擺弄著什么。那人突然抬頭，手機光映出一張慘白的臉——是林雨！她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手里拿著一把沾滿紅色液體的刷子。

“你來了。“她輕聲說，“我一直在等你。“

周默后退一步，卻撞上了什么。他轉(zhuǎn)身，林遠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臉上依然是那副虛假的微笑。

“看來您對我們的地下室很感興趣，周先生。“林遠的聲音冰冷，“不如...下來參觀一下？“

周默想逃，卻發(fā)現(xiàn)管家不知何時堵住了退路。他被半推半就地下了樓梯。

地下室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墻上掛滿了畫，全都是他的風(fēng)格，有些甚至署著他的名字，但他從未畫過這些。最可怕的是角落的鐵籠里，蜷縮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

那人聽到聲音抬起頭，周默差點尖叫出聲——那是他自己的臉！

“第13號作品失敗了。“林遠嘆息道，“希望您能成為完美的第14號，周先生。“

林雨舉起那把刷子，周默這才看清那不是顏料...是血。她輕聲哼著歌，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