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著病房窗戶,平野大輝的目光盯在藤本香織那張美得毫無瑕疵的臉上。
“咱們認識嗎?”
藤本香織微微側頭,長發滑落肩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混合著羞怯和禮貌的微笑:“您可能不認識我,平野警官。但我老公跟我提過您呢。”
她的目光轉向佐藤健,眼神溫柔:“還給我看過您的照片。對吧,老公?”
佐藤健的心臟在胸腔里亂撞。照片?他從沒拍過平野大輝的照片,也根本沒向藤本香織提起過這個人,但他選擇了包庇:“對的,平野,我有把身邊人介紹給我老婆的習慣,至于偷拍你,沒跟你說,實在是抱歉。”
他坐床上給平野大輝鞠了一躬。
平野大輝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像在看兩個配合拙劣的魔術師表演穿幫戲法!
“佐藤醫生?你偷拍我?把我照片給你妻子看?”他向前逼近,“這合適?這正常嗎?”
“有問題嗎,警官?”藤本香織的聲音依舊輕柔,她步履輕盈地走到佐藤健床邊,極其自然地坐下,伸手挽住了佐藤健的手臂,身體微微靠向他,形成一個親昵的、充滿占有欲的姿態,“我們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呢。”
她抬眼看向平野大輝,眼神清澈無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平野大輝撇嘴冷哼:“感情好?那怎么佐藤醫生一個人摔倒在島上?渾身濕透,差點凍死?你這位感情深厚的妻子,當時在哪?”
佐藤健感到藤本香織挽著他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一下,他連忙解圍:“她提前來的島上。我……想去林子里透透氣,沒想到迷路了,又遇上暴雨。”
“透透氣?”平野大輝嗤笑,“在這種鬼天氣?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火山島上來‘透氣’?”
“你們來這里到底是做什么?還有,藤本香織,你怎么知道佐藤健在醫院的?”
藤本香織側過身,在平野大輝和佐藤健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湊近佐藤健的臉頰,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她伸出雙臂,摟住了佐藤健的脖子,將臉埋在他頸窩處,聲音帶著一種撒嬌般的委屈:“我們是夫妻啊……心有靈犀不行嗎?平野警官,您也有過這種感覺吧,和心愛的人,心有靈犀的感覺。”
她抬起頭,看向平野大輝,眼神里帶著一絲被冒犯的、屬于妻子的不滿:“我今天一整天都感覺心里慌慌的,坐立不安。后來聽島上的人說,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暈倒被送醫院了,描述的樣子很像他……我就趕緊找過來了。”
“至于其他的……警官先生,這是我們夫妻的私事。您現在可以出去嗎?我想和我老公單獨待會兒。”
這番表演行云流水,情真意切,平野大輝的怒火被這明目張膽的逐客令徹底點燃!
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雨水洇濕的逮捕令,“啪”地一聲拍在旁邊的床頭柜上!
“出去?私事?看清楚!這是逮捕令!你丈夫佐藤健涉嫌非法囚禁!現在要出去的不是我!是他!跟我回派出所!現在就走!”
“非法囚禁?”藤本香織抬起頭,摟著佐藤健脖子的手松開,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愕,“什么時候的事?誰指控的?這不可能!”
“被害者指控他最近這些天一直……”平野大輝厲聲道。
“不可能!”藤本香織站起身,擋在佐藤健身前,“這些天我們一直在一起!形影不離!他怎么可能去囚禁別人?這是誣陷!赤裸裸的誣陷!”
平野大輝看著眼前這個美得驚心動魄、此刻卻炸毛雌獅般的女人,又看了看病床上臉色蒼白、沉默不語的佐藤健,一股被愚弄、被聯手戲耍的暴怒直沖頭頂!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拳砸在旁邊的墻壁上!
“我懷疑你們在串供!在包庇!”平野大輝指著佐藤健,“佐藤健!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現在!馬上!跟我走!去派出所!這里不是問話的地方!這是強制措施!不是在開玩笑!我有權逮捕你!別逼我動粗!”
“派出所”三個字就像鑰匙,瞬間打開了佐藤健記憶深處最血腥的閘門。
本田脖頸噴涌的鮮血,伊藤滾落的頭顱,那彌漫著鐵銹和死亡氣息的狹小空間,畫面潮水般洶涌而至,讓他胃部一陣翻攪,他強壓下那股惡心感,看著眼前暴怒的平野大輝,試圖做最后的、徒勞的緩和。
“平野,消消氣。”佐藤健推開藤本香織試圖再次阻攔的手,掀開被子下床,“我們夫妻……確實一直在一起。就算你受不了我們恩愛……其實也……”
“混蛋!”平野大輝徹底被激怒,最后一絲理智崩斷,他從腰間掏出一副手銬,“我倒數3個數!”
“3!”
藤本香織還想說什么,佐藤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那眼神里傳遞的信息很清晰:別爭了,沒用的。
藤本香織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身體微微顫抖著,像在極力壓抑委屈和憤怒,最終沒有再開口,只是用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瞪著平野大輝。
“2!”
“我跟你走。這事,和香織沒關系。”
佐藤健邁步走向平野大輝,腳步還有些虛浮。
藤本香織沒有阻攔。
佐藤健走到平野大輝面前,什么都沒說,伸出雙手。
平野大輝看著他平靜的臉,又看了一眼旁邊那個仿佛被抽空了力氣的藤本香織,胸中的怒火像被澆了一盆冰水,熄滅了大半,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銬上:“走!”
佐藤健轉身,看向藤本香織。她站在床邊,雙拳合攏著,舉在胸前,低著頭。
“香織,”佐藤健的聲音放得很輕,安撫道,“你也消消氣。平野警官他……也是秉公執法。等我回來。不要沖動!千萬不要沖動!什么也不用做!我會平平安安的……”
藤本香織沒有回應,只是緩緩地抬起手,用手背輕輕擦了一下眼角,但那里似乎并沒有淚水。
平野大輝被這情深分別戲份看的心煩,催促道:“快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