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的日頭剛爬過市樓屋檐，百味小樓的銅環就被叩得急促作響。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按照東漢人的飲食習慣這個時候應該沒客人上門才是。

劉昴星正用系統新解鎖的【批量切菜】技能處理鹵味，聽見動靜抬頭。

只見曹操領著一群青衿學子站在門口，為首的高個青年腰間佩著柄嵌玉短刀，看起來倒是發育的挺好。

“劉兄，給你帶貴客來了！”曹操側身讓出身后的人，“這位是東平張孟卓，太學里論慷慨，沒人比得上他；那位是南陽許子遠，肚子里的計謀能裝滿三車；還有袁伯業，本初的堂兄，五經倒背如流的角色?！?

張邈大笑著跨步進來，聲如洪鐘：“早聞劉掌柜有通天食術，今日特來討杯酒喝！”

他目光掃過墻上的電燈，突然停在冰柜上，“這方匣寒氣森森，莫非真藏著昆侖玄冰？”

許攸則瞇著眼打量后廚，指尖輕點折扇：“聽聞劉掌柜的包子能批量做得一個味，連太學食堂都想偷師，不知有何秘訣？”

袁遺卻立在堂中不動，目光掃過電燈時眉頭緊鎖：“《王制》有云‘作淫巧以蕩上心者殺’，此等發光器物，恐非圣人所允?！?

“伯業又來這套！”袁紹拍著他的背大笑，“去年你還說胡商的琉璃是妖物，如今不也天天揣著？”

劉昴星剛要招呼眾人入座，馬元義突然從后廚鉆出來，手里捧著個陶甕：“掌柜的，西域麥釀冰鎮好了！”

甕里其是劉昴星從現代帶來的青島啤酒，昨夜特意用冰箱鎮著，此刻瓶身凝滿水珠。

“好東西！”張邈眼睛一亮，當即搶過一瓶對著瓶口猛灌，泡沫順著下巴流進衣襟也不在意。

“這酒比洛陽酒肆的醇！帶著股麥香，后勁卻烈，當配猛將執戟，斬將奪旗！”

曹操拍著他的肩附和：“孟卓此言不差！如今邊患未平，正是需此等烈酒壯膽之時?？上С蒙稀?

他話鋒一轉，瞥了眼袁遺，“總有人只知埋首經卷，不知沙場辛苦?！?

袁遺立刻蹙眉：“阿瞞此言差矣！治國當以禮樂為先，若人人都學游俠縱酒，綱常何在？”

他指著空調出風口，“就如這‘妖風’，雖能驅暑，卻違逆四時，長此以往，必遭天譴?！?

“伯業太迂腐了！”張邈把酒瓶往桌上一頓，“夏日炎熱，能用器物解暑，為何要硬扛？照你這般說，魯班造鋸、墨子制鳶，都是違逆天道？”

眼看爭執要升級，劉昴星連忙端上鹵味拼盤：“諸位嘗嘗這個！群英薈萃，豬耳脆、雞肝綿、豆干韌，配酒正好。”

他語氣放緩，“這鹵料里加了西域的迷迭香，中原的花椒，看似相沖，實則相融，就像……”

“就像朝堂派系？”許攸突然插話，夾起一塊雞肝細細品味，“香料無高低，配伍得當便能出佳味。若朝臣也能如此，何至于黨錮之禍？”

他這話戳中要害，連袁遺都沉默了。

曹操趁機打圓場：“子遠總能說到點子上！來，嘗嘗劉兄的新菜，太學臊子面?！?

只見青瓷碗里，現代掛面細如銀絲，澆著東漢臊子（肉末、豆醬、蔥姜熬制），面上撒著翠綠的芫荽。

袁遺看了直搖頭：“面條過細，失卻五谷本味，倒像婦人脂粉，失了丈夫氣?！?

張邈已呼嚕嚕吃了大半碗，聞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伯業此言差矣！百姓種地本就辛苦，吃面圖個爽口，何論粗細？就像這世道，能讓黎民安穩的法子，便是好法子，哪管什么古法新法！”

曹操端著啤酒附和：“孟卓說得在理！前日邊報傳來，鮮卑又犯境，朝堂上還在爭論該不該用西域良馬，若都學伯業這般守舊，怕是連函谷關都守不住。”

許攸突然放下筷子，指尖點著桌面：“依我看，這調味之術恰如治國。豬耳韌，當用猛料促其入味；雞肝綿，需文火慢鹵方得真味。就像朝堂諸公，有的要硬剛，有的要懷柔，調和得宜方能成事?！?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袁紹，“尤其是你袁家，四世三公，更該懂這個道理?！?

袁紹臉色微變，便要反駁。

劉昴星聽著在場幾人的話，心中一動，這幾人的爭執恰如漢末的路線之爭：士族守舊派與革新派的矛盾。

他剛要開口，許攸突然湊近，壓低聲音：“劉掌柜，我聽說老饕居的趙掌柜在南市小吏那里走動，說你私藏妖物，還想用孩童骨髓做湯……”

“什么？”馬元義正好端著酸梅湯過來，聞言氣得發抖，“他們敢造謠！”

曹操臉色一沉：“趙忠那老賊的遠親，果然只會用陰招。劉兄莫怕，我這就聯合太學學子聯名擔保，說你這是胡商交流之所，看誰還敢動你！”

張邈拍著胸脯：“阿瞞說得對！若真有人敢來查，我帶家丁護著你這店！”

袁遺雖不認同現代器物，卻也皺眉：“《春秋》有云‘謠言止于智者’。我可書文駁斥，證你食材清白。”

劉昴星又驚又喜，沒想到這群太學生竟愿出手相助。

此時，馬元義突然想起什么：“掌柜的，韓歷公子托我給寒門學子帶些饅頭，我放后廚了。”

.......

袁遺正好去后廚凈手，便撞見馬元義把油紙包塞給個穿補丁衣裳的少年，里面是熱氣騰騰的神仙饅頭。

那少年連連作揖：“多謝馬小哥，這下弟妹們能吃飽了?！?

袁遺愣住了。

他自幼錦衣玉食，從未想過太學之外，還有人為一口吃食發愁。

馬元義見他，有些局促：“袁公子，這些都是賣剩下的……”

“做得好?！痹z突然開口，聲音柔和了些，“《論語》有云‘君子務本’，體恤底層，便是本分之事。”

他轉身回堂屋時，看空調的眼神少了些排斥，多了些深思。

許攸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對曹操低語：“劉昴星這店，不僅能調和口味，還能調和人心。將來若成大事，此人或許是助力?！?

曹操點頭，突然對劉昴星道：“劉掌柜，你這批量做包子的法子，可否教我？若能讓行軍糧草也這般方便，豈不是大功一件？”

許攸笑道：“阿瞞這是想到遠了。不過這法子確實有用，若能改良軍糧，長途奔襲便無斷炊之憂。”

他這話看似閑聊，卻隱隱透出未來輔佐曹操的心意。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喧嘩。

馬元義出去查看，很快怒氣沖沖地跑回來：“掌柜的！老饕居的人在外面造謠，說咱們用孩童骨髓做湯，還推搡買饅頭的百姓！”

張邈猛地拍案而起，佩刀“嗆啷”出鞘：“反了他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曹操按住他：“孟卓稍安。此刻動武正中他們下懷，我去會會他們?！?

眾人皆起身，卻被劉昴星攔了下來。

只見劉昴星不急不慢地說：“讓子彈再飛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