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初那只蜉蝣的意識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總之每一次在新的軀體內萌生意識后便去“自尋死路”，而陸羽就很倒霉的陪著祂一次又一次的經歷。

起初他還有功夫抱怨和記自己經歷了多少次，但到了后面，他已經徹底麻木了。

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他只知道自己與新的軀體的聯系越來越密切，而新的軀體的大小也在不斷縮小。

再一次意識復蘇，陸羽已經不再有想去觀察周圍環境的念頭產生，他只是麻木的等待著最初那只蜉蝣的意識萌發。

但是，這一次他等了很久。

當天空中那團已經快要成型的太陽火球劃過中天時，本應該早已萌生的意識卻沒有出現。

“這是...結束了啊。”這時，陸羽不由地感慨了一聲，而他也意識到此前那一次又一次的經歷不會再次上演了。

不過，明白這一點的他心中卻沒有半點喜悅，反而多了些感傷。

因為他已經大概猜到了那只蜉蝣想要做什么。

祂，想要超脫，想要擺脫天道銘刻在祂血脈深處的那道枷鎖。

所以祂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沖天而起，然后以肉身精氣和血脈衍化一代又一代子嗣后裔，意識再不斷在某只子嗣后裔體內萌生。

祂想要借著這種方式來突破血脈中的枷鎖。

但是很可惜，祂失敗了。

血脈稟賦從最初的先天演變為后天，體型從最初的丈許大小變為如今的拳頭大小，而祂的意識，也徹底消泯于無數子嗣后裔體內。

一個嘗試著超脫的生靈，最后落了個身散神消的下場。

“我不是祂。”感傷許久，等到天空那團太陽大火球即將沉沒西方時，陸羽一掃情緒，很是堅定的輕聲開口道：“祂沒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雖然現在的我還無法超脫，但是蜉蝣一族的血脈枷鎖我已經打破了。”

“祂是被血脈枷鎖限制所以無法超脫，而我卻沒有這個限制。”

“所以，只要我不死，未來我可以幫你看一看超脫出去的景象。”

就在陸羽最后一個字說完，西方天際那團大火球徹底消失不見，天空立即變得昏暗下來。

夜幕降臨。

自然，陸羽存在的這具身體也隨夜幕降臨而死去，他的意識再次沉寂。

......

小世界元胎內，元胎靈涎存在的那處混亂空間中，橫著的陸羽身上的元胎靈涎已經消失不見，身體上方的那只蜉蝣虛影也變得栩栩如生，偶爾間還會震動下翅膀，抬一抬腳，宛如擁有神智一般。

無聲無息間，蜉蝣虛影縮小化為流光沒入陸羽眉心，他睜開雙眼緩緩坐了起來。

低頭打量了一下瑩白如玉的修長雙手，再打量了一下周圍后長身而起。

“超脫嗎？”沒有立刻動身離開，他皺眉輕聲嘀咕了一句：“可是我連這所謂的超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啊。“

苦惱的抓了抓頭，他的那些話更多的是因為那份感傷渲染不自覺說出來的，而對于最初那只蜉蝣所追求的超脫他現在可以說是滿頭霧水。

與超脫有關的東西，他可是一點記憶印象都沒有。

“算了，一會兒向寶道友請教一下吧。”他的這份疑惑只持續了片刻就想到了解決辦法：“想來以寶道友的根腳和來歷，對這所謂的‘超脫’應該有所了解。”

有了辦法之后他也不再多待，直接就是朝著外面的混沌走了出去。

與進來時有后天靈寶護體尚且步履維艱、九死一生不同，得到元胎靈涎淬煉，真正成就先天之體的陸羽在混沌之氣中如履平地，哪怕不加以抵擋就任憑混沌之氣卷過身體，也只是略感疼痛而已，而且他還能感到有一部分混沌之氣被自己吸收并化為修為的一部分。

“恭喜陸道友成就先天！”

“陸道友如今才真正算得上是我輩同道了。”

剛剛從混沌中走出，寶道人與龜靈便笑著道喜，陸羽只覺得受寵若驚連忙拱手回禮道謝：“二位道友客氣了。”

“貧道還要多謝二位道友護道，這份恩情貧道謹記。”

三言兩語，一番交流，寶道人看著陸羽突然露出了一抹促狹笑容：“哎呀呀，雖然我等修道之人不在意這些，但陸道友這赤身姿態卻是有些自在了。”

“我這龜靈妹子雖不在意，但道友著實有些失禮。”

此言一出，陸羽如遭雷擊一般，這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是不著寸縷、赤條條的模樣呢。

尤其當他目光落在龜靈身上，看到她表情神態沒有絲毫異樣，甚至還有興致笑吟吟地上下打量著自己時，饒是陸羽臉皮夠厚也瞬間變得漲紅。

“這，這，貧道實在太失禮了。”在寶道人和龜靈的笑聲中，陸羽紅著臉以靈氣凝聚出一套衣物穿上，然后向龜靈連連拱手賠罪：“向龜靈道友賠罪，還望道友莫怪！”

一邊賠罪，他一邊取出一顆拳頭大小呈混沌色澤的晶瑩晶體：“貧道身無長物，只能用這先前所得來作為賠禮了，還請龜靈道友收下。”

正如他所說，他現在全身上下除了那顆已經被他煉化的后天靈珠和那株先天靈根胚芽外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這玩意了。

由元胎靈涎凝聚而成的晶體。

那些元胎靈涎陸羽一個人怎么都吸收不完，所以剩下的被他凝聚成了這么一塊晶體。

“陸道友言重了，不過是件小事，無需這般。”龜靈對這等小事并不甚在意，只當是件小趣事，所以對于陸羽的賠禮道歉只是目光在元胎靈涎晶體上一掃而過便擺手表示不用如此。

元胎靈涎固然珍稀，但對她而言并沒有太多的吸引力。

她雖然不在意，但陸羽卻不想因為這件小事影響自己在寶道人和龜靈兩個人心中的印象，所以堅持讓龜靈收下。

“既然陸道友這般堅持，那師妹你就收下吧。”最后，還是寶道人開口龜靈才是收下這份賠禮。

“既然大兄開口，那我便收下了。”

“如果每次出現這等小趣事都能有禮收，那我倒是希望日后陸道友能多來幾次了。”隨手收下元胎靈涎晶體，龜靈順勢笑著打趣了陸羽一句，讓他好不容易正常的面皮又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