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貝茨任命鄭輝為利茲聯代理主帥，已經接近十天。

這段時間里，利茲聯的球迷組織掀起了抗議風潮，他們甚至采取拒絕購票觀賽的手段，加大抗議力度。

面對這股洶涌的反對聲音，貝茨卻選擇深居簡出，身影幾乎未曾被媒體捕捉到。

當利茲聯奔赴普雷斯頓征戰英冠第15輪聯賽時，這個周中的晚上，他在家中請來了一位故人與他一同觀看比賽。

來人身材矮小，卻是英超球迷熟悉的面孔。

已經退役的前切爾西隊長：丹尼斯-懷斯。

在斯坦福橋效力長達11年的懷斯沒趕上阿布入主的好時候，他在34歲離開了西倫敦，前往東倫敦以球員兼教練身份效力米爾沃爾三年后，又在南安普頓與考文垂流浪一年，終于在剛過去的夏天掛靴退役。

職業生涯末期的幾年，他已經有了執教經驗，退役后火速上崗，現在是英格蘭第四級別聯賽英乙俱樂部斯文登的主教練。

斯文登周內的比賽在昨晚結束，懷斯受邀來到貝茨家中，此番相聚的目的，彼此心照不宣。

兩人坐在柔軟而舒適的沙發上，電視屏幕正播放著利茲聯與普雷斯頓之間的激烈較量。

懷斯全程笑容可掬，他那張熟悉而帶著幾分狡黠笑意的臉龐，讓人想起他當年綠茵場上的“笑面虎”形象：下腳使壞無數，但犯規后總是第一時間對對手或裁判露出歉意微笑。

兩人談笑風生，在言語間交織著彼此近況，家庭瑣事與時政新聞，但唯獨沒有涉及眼前電視里的比賽。

懷斯知道貝茨要等這場較量的結果，才會跟他深談。

甚至今晚不會有任何結果是在他預期之內。

畢竟他們也有多年不曾聯系，現在算是敘舊，把關系重新拉近，為之后可能的合作打下更好的基礎。

懷斯時不時瞥一眼電視畫面。

他看著年輕的代理主帥出鏡時積極指揮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從始至終不曾變化過。

...

迪普戴爾球場。

從比賽一開始利茲聯便在場面上陷入被動。

普雷斯頓盡管上一輪輸掉了與伯恩利的德比戰，整體狀態有所回落，卻仍然戰斗力不容小覷。

他們在進攻端的火力在最近一個月持續生猛。

利茲聯防線抗壓之下數次驚險解圍，才沒能讓普雷斯頓抓住機會轟出致命威脅。

可比賽過了15分鐘之后，利茲聯每一次倉促且勉強的攻勢中，托馬斯-摩爾都會積極地殺入前場。

沿著中路沖向對手的禁區。

鄭輝不斷在場邊提醒他去協助左路的劉易斯。

他不反對中場球員積極參與進攻，風險與機會是并存的。

但他要求球隊強攻左路，原因在于普雷斯頓右邊后衛奇爾維斯的狀態雖是黃光，卻十分淺淡。

鄭輝相信只要持續給他施壓，會從他這一點撕開普雷斯頓的防線。

可托馬斯-摩爾反復沖擊前場，卻對邊路支援有限。

導致利茲聯左路進攻沒能打出預期的強度，希利的主動策應只能保證利茲聯左路進攻不至于受阻。

想要提高威脅球輸送的質量，還是需要進一步打出局部優勢才行。

托馬斯-摩爾頻繁深入對手防守腹地，沒能帶來進攻威脅的提升，反而讓利茲聯的防線承壓不斷擴大。

比賽第23分鐘，普雷斯頓從后場由守轉攻快速向前場推進。

托馬斯-摩爾回防卻來不及歸位，普雷斯頓的推進以團隊傳切配合為主。

中路的道格拉斯在不斷后撤中被傳切配合擊穿防區，利茲聯的后衛線瞬間暴露在對手洶涌奔襲而來的攻擊群火力槍口下。

經驗豐富的老將迪基奧特意繞鋒線搭檔努根特的身后，令理查德森防守短時間內顧此失彼。

隊友的傳球如期而至，迪基奧迎球擺腿掃射。

鄭輝看見足球滾進球門左下角，迪普戴爾球場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這股如雷霆萬鈞的歡呼浪潮仿佛要將鄭輝整個人吞沒掉。

他閉上雙眼咬咬牙，睜開眼露出倔強之色，向前一步朝場內的球員拍手大喊。

“沒關系，穩住心態，比賽時間還很長?！?

他用盡力氣，未必能把話語傳遞給球員，但球員看見他的動作，至少知道鄭輝是在提振他們的士氣。

鄭輝隨后看向托馬斯-摩爾。

這個丟球最明顯的原因就是：防線少人。

他希望托馬斯-摩爾汲取教訓，不要貿然再沖去前場。

比賽是90分鐘的戰斗。

不是一波又一波盲目沖擊就能解決戰斗的。

他對著托馬斯-摩爾打手勢：往回撤！

可是他清晰地看到托馬斯-摩爾瞥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回應。

鄭輝又雙手在嘴前比出喇叭狀朝對方大喊。

“托馬斯，穩?。⊥旭R斯！”

在現場聲浪有所回落的背景下，場上不少利茲聯球員都聽見了鄭輝的喊話，可是托馬斯-摩爾偏偏背對著鄭輝，毫無反應，仿佛真的聽不見一點兒來自場邊的動靜。

普雷斯頓主帥保羅-辛普森揮拳慶祝結束后瞅見了鄭輝的動作，也看到了場上沒有反應的托馬斯-摩爾。

他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普雷斯頓球迷在替補席后方也肆無忌憚地對鄭輝極盡嘲諷。

“別喊了，他聽見了，只是不想搭理你?！?

“你喊什么都沒有用，今天你們必敗無疑！”

沒有回應的球員，來自身后對手球迷的嘲諷。

鄭輝努力克制住情緒。

他仍然在努力，在接下來的比賽中，鄭輝時不時會趁著死球的機會朝托馬斯-摩爾喊話，可是對方就像是丟了耳朵與眼睛，既聽不見，也看不見。

加里與卡爾哪怕坐在替補席上，也都臉色變得極度陰沉。

比賽第38分鐘，利茲聯防線再遭重創。

丟球的方式與第一個如出一轍！

區別只是進球的是年輕前鋒努根特。

“普雷斯頓在主場兩球領先利茲聯，真是順風順水啊?！?

“上一輪刷新了不少紀錄的利茲聯代理主帥，今天他同樣有機會刷新一個新的紀錄：首位在英冠執教失利的亞洲教練，而且還是最年輕的?！?

鄭輝感覺自己快把牙齦咬碎。

他沒有再去吶喊，而是臉色鐵青朝團隊打手勢：回撤，加強防守。

托馬斯-摩爾屢屢前插無功而返，自身也意識到了給中場防守帶來重壓，于是在上半場比賽最后幾分鐘，他規規矩矩地待在中后場鞏固防線。

可現在知道錯了又有什么用？

上半場比賽結束。

鄭輝轉身頂著普雷斯頓球迷奚落的笑聲快步走進球員通道。

當球員們回到客隊更衣室的時候，卻沒有看見鄭輝的身影。

鄭輝站在走廊拐角，從口袋中摸出了香煙與打火機。

點燃一根后，鄭輝剛吸了一口，隨后看著自己夾煙的雙指在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憤怒！

外界的質疑，嘲笑，他都可以壓住情緒，化為強勁的動力。

就連威爾的辱罵，他也只是生氣。

可現在...全力以赴備戰三天，加上他考察對手的付出。

被球員漠視，拒不執行。

要是領先了比分，鄭輝無話可說，反而會自我檢討，總結經驗，爭取以后做的更好。

但現在兩球落后的巨大劣勢。

他的心在滴血。

他不是怕輸，他就是不想輸得不明不白，才會努力把一切力所能及的做到最好。

現在...這股好似要引爆他整個人的怒火，他咽不下去！

用手直接捻滅煙頭，火星灼痛皮膚的感覺好似不痛不癢。

鄭輝丟掉煙頭后大步流星朝客隊更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