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些事不能退
- 梟雄武大郎
- 逍遙正道
- 2064字
- 2025-07-01 15:15:02
漢子臉色蠟黃,毫無血色,像一張揉皺了的劣質黃裱紙,深陷的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起皮,微微顫抖著。
“呸!沒錢住什么店?當我們開善堂的?”
店伙計叉著腰,唾沫橫飛地指著地上的漢子罵。
“欠了十天了!八十文!一個子兒都掏不出!滾!趕緊滾!別死在我們這!”
“就是,瞧他那癆病鬼樣,別是有什么瘟病吧?”
“掌柜的,行行好…再容我兩天…”
地上的漢子抬起頭,聲音嘶啞微弱,帶著可憐兮兮的哀求,“等我病好了,找到活計,一定…一定把店錢還上…”
“兩天?給你二十天你也掏不出一個子兒!快滾!”
“可你就算讓我走,也得把我東西還給我。”
伙計哼了一聲,又冷著臉罵道:“店錢都沒付清,就想要東西,想得美,滾吧!”
武大郎停下了腳步,漢子這幅病容,這無依無靠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起了被逼賣馬的秦瓊秦叔寶!
這漢子一看就得了大病,出門在外,無依無靠,沒人理會他的死活。
武大郎撥開人群,走到那伙計面前。
“這位兄弟欠了多少店錢?”
伙計一愣,上下打量著武大郎,沒好氣地道:“武大,這閑事你也要管?一共八十文!怎么?你要替他出?”
武大郎直接從錢袋里掏出了八十文,將錢遞了過去:“拿去,八十文。”
人群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伙計狐疑地接過錢,仔細數了兩遍,難以置信的說道:“武大,你今兒可真豪氣,行了,錢清了。”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漢子,嘀咕道:“算你小子走運!”
地上的漢子看著武大郎,又看看伙計手中的錢,嘴唇哆嗦得更厲害了,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因為虛弱和激動,晃了兩下,差點跌倒。
“恩…恩公!”他撲通一聲,竟要給武大郎跪下。
【張奎好感度+50】
武大郎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使不得!舉手之勞,兄弟不必如此,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誰沒有個馬高蹬短的時候。”
漢子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哽咽:“恩公,我叫張奎…山東清河人氏…流落至此…得了風寒病倒了…盤纏也用盡了…若非恩公…我…我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他掙扎著從懷里摸索,似乎想掏出什么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卻只摸出了一張揉得不成樣子的藥方。
武大郎看著他那副惶急的樣子,心中更生憐憫。他轉頭又對那伙計道:“小二哥,再給這位兄弟續一個月的店錢,要間干凈些、能養病的屋子,飯錢和看病的錢一并也算上。”
這一次,連圍觀的眾人都徹底安靜了。看向武大郎的目光充滿了復雜的意味,有不解,有驚訝,也有隱隱的敬佩。
八十文是解圍,再續一個月店錢和飯錢,還要幫漢子看病,那可是實打實的雪中送炭啊!
伙計算了一下,又收了錢,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幸好你遇到了武大,算你命好”,隨即,轉身進去了。
張奎看著武大郎,眼淚滾落下來,“恩公!大恩大德,張奎沒齒難忘!我…我給您磕頭了!”說著又要往下跪。
武大郎用力扶住他,“兄弟,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必如此!你且安心住下,先把身子養好。”
“恩公!”張奎緊緊抓住武大郎的胳膊,激動的不知該說什么。
“眼下最要緊的是你的身子骨。聽我的,回去躺著,好好吃藥,把病養利索了再說。”
他拍了拍張奎瘦削的肩膀,感受到那嶙峋的骨頭,心頭又是一酸。又叮囑了一番,武大郎這才邁步離去。
潘金蓮做好晚上的飯菜,打開閣樓的窗戶朝外面看了一會,其實潘金蓮平日里倒也本分,很少出門,但夏日酷熱,她只想透透氣。
“喲!這不是金蓮娘子嘛!幾日不見,越發的水靈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齷齪。
“就是就是,在這小樓上,不悶得慌?下來陪哥兒倆說說話,解解悶兒啊!”
“嘿嘿,隔著這么遠,都聞見你身上的香味了!”
“潘家妹子,哥哥們可想死你了!出來說說話唄?”
潘金蓮心頭一緊,厭惡地蹙起眉頭,循聲望去。只見樓下街角陰影里,歪斜著靠墻站著兩個潑皮。
他們咧著嘴,露出嘴里的黃板牙,肆無忌憚地朝著樓上擠眉弄眼。
兩人顯然是喝了點劣酒,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酒氣,那眼神像黏膩的鼻涕蟲,死死地粘在潘金蓮身上。
“金蓮娘子,別害羞嘛!你那三寸丁谷樹皮的漢子,能給你什么樂子?不如跟了我們兄弟,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似神仙!”
“滾開!!”
潘金蓮又羞又怒,啐罵了一句,急忙把窗戶關上。
聽著那些污言穢語,潘金蓮滿臉飛起紅霞,更多的卻是恐懼和深深的無力。
她一個婦道人家,面對這等潑皮無賴的調戲,除了躲,還能如何?
窗外那下流的笑聲依舊沒有停止,讓潘金蓮一陣陣惡心。
她恨這世道,恨這些無賴,更恨那個不中用的武大郎。若非嫁了他,自己何至于被這些腌臜貨色如此調戲?
就在潘金蓮閉窗落鎖,驚魂未定之際,街口,一個矮小的身影正挑著扁擔,晃晃悠悠地走來。正是往家趕的武大郎。
雖然家里的女人對自己非常冷淡,但那畢竟是武大郎的家,離家越近,武大郎的心里越覺得溫暖。
然而,拐過一個街角,還有不到百余步的時候,一陣極其刺耳、下流的口哨聲,猛地在武大郎的耳邊響起。
兩個邋里邋遢,流里流氣的潑皮,一胖一瘦,正踮著腳,伸長脖子,對著他家那扇緊閉的窗戶,肆無忌憚地吹著口哨,嘴里噴吐著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以前,武大郎最多是縮著脖子,遠遠地咳嗽兩聲,或者陪著笑說兩句軟話,把那些人勸走。
可現在不一樣了!
一股血氣直沖頭頂,燒得武大郎眼睛發紅。他骨子里、屬于男人的悍勇和血性登時就點燃了!
有些事,可以退!但有些事,卻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