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累的腰都斷了,疼的沒辦法起身。
李大娘和李冰各自拿著鐮刀干了兩分鐘后,也累的滿頭大汗。
這三天的疲憊工作不光是沒有讓一家人習慣并免疫這種勞累,反而更加難以忍受。
每次彎腰用力割不到三分鐘麥子,就要站起來休息幾分鐘。
李大娘站起身看著前方大片大片的麥子,這本是豐收的好事情,可附近其余人家都收了七八畝麥子了,自家才收了不到四畝麥子。
現在就算未來十多天不下雨,自家人也干不動了。
李大娘看著田頭等死的李大叔,又想起了不爭氣的兒子,此時愁眉苦臉的說:“你大姐那個死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干活,以后把她賣了還錢吧!”
李大娘為了兒子和自己的未來考慮,必須要賣掉一個或者兩個女兒,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正在努力干活的李冰聽到這話,沉默著繼續干活。
腰累的生疼,汗水也不停的落下,眼眶里隱約有了淚水在打轉。
“娘!冰冰!”
沒多久,李大娘和李冰就聽到了李紅的聲音。
李紅小心的提著裙子,小心避開地上的殘存的麥茬,快步走到了前面。
不是怕受傷,是怕唯一的衣服扯壞了。
“娘!我們去西邊幫忙,幫人收麥子!”
李大娘已經想著把李紅賣了,此時氣的大罵:“你這個吃里爬外的丫頭!自己家地里活不干,去幫別人家干?等收完麥,我就拿你去抵債!”
李紅早有所料,可真的聽到母親這么說后,依舊是忍不住想哭。
“不用你們賣我!我自己就把自己賣了!”
李大娘恨恨的舉起鐮刀,“不要臉的玩意兒!我拿鐮刀捅死你!快點干活!”
李紅想要說自己的計劃,“我剛才……”
“快點干活!”李大娘氣的大罵,“家里就你們兩個閨女了,你們不干活,我死了算了?。∥颐喟?!”
李大娘直接坐在地上哭喊了起來,有力氣哭,卻沒力氣干活。
李紅數次想要和李大娘說起北極武的事情,只要三人先去幫北極武把麥子打捆收拾好,北極武就有時間幫自家割麥子。
可在李大娘撒潑哀嚎之下,李紅實在是說不清楚這事情,必須要干活才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倘若父母一定要賣了她,李紅很清楚自己的命根本不能自己做主。
在找到一絲希望又被父母給綁在身邊無法去觸碰讓大家都得救的希望后,李紅有些自暴自棄了。
一直干了三四個小時,一家四口人輪流使用鐮刀割麥子,期間只有在打捆的時候才有一些休息時間。
另外一邊,收完十五畝麥子的北極武一個人在地里打捆。
他收麥子快,也能做揀西打包這種事情,只是等了兩個小時也不見李紅那姑娘過來,不禁有些失望。
正在繼續干活的時候,看到隔壁收麥子的老張一家。
“老張?!?
北極武對著老張喊了一句。
老張也是附近村的村民,只是和北極武家里相隔一百多米,平時也不見面。
老張抬起頭看向北極武這邊,又看著北極武地里那么多倒地的麥子。
“你干啥?”
老張一家也看著這邊,有老張的四個兒子、兩個女兒、一個媳婦。
結了婚的男人女人都是自己種地,一般不和家里人一起。
北極武受到李紅的啟發,主動說:“讓你兒子閨女幫我把這里的麥子打捆,我幫你割麥子,我這還剩十二畝地沒打捆,我幫你割三畝麥子,你讓兒子閨女幫我打捆十畝地麥子?!?
老張看著北極武身邊那一大片倒地的麥子,之前還以為是被風吹到的,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割完了?!
“你割完怎么不收起來,這樣麥子都要發芽了?!?
北極武直接說:“你就說換不換吧,不換我就自己干?!?
北極武也不理他,直接繼續埋頭捆麥子。
對身體素質好的北極武來說,割麥子和捆麥子都是一樣的活,都能干。
對身體素質不好的人來說,捆麥子的效率是割麥子的兩倍以上,一天一個人就能捆三四畝地的麥子。
老張想了幾秒鐘,很快說:“行!你先幫我割麥子!”
“好!讓你兒子閨女幫我干活?!北睒O武走到一邊,拿起鐮刀過去合作。
老張看著自帶鐮刀的北極武,歪頭對著十五六歲的兒子女兒吩咐。
“老四,你去幫他捆麥子。”
一個十多歲的小子從地里站起來,朝著北極武那邊走去。
北極武直接說:“多去幾個,別?;ㄐ难圩??!?
老張很不高興的看著這小子。
“你說話真難聽,誰給你耍心眼?”
北極武說:“我先幫你割半畝麥子,你兒子從我打捆放那里的地方開始,他搞不定一畝地麥子,我就不繼續了?!?
“行!”老張答應了這個合理的事。
雙方很快約定好了大致范圍,然后一起開工干活。
過了半小時,北極武走回自己的麥地。
“老張,你兒子別說兩畝地了,半畝地的都沒干完!讓你把女兒也派過來,你就是不肯,算了,我自己干活,你也自己干活吧?!?
北極武生氣的返回自己家,對著干活拖沓像是玩的少年說:“不用你干活了,回去幫你爹收麥去?!?
張小四站起來,看向自家那里。
張老漢看了一眼北極武收割完的一塊空地,頓時吃驚的喊道:“怎么干活那么快?”
北極武不理他,繼續干自己家的活兒。
老張的女兒張秀蘭說:“爹,他干活快得很,在地里一直干活就沒有直起過腰!”
老張這才認可北極武的干活能力,這小子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北極家的老二,你幫我把這幾畝地的活干完,我把我閨女嫁給你!”
北極武低著頭繼續干活,“你自己干吧,我先管好我家!這天什么時候下雨,誰也不知道!”
老張抬起頭看著陰沉的天空,也顧不得廢話了,迅速開始干活。
傍晚時候天氣晴朗了起來,太陽也出來了。
一群人累了一天就開始陸續回家休息,也有人直接睡在了地頭看守麥子。
北極武就是這種人,防止農村人把自家麥子偷走。
這種缺德事情不一定是老婆子干的,有時候小孩子也會很有顧家意識的把別人家的麥子拿到自己家。
老張家也是一樣,前兩天麥子收的不多就沒有住在地頭,今天就開始帶著一個兒子住在這里。
北極武沒有那么累,晚上六七點鐘別人回家的時候,北極武十五畝地已經收拾好了十畝。
他干活速度快的厲害,一個人抵得上六七個男勞力。
北極武正準備一口氣把剩下的活兒干完時,就感覺有人靠近自己。
北極武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后面走來兩個姑娘。
一個十七八歲,一個十四十五歲,兩個姑娘都長著線條流暢的瓜子臉,臉蛋精致分明,可柔可銳,帶著一絲成熟的英氣,是那種安靜時冷艷,笑起來親和的鄰家大姐姐形象。
“武哥,你喝口水,我幫你干活?!?
李紅帶著妹妹提著水罐過來,即使是今天累得不行,依舊是抓緊最后的機會過來道歉和補償。
北極武不好意思的說:“我這里的活都快干完了。”
李紅順勢接道:“那我幫你洗衣服做飯,這是我妹妹李冰,冰冰,快喊武哥。”
“哥!”李冰熱情的看著北極武,笑著說:“要不我喊姐夫也行?!?
北極武一個人孤獨了一年,老爹早就走了,哥哥嫂嫂也不關心他,和村子里老太婆小孩子也沒話可講。
此時看到貌美的兩姐妹對自己熱情似火,北極武努力冷靜下來,低頭繼續干活,不去看兩個妖精。
李紅看北極武繼續干活不說話,就走了過去。
李冰也看到了北極武收下來的十五畝麥子,還有陸續打捆的十多畝麥子,相信了姐姐的話。
“武哥。”李紅將從家里拿來的饅頭咸菜和水罐放在北極武身邊,“你喝口水?!?
李冰跟著走過去,站在北極武打捆的另外一邊,主動蹲下身拿起干枯的和荒草一樣的麥秸進行纏繞,用來之后的打捆。
“姐夫,我干活就行了,你休息休息?!?
李冰蹲在地上賣力的干活,和姐姐一起拉攏這個牛犢子。
北極武忙說:“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回家休息吧。”
李紅笑著說:“那我去你家幫你做飯,你家是在村西,離這不遠吧?”
北極武尷尬說:“你大姑娘家的,去我家做飯不合適?!?
“那有什么不合適的,都是一家人?!崩罴t笑著說,“你家在哪?”
北極武不愿意說,想過去繼續干活,又發現李冰在自己旁邊打捆麥子。
李冰感覺到北極武的注視,明亮大方的微笑說:“姐夫?!?
北極武實在是受不了了,“好吧,你們到底想要什么就說吧,到底欠了多少錢?”
李冰的表情變得哀傷了起來,“我娘打算把我姐賣了還債,說不定也要賣了我,我們家欠了官府十兩銀子,今年要還十三兩。”
北極武有錢,但是不想暴露,那可是分家的錢。
一兩銀子大概是一畝地生產的糧食價格,也等于一千文錢。
十兩銀子就是十畝地。
一頭成年耕牛5~10兩,健壯的耕牛8~10,老弱3~5
一頭牛等于十畝地的價格,本地人少地多,土地價格低一些。
也相當于一個五口之家,1~2年的口糧。
本地賣女兒也就五兩銀子左右,去年農田絕收導致一些人提前收了2~5兩銀子聘禮。
“算了吧,我不想買媳婦。”
北極武還是拒絕。
李紅忍不住哭了起來,沒有發出哭聲,但是眼淚不斷地落下。
李冰也難受的看著北極武,厚著臉皮說:“你幫我們家收完十畝地麥子,我們姐妹就嫁給你一個,你看這樣可以嗎?”
北極武算了一下,幫人收麥收一畝是十文錢,十畝是一百文,也就是0.1兩。
0.1兩換個媳婦,肯定不虧。
“好!我明天干完家里的活,就幫你們家干活!”
兩姐妹都高興的看著北極武,終于說服了這個少年幫忙干活。
李冰笑著看著老實憨厚的北極武,“那你要姐姐還是妹妹?”
北極武不好意思的走到一邊干活,“干完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