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冢血渠

枯樹林的陰影被甩在身后，冰冷之原的凍風裹著硫磺余燼刮過臉頰，像鈍刀子割肉。林然的圣光之力在斬滅僵尸群時近乎枯竭，胸口被畢須博須毒箭撕裂的舊傷在寒風里針扎似的疼，每一步都讓纏在臂膀里的臟布條多滲出些暗紅。莉亞倒提著新繳獲的【冰鴉驚弓】，深藍色的弓胎映著鉛灰天光，像一截剛從凍湖里撈出的玄冰。她的眼神卻比弓更銳，無聲地掃過前方豁然開闊的谷地——一片被遺忘的死者國度，在薄暮降臨前發出無聲的召喚。

埋骨之地。

那曾是人類最后的安息之所，如今是死亡瘟疫的溫床。歪斜殘破的石質墓碑如同腐爛的牙齒，胡亂刺出焦黑的地面，構成令人眩暈的、通往地獄的迷宮。更多的墳丘已經坍塌，暴露出下方空洞洞的墓穴入口，像大地睜開的腐爛眼眶。空氣凝固在這里，比凍原更深寒，濃得化不開的腐朽氣息粘在皮膚上，吸一口氣就像吞下了積年的骨粉。谷地中心，一座龐大的、由巨石壘砌、早已坍塌過半的陵寢廢墟沉默地矗立著，拱衛著它通向地底深處的那張巨口——陰森的大陵寢入口。深不見底的黑暗在那里翻涌，隱約有粘稠的滴答聲和骨骼摩擦的碎響傳出。

“歸途被堵死了。”莉亞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吞掉。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陵寢后方山脊的缺口。那里本該是繞過這片死地的路徑，此刻卻被一種詭異的活動所取代：土石如同活物般緩慢地隆起、坍塌，形成不斷擴大的流沙旋渦，旋渦邊緣，幾具身著半腐銹鎖甲、皮肉無存的骷髏士兵正被無形的力量從土里頂出來，空洞的眼窩無聲地轉動，鎖定了谷口邊緣的兩人。它們的數量正在增多，無聲地封死了退路。

林然攥緊了手中那面布滿鑿痕的圣騎士盾牌，冰冷金屬上傳來的微薄安全感幾乎無法驅散心底泛起的寒意。前無歸路，后有血鴉的冰冷之原。他的目光落在陵寢洞口那塊斷裂傾倒、刻著模糊符文的巨石橫梁上，又掠過洞口附近幾處相對隱蔽的墓穴裂口。

“賭一把？”他喘息未定，聲音嘶啞，“補給快光了，藥水耗盡……那鬼東西里……”他眼神示意那片吞噬光線的入口黑暗，“未必全是災禍。”傳說，埋骨之地深處沉睡著舊日戰死的領主和他們的護衛，也埋藏著他們未能帶走的財富——或許，還包括戰士死前最后的指望。

“總比被那群骨頭架子困死在這等死強。”莉亞指間碾碎一枚撿拾的冰藍小護身符（[極小的冰之護符，抗寒+4%]），冰冷的碎屑融進指縫，一絲微弱但尖銳的清醒刺入腦海，讓她更清晰地聞到陵穴入口傳出的血腥與藥劑混雜的奇異氣息——像是黑暗深處無聲的誘惑。“血烏給的新弓還沒開張。”她掂了掂弓，冰寒氣息順著指骨蔓延開去。

兩人沒有多余的交談。莉亞矮身，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率先閃向陵寢洞口旁一處被巨大墓碑掩著的狹窄縫隙。林然頂著盾牌緊隨其后，圣騎士的鎧甲在死寂中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如同死亡樂章中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裂縫窄得只能容一人側身擠入。腐朽泥土和爛石粉末簌簌落下。當林然最后一個側身鉆出這狹窄的通道時，眼前是近乎絕對的黑暗。唯有的光源，是莉亞剛點燃的粗糙火把。跳躍的橘黃火焰在黑暗中撕開一道口子，照亮方寸之地——這是一間不大的側墓室，墻壁粗糙，石棺傾斜翻倒。火焰的暖光只及幾步之遙，更深的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無休止地向遠方延伸，壓抑感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火舌不安分地舔舐著空氣，將兩人的背影扭曲成巨大怪誕的魔影，投在沾滿污漬和不明暗色涂料的墓墻上。石棺傾倒的角落下，暗紅的污垢深深浸入石板紋理，勾勒出曾經液體流淌潑濺的方向。林然用劍鞘小心撥開石棺旁的瓦礫，只聽“叮鈴”一聲脆響！

一個金澄澄的小東西在火光下滾動。莉亞迅速用劍尖壓住——是一枚足金的完整安卡魯斯金幣！它躺在塵埃里，閃爍著誘人的、足以讓人暫時忘卻死亡的輝光。

但金幣的光澤，也照亮了石棺陰影里更多的東西：一件疊放整齊、沾著黑褐色污跡、略顯骯臟的皮鎖復合背心（[硬皮甲，基礎防御37]）；旁邊散落著三個手指長短的透明小瓶，里面晃動著鮮紅的生命藥劑液體（[治療藥劑（微）x3]）；以及一枚被壓在碎陶片下、折射著幽幽藍光的碎裂寶石（[碎裂的藍寶石]）。

短暫的狂喜瞬間被冰冷刺穿。

“咯咯咯……”

并非幻覺。

那聲音仿佛由無數細微的骨片摩擦匯聚而成，從四面八方濃稠的黑暗中滲出。伴隨這恐怖聲響的，是細碎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抓撓聲！就在火把光芒勉強照亮的墓室石壁邊緣、那些最深的陰影里，無數灰白的“手臂”如同從腐爛的墻皮中瘋狂滋長出來！

不，那根本不是手臂！

那是密集得令人窒息的白骨之爪！

它們由最細小的指骨堆砌而成，扭曲，畸形，如同珊瑚蟲的枝條，更像是腐尸指尖剝落后被無形的怨念再度粘合復活之物！它們從每一寸冰冷的石壁表面探出，數百？數千？瘋狂地抓撓著空氣，石面，發出絕望而狂躁的“嘶啦……嘶啦……”聲響！更有數不清的骨爪向上“攀爬”，在墓室的天頂陰影處糾纏、揮舞！被火把光芒映照出的輪廓在墻壁上跳動扭曲，如同無數饑餓厲鬼在無聲尖嘯！

“墻……墻活了！”莉亞低吼，冰冷的寒意從脊椎瞬間炸開，比血烏的箭更致命！

林然只覺血液都被凍住，手中盾牌下意識舉起，圣光在體內艱難凝聚，微弱的光暈在骸骨之爪的狂舞下如風中殘燭。

火把的光芒成了燈塔。

那些攀爬在最外圍、暴露在光與暗交界處的白骨骷髏爪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咯咯”聲驟然凄厲！陰影被急速壓縮、扭曲——數十條灰白的身影猛地從墻壁上、甚至從頭頂的石縫中撲了下來！它們體型極小，狀如被剝了皮的病貓，但完全由大小不一、尖銳棱棱的碎骨塊強行拼合而成！碎裂的脊椎、扭曲的肋排、尖銳的股骨末端成為支撐和利爪，空洞的眼眶里跳躍著兩點幽綠磷火。這是低階亡靈法術扭曲殘骸催生出的最卑劣獵食者——墓穴剝皮者（Tomb Creeper）！

沒有咆哮，只有瘋狂的骨肢摩擦聲、磷火灼燒空氣的微弱“嘶嘶”聲，混雜著從四面墻壁涌來的、令人頭皮炸裂的爬行銳響！它們在火光邊緣高速彈射！一只剝皮者徑直撲向莉亞手中的火把！還有幾只直取她新繳獲的冰鴉驚弓！

“護住光！”林然咆哮，圣光在盾牌上猛地一閃，短暫逼退幾條撲向他的骨影。沉重的腳步挪動，盾牌邊緣猛地磕在另一只從地面死角竄上來撲咬腳踝的剝皮者身上！“咔嚓”碎響，那只剝皮者半個身體碎裂飛濺，但更多的骨爪從四面八方的陰影里抓向他的腿甲縫隙！

“噗嗤！”

利箭破風之聲在狹小的墓室中爆響！撕裂了骨骼的碎響！莉亞幾乎沒時間瞄準，全憑傭兵千錘百煉的反射神經！箭矢離弦瞬間，弓胎上蝕刻的寒鴉圖案仿佛活了一瞬！一道淺淡的冰藍光影附在箭簇之上！

箭是擦著林然揚起的臂甲射出的！就在剛才，一條從翻倒石棺縫隙彈射出的尖銳骨爪（那是另一只剝皮者的襲擊！）已經探到林然后頸不足半尺！

冰藍箭矢精準地釘入那只剛從暗影中探出的骨爪根部。“嘭”的一聲悶響！那只剝皮者的上半身連同整條骨臂被冰寒之力瞬間凍結、炸裂！碎骨和冰塊劈頭蓋臉澆了林然一脖子！

但箭的去勢未絕！凍結的阻力似乎賦予了它更強的穿透！箭體帶著那股暴烈的寒氣，洞穿了凍結、炸裂的剝皮者軀干后，余勢未消，狠狠釘在后面墓室的濕滑石壁上，發出“叮”的一聲刺耳銳鳴！整支箭的尾羽尤在嗡嗡急顫！

墓室短暫一寂。

連那些瘋狂攀爬的墻壁都頓了一下！剝皮者眼眶中的磷火劇烈跳動，似乎對那冰冷的死亡氣息產生了本能的恐懼。那支釘在墻上的箭矢，箭桿表面凝結出一層薄薄的、迅速擴散的白霜！寒氣正無聲地彌漫開來。

莉亞眼中寒光一閃。血鴉新弓的威力，遠超預想！她毫不猶豫，手臂快如閃電，再次抽箭搭弦！冰藍的弓胎上流光瞬息隱沒。

“接著！”她低喝一聲，同時將手中的長矛猛地刺入腳下泥濘的地面固定，矛尖處懸掛著那枚剛撿拾的、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碎裂的藍寶石】！寶石被矛尖刺穿的力道帶得懸浮于地面數寸，其本身微弱的光芒在純粹的黑暗中驟然變得清晰、明亮了幾分，形成一小圈半徑數尺的微弱藍光區域！

“退進藍光！”林然瞬間明了，頂著盾牌向后猛地一靠，同時手臂探出，抓住地上那件散發著藥劑氣息的硬皮甲和幾瓶紅色藥劑，腳步踉蹌地向插著藍寶石矛尖的方向退避！

就在林然觸及藍寶石光芒的剎那——

腳下干燥堅硬的石板地面驟然變得松軟、粘稠！暗褐色的污泥如同沸騰的沼澤，毫無征兆地從地磚縫隙洶涌滲出，并且帶著一股陰冷滑膩、令人作嘔的吸力，死死纏住了林然的腳踝！

淤泥翻涌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幾條墨綠色、滑膩得如同鯰魚皮般、又帶著植物紋路的可怕“藤蔓”，閃電般從那片突然形成的泥沼中彈射而出！它們頂端沒有葉片花朵，只有布滿細密倒鉤、如同昆蟲口器的漆黑吸盤，惡毒地卷向林然試圖抬起的右腿！

“下面！”莉亞驚駭的呼聲幾乎與林然的悶哼同時響起！

“凈化！”林然低吼，身體受制，圣光之力卻強行在腳邊炸開！微弱的白金光芒試圖驅散泥沼的污穢陰冷。那泥沼竟發出一種仿佛油脂被燒灼的“滋滋”聲，翻涌的速度為之一緩。幾條食尸藤受驚般縮回一瞬，頂端的吸盤貪婪地翕張著，發出“噗唧”的粘液聲響。

這稍縱即逝的間隙！一支新的冰箭已離弦而出！箭的速度快得只剩模糊的冰藍軌跡，附帶的寒氣在空氣中拉出一道霜痕，直射林然腳下仍在輕微翻涌的泥洼中心！

箭鏃沒入污濁泥漿的剎那，“噗”的一聲悶響！沒有碎骨爆裂的清脆，卻像是堅韌的植物根莖被巨力炸開！墨綠汁液裹挾著凍結的泥漿四濺！那團翻涌的淤泥猛然劇烈抽搐了一下，中心處塌陷下去，陰冷的吸力隨之消失大半！

莉亞沒有絲毫停頓！借著弓胎上冰鴉影像閃爍的剎那，她抽箭、搭弓、射出！動作流暢迅捷如同機械！第三支箭已經射向墓室角落，一只剛從陰影彈射出來、試圖撲向地上金幣和藥劑的剝皮者！箭帶著刺骨的藍光，將它直接釘穿在半空，凍結摔碎！

圣騎士壓力驟減，盾牌猛地一掀，將腳邊凍硬碎裂的食尸藤渣滓震開大半。他反手拔出腰間的備用短劍，那是臨行前在營地鐵匠鋪購買的普通鐵質武器（[短劍]）。此刻劍鋒上殘存的一抹圣光尚未散盡，順勢狠狠刺入旁邊另一只因寒氣略微遲滯的剝皮者眼眶！“咔嚓”！

亡靈生物最后的嘶叫被絞碎在冰冷的劍鋒下。

微弱藍寶石光芒籠罩的范圍外，黑暗重新變得蠢蠢欲動。冰箭釘在墻壁上散發出的寒氣漸漸減弱。但方才雷霆般的閃電三連射和圣光爆發，加上寒氣對亡靈生物天然的壓制，讓它們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和遲疑。墻壁上瘋狂舞動的骨爪節奏也大大放緩。

死寂重新降臨，比之前更加緊繃壓抑。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地上藥劑瓶滾動的微弱骨碌聲，以及墻壁陰影深處更加怨毒的“咯咯”骨響，證明著這片沉睡之地的惡意從未真正褪去。金幣、皮甲、藥水、藍寶石散落在那根插著碎裂寶石的長矛周圍小小的光圈里，發出微弱的、只屬于生者的希望光芒。

甬道狹窄幽深，濕滑的石壁滲出冰冷水珠，空氣里彌漫著腐爛苔蘚和骨粉混成的腥濕，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咽下粘稠的塵土。火把的光暈勉強撕開面前幾尺的黑暗，身后的側墓室入口早已沉沒在無邊的墨色里。石壁兩側零星的凹龕如同盲眼的空洞，里面偶有朽爛成渣的棺木殘骸，或是一堆堆分辨不出原形的、灰白脆化的骨片。

一絲微弱但異常的氣息隨著深入而越發清晰。不再是單純的腐爛，那是一種混合著濃重香料、陳年草藥、提煉藥劑特有的苦澀，甚至還有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類似于火焰灼燒骨頭的焦糊氣。

轉過一個低矮的拱形彎道，黑暗陡然被前方的景象割裂開來！

一片寬闊的空間豁然呈現。并非想象中宏偉莊嚴的陪葬墓室，而是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儀式性的巨大“垃圾場”！

火把光芒所及之處，景象駭然。地面沒有平整石板，取而代之的是厚厚一層不知積攢了多少年、粘稠得如同漿糊的暗褐色污泥！泥地里密密麻麻插著數以百計、大小不一的骨灰甕！這些陶甕大多殘破不堪，碎裂的缺口處如同張開的絕望之口。甕身沾滿污泥，隱約可見粗陋的符咒花紋和早已褪色的、象征著家族或身份的拙劣印記。無數枯骨、碎骨、整條的手臂腿骨、甚至半腐的骷髏頭顱，從這些破碎的陶甕里歪斜支出，如同絕望森林中伸出的慘白枝條。這些骨殖遠比側墓室的剝皮者巨大，結構也更完整，多來自人類和大型生物，半浸泡在爛泥中，無聲訴說著生前被迫遷移、最終在此被粗暴處理、永世不得安息的悲慘！

更讓林然和莉亞瞳孔收縮的，是這巨大骸骨垃圾場后方墻壁上唯一的通道口——一個用蒼白顱骨、碎裂的石碑強行搭建出的猙獰拱門！拱門頂端中央，深深嵌入著一個尺寸遠超尋常、骨質異常粗厚焦黑、邊緣甚至熔融流淌過的巨大頭骨！頭骨上鑲嵌著兩顆散發著渾濁橙紅色光芒的碩大寶石（燃燒屬性魔法寶石？），如同兩滴永不干涸的、污穢的邪能火滴！

那灼燒骨頭的焦糊氣息正是從這顆巨大的頭骨和那對“眼睛”里散發出來的！濃重的草藥香則來自于拱門兩側傾倒的幾根污黑石柱附近——那里散落著幾個破碎的大型陶罐，罐中粘稠的黑色藥渣依舊散發著刺鼻的味道。一些還算完整的藥劑瓶半埋在污泥骨堆中，反射著微弱的光。角落里一堆黯淡金燦燦的東西（大量的安卡魯斯金幣！）更是格外扎眼。空氣在這里粘稠污濁，充滿了褻瀆與絕望，仿佛只要驚動一絲平衡，此地沉睡的所有怨恨都將破土而出！

“死靈煉金術和召喚陣的廢物場…”莉亞的聲音干澀得厲害，盯著那顆顱骨拱門中央燃燒般的巨大“眼睛”和地面密集如同荊棘叢的骨灰甕森林，手中的冰鴉驚弓無意識地攥緊了弓胎，寒氣絲絲縷縷爬上她的指尖。“那些骨甕…全是炸藥桶！不能踩！不能碰！”那些骨甕太密集了，腳下幾乎找不到一塊干凈的落腳之地，稍有不慎觸碰到任何一個，引發的連鎖反應將是萬劫不復！

林然的視線也死死鎖在那些半埋著的藥劑瓶和金幣堆上，強烈的渴望與巨大的恐懼在心中激烈拉扯。圣光在體內虛弱地流轉，卻找不到一個明確的支點。那顱骨拱門后的通道漆黑無比，散發出更為深沉的惡意，像一張直通黃泉的巨口。

短暫的僵持間，寂靜突然被打破！

“咔噠…喀嚓…”

極其輕微的破裂聲，仿佛蛋殼在無聲的壓力下迸開一道微痕。距離兩人足有五步之遙、靠近一根傾倒黑石柱邊緣的一排骨灰甕中，最大的那個沾滿污泥的陶罐表面上，一條細長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陶罐縫隙處，一股若有若無的、混雜著硫磺與腐爛藥草的墨綠色霧氣絲縷飄出，帶著灼燒靈魂的微弱熱度！罐壁內，陰影在急速攢動！

“尸毒術士的詛咒甕！”林然的心猛地沉到谷底，聲音被喉嚨鎖住。

就在這時！莉亞手中冰鴉驚弓的弓胎內，一只刻蝕的鴉眼突然閃過幽深的藍光，幾乎微不可查！她瞳孔驟縮！那股順著弓胎蔓延上指尖的寒意陡然間變得清晰而銳利，如同冰冷刺骨的尖針，猝不及防地扎向她感知的深處！寒冷里包裹著一股絕對的警告！指向頭頂斜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