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雨星蹤
洛陽城的冰霜在子夜后開始融化，融化的冰水卻泛著詭異的鐵銹色。裴烈站在異事科的飛檐上，看著暗紅色水珠從瓦當(dāng)?shù)温洌谇嗍迳蠒為_妖異的紋路。玄鐵令牌的藍光比昨夜黯淡許多，符文邊緣泛起焦黑，像是被某種力量灼燒過。他摸出懷中的青玉鎖，玉質(zhì)表面李玄策的殘影已經(jīng)淡得幾乎看不見，只留下“星軌偏移“四個字的刻痕。
唐柔在梅花苑的水井旁發(fā)現(xiàn)了異常。融化的冰水順著井壁滲入，井底倒映出的星空竟與實際星象完全相反——北斗七星倒掛成兇煞之形，紫微垣的位置被一團黑霧取代。當(dāng)她用金線試探水面，絲線剛接觸就瘋狂扭動，末端凝結(jié)出細小的血珠。“這不是普通的水。“唐柔的指尖撫過井口青苔，那里殘留著與寒霜使者同源的極寒氣息，卻又多了幾分腥甜的暖意。
白玥守在白瑾床邊，看著兄長鎖骨處的鱗片紋路逐漸加深。他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微弱，每次吸氣都會從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響。那枚刻著“玥“字的卦錢懸浮在白瑾胸口，銅錢表面的裂紋中滲出淡金色的光，與他左眼的琉璃珠產(chǎn)生奇異的共鳴。當(dāng)?shù)谝豢|晨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時，白瑾突然抓住白玥的手，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星宮...地宮...“
裴烈在古籍庫找到了李玄策留下的星圖手札。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標注著“血雨現(xiàn)，星宮移“的字樣，旁邊畫著一個類似羅盤的圖案，指針指向洛陽城中心的古井。手札最后幾頁被水浸濕，字跡模糊不清，但能辨認出“混沌母巢“和“十七重封印“的字樣。他合上卷宗時，窗外突然落下幾滴血雨，砸在窗紙上洇出暗紅色的花。
唐柔帶著金線探查全城的水源，發(fā)現(xiàn)所有井水都已被污染。最嚴重的城南井里，水面漂浮著細小的冰碴，每個冰碴里都裹著半透明的蟲卵。當(dāng)她用梅火灼燒冰碴，蟲卵破裂后散發(fā)出的氣味，竟與二十年前梅花苑地牢里的腐臭完全相同。“它們在繁殖。“唐柔的指尖微微顫抖，金線在她掌心纏繞成網(wǎng)，“這些東西...以混沌之力為食。“
白玥按照白瑾模糊的囈語，在占星閣廢墟下找到了暗門。石門上雕刻的星圖與白瑾胸口的卦錢紋路完全吻合，當(dāng)她將血滴在門環(huán)上，沉重的石門緩緩開啟，露出通往地下的階梯。階梯兩側(cè)的墻壁上，鑲嵌著無數(shù)發(fā)光的晶石，照亮了壁龕里一排排蜷縮的人形——那是用琉璃凍住的星宮守護者，他們的表情凝固在驚恐之中。
裴烈趕到時，正撞見白玥撫摸一尊女性守護者的琉璃像。雕像的面容與白璃有七分相似，脖頸處有一道整齊的切口，里面塞滿了黑色的絮狀物。“這是五百年前的星宮衛(wèi)隊。“裴烈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玄鐵令牌在他手中微微發(fā)燙，“有人在系統(tǒng)性地獵殺守護者。“他蹲下身，在階梯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枚破碎的玉玨，殘片上的紋路與寒霜使者的法器如出一轍。
白瑾在昏迷中突然劇烈抽搐，左眼的琉璃珠迸發(fā)出刺目的紅光。他的身體在空中懸浮起來，口中吐出晦澀的咒文，那些文字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與地宮里的星圖產(chǎn)生共鳴。白玥撲過去想要抱住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她眼睜睜看著兄長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鱗片般的紋路，與地宮里的守護者雕像逐漸重合。
唐柔在追查水源時，被一股突然出現(xiàn)的黑霧纏住。黑霧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孩童的臉，他們的哭聲凄厲而絕望，讓她想起梅花苑那些失蹤的孩子。金線在她手中瘋狂舞動，卻無法擺脫黑霧的糾纏，當(dāng)她的指尖觸碰到黑霧的核心，突然看到一幅可怕的景象：洛陽城的所有水井同時噴發(fā)出血色水柱，無數(shù)冰蟲從地下鉆出，吞噬著奔跑的百姓。
地宮里的琉璃像在陣法的作用下開始融化，黑色的絮狀物從切口處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陰影。裴烈揮出玄鐵令牌，藍光與陰影相撞，卻被對方輕易吞噬。“你們以為打敗一個使者就能阻止一切？“陰影中傳來無數(shù)重疊的聲音，“混沌的十七重封印，正在逐一破裂。“隨著話音落下，地面劇烈震動，地宮里的星圖開始旋轉(zhuǎn)，露出中央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白玥的卦錢突然全部飛向黑洞，在洞口組成一道脆弱的光墻。她看著白瑾痛苦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哥哥，你一直在引導(dǎo)我們找到這里！“她咬破舌尖，將血咒注入光墻，“五百年前的守護者沒能完成的事，我們來完成！“白瑾的身體在空中劇烈搖晃，左眼的琉璃珠突然炸裂，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光墻。
裴烈和唐柔對視一眼，同時將靈力注入光墻。玄鐵令牌的藍光、金線的梅火與卦錢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當(dāng)黑洞的吸力達到頂峰時，他們聽到了來自深淵的咆哮，那聲音比寒霜使者恐怖百倍，仿佛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怪物即將蘇醒。
就在此時，天空中的暗紅星云突然降下血雨，雨滴落在地上，竟燃燒起來。洛陽城的百姓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而在地宮深處，裴烈、唐柔和白玥知道，他們面對的，將是比混沌使者更可怕的存在。那道由三人力量共同構(gòu)筑的光墻，在黑洞的不斷沖擊下，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