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心中一凜。

他能感受到趙無極話語中的嚴肅與重視。

對方并非敷衍，而是在以一種近乎訓誡的方式，點明他眼下真正的著力點。

方山重重點頭，認真地回道：“學生明白！定會珍惜機會，認真聽課學習。”

趙無極微微頷首，對這份態度表示了認可。

沉吟片刻，他又開口道：“你剛才演練的那門武技叫什么？”

方山心中一突，面上卻不動聲色，恭敬地說道：“趙老師，這是我家里祖傳下來的武技，叫什么《卷云手》。”

趙無極聽完，淡淡地“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下去的意思，轉身就要離開。

“趙老師！”

方山上前一步，開了口喊道。

趙無極緩緩側過頭，露出半張冷硬的側臉。

“怎么？”

“我聽胡老師說，校董會上是您力保我進入武道班的？”

趙無極看著方山，用一種陳述事實的平淡說道：“方山，力保這個詞，有點夸張。”

“我只是向校董會提交了一份關于你的報告，并提出了我的意見。校董會最終如何決定，是他們的事。我趙無極做事，向來只憑我的判斷。”

他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一分，帶著武者特有的剛烈之氣：“努力！永不放棄的努力！這是我欣賞你的原因，我不在乎那該死的契合度，我在乎的是你骨頭里的那股勁頭，這種心性，本身就值得一個機會！”

“你也不用感激我什么。拿到入場券是你自己用努力換來的。機會給你了，能抓到多少，未來是龍是蟲，全看你自己！”

說完這番話，趙無極便轉身大步離去。

那堅實的背影在訓練場明亮的光線下，留下一個剛毅沉默的輪廓，如同巍峨高大的山岳。

趙無極的“努力論”沉甸甸壓在方山心上。

方山站在原地，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氣流涌入肺腑，似乎也帶走了最后一絲無謂的雜念。

他心中再無旁騖，只剩下一個念頭無比清晰：抓住這個機會！

再次起手，《卷云拂塵手》不再是隨意舒展，而是化身刻刀，反復雕琢每一寸動作。

不遠處，陳子陽冷眼看著方山枯燥重復的“慢動作”，不由得嗤鼻道：“裝模作樣！軟趴趴的老頭拳。”

身邊幾個學員跟著紛紛哄笑附和。

功法腦機的興起，賦予武者瞬間掌握招式使用的便捷。

也正因這份唾手可得，反而錮鎖了他們的武道視野，令其日益短淺。

他們看不出，方山看似綿軟的動作里，藏著洞悉關節、破穴拆骨的精準。

更看不出那股沉如山岳、動若崩云的氣韻。

轉眼，日上中天，到了午休時間。

訓練場上的人影稀疏起來，方山收了架勢，額頭滿是汗水，眼底卻精光內蘊。

他看了眼時間，本打算趁著午休，去符箓師協會繳費報名。

可這念頭剛起又被按下。

下午有一節實戰課，是趙無極說的“有價值基礎課程”。

去符箓師協會報名，萬一流程繁瑣，很容易耽誤遲到。

穩妥為上，還是放學再去，先去填飽肚子。

飽飽吃了一頓，方山折回武道班的訓練場，找了處安靜的角落閉目養神，靜靜等待下午課程的到來。

“嘟——！”

集合的電子提示音準時響起。

武道班的學員們迅速列隊。

方山跟著人流，走向一棟之前沒去過的獨立建筑。

第七實戰演武廳。

一踏入演武廳大門，方山就感受到一種截然不同的肅殺氛圍！

空間極大，中心是一個高出地面半米的八角形合金擂臺。

穹頂布滿了密集的靈氣投射器和高速追蹤鏡頭。

最讓方山驚訝的事，擂臺兩側，竟然有數名穿著白大褂、配備著便攜式醫療箱和擔架設備的醫護人員嚴陣以待，甚至還有醫院才配備的急救復蘇儀！

這架勢……絕不是表演性質的練習課！

學員們安靜地在擂臺外圍指定區域站定，神色都頗為凝重，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大廳內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感。

一名笑容溫和、身材微微發福、頭頂锃亮的地中海中年男子走上了擂臺。

他穿著和趙無極同款的舊式武道服，聲音如其人一樣平和：“同學們好，我是你們這學期初級實戰課的指導老師，秦永明。”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實戰課，是檢驗你們日常所學、理解武道真諦的最直接途徑。今日課程，很簡單：實戰。”

稍稍頓了頓，他目光掃過臺下或緊張或興奮或嚴肅的年輕面孔。

“兩人一組，擂臺對決，無特定規則限制，不得使用致命攻擊，打到一方完全失去意識或主動認輸為止。”

擂臺下，方山不由得挑起眉頭。

打到失去意識或認輸？

這不是演練，是搏殺，難怪有醫護人員在場。

“好，第一組。”

秦永明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溫和，“林浩，陳志剛。”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目光中走上擂臺。

“開始！”

秦永明溫和的聲音如同發令槍。

瞬間，偌大演武廳內，肅殺之氣已如霜降！

林浩低吼一聲，氣血激蕩，右拳凝聚一層厚重的土黃真氣，直取中路。

黃階中品《磐山拳》，此拳勁走剛猛，拳出如巨石崩落，威勢驚人。

他左臂上那副暗沉的輔助義體「磐石腕甲」同時嗡的一聲亮起灰光，義體之力注入，拳風更添三分沉重力道，隱隱可聽見破風嘶鳴！

陳志剛瞳孔微縮，卻非懼色。

他足踏陰陽樁，穩住下盤，雙掌交錯胸前，淡藍色水紋狀罡氣如水波蕩漾。

同樣是為黃階中品的《疊浪三轉》。

此功精妙在三轉，一轉引，二轉卸，三轉反推！

他雙掌如捧水，柔韌綿長，迎上那開山裂石般的一拳，掌緣藍光流轉，竟無聲地將那股剛猛拳勁引偏三分。

同時足下發力，身形借力后滑，如浪退潮。

就在林浩一拳勁力將盡，那絲因聚力而產生的空隙微露的剎那！

陳志剛腿部處，一聲極細微的嗤聲，幽藍光暈微閃。

身法義體「疾風蹴」的微型推進器爆發！

他拉出一道殘影，不退反進，瞬間沖入林浩懷內三尺之地。

陳志剛右小臂外側一聲輕響，錚地彈出一道尺許長的湛藍臂刃！

《六殺刀法》

“嗤啦——！”裂帛般的銳響！

在刀法的加持下，臂刃狠辣刁鉆地刺穿了林浩右肩。

血光乍現！

“呃！”

林浩痛哼一聲，右臂瞬間軟垂無力，血如泉涌！

劇痛激得林浩雙目血紅，兇性畢露！

“你他媽……”

他厲聲嘶吼，左臂義體如鐵箍，死死鎖住陳志剛刺入自己體內的右臂！

林浩的心臟部位，《燃血菩薩經》的構裝，一道刺目血符驟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