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入睡的。

第二天清晨，猛然驚醒。

連忙起身，惶恐地掃視四周，看到凌霜還安靜地躺在被窩里，心里這才松了口氣。

我靜靜看著她，心也隨之平靜下來，我喜歡看著她睡覺的樣子，很可愛。

慢慢地，我的思緒飄回了從前。

我們喜歡膩歪在一起。

喜歡坐在學校公園的長椅上聊著天，發著呆。

而她喜歡枕在我的大腿上，靜靜地看著我。

看著看著，她的眼皮就漸漸沉重，不知不覺間被困意悄悄拉走。

每當她睡著時，我便會輕輕用手理順她散落的發絲，再用影子替她遮擋陽光。

有時又會害怕她從椅子上掉下去，然后用手充當著圍欄，輕輕扶著她。

看著她安然入睡的樣子，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是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和她呆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我也覺得開心和幸福。

……

而她每次醒來總是嘟著嘴抱怨。

抱怨在我身邊總是想睡覺，還質問我是不是安眠藥成精了。

我總是笑笑，不說話。

內心卻回答著，可能是在我身邊，你覺得心安吧。

……

思緒漸漸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我瞟了眼時間，才不到6點。

于是打算再瞇一會，卻發現怎么也睡不著了。

便躡手躡腳地下床，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來。

今天她休息，不用上班。

將鬧鐘關閉后，我摸著黑走進了衛生間。

簡單洗漱了一下，我輕輕帶上了門。

外面的天還是蒙蒙亮，空氣中彌漫著薄薄霧氣，讓我有些看不真切。

這個城市貌似還沒睡醒。

我沿著街道走著，看著空無一人的巷子。

頗有些穿越到規則怪談的意味。

來到一家名為劉記包子的店鋪前，我終于停了下來。

老板頂著一顆锃亮的光頭，在蒸點臺忙碌著，顯然沒注意到我。

我叫了他一聲，老板驚異的看著我：“呦，林夏小兄弟，今天起這么早啊。”

我學著他的語氣和他打了個招呼。

然后好奇地問道：“劉老板，怎么就你一個人，老板娘呢？”

他支支吾吾著開口：“回…回娘家去了。”

我有些詫異老板的回答。

于是盯著他看，像是在審問他。

老板看著我的眼神撓了撓腦袋，又補充道：“她就是娘家有點事，回去一趟，別多想。”

沉默了片刻，我又問：“那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老板苦笑。

“那還能怎么辦，忙不過來也得忙啊，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似乎是不愿繼續這個話題，老板沖我說：“好了，林夏小兄弟，打算吃什么。”

邊說邊招呼我坐下。

我回了一句：“老樣子。”

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再打包一杯豆漿。”

老板給了我一個會心的眼神，繼續埋頭在廚房的蒸點臺前忙碌。

熱氣騰騰的包子很快就端了上來，我看著這些包子，并沒多少食欲。

不過，這并不是因為包子的問題。

要是這里的包子都不好吃，那全幽江就沒有好吃的包子了，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打算來一根煙。

只是并沒有摸到。

于是又摸了另一個口袋

這才想起落在床頭柜了，只好慢吞吞咀嚼著面前的包子。

結完賬后，和老板隨意聊了幾句，便領著豆漿回去了。

……

我和凌霜住在幽江的老城區，這里的建筑有著典型的80年代風格。

單元樓像一個個巨大的、規整的火柴盒被緊緊地碼放在一起。

樓與樓之間緊密排列，幾乎不留空隙，墻面大多是裸露的水泥灰色，不少地方已經斑駁。

我不喜歡這種風格，這樣的建筑讓我感到有些壓抑。

只是凌霜并不這樣覺得，記得剛來這時，她像個好奇寶寶，眼神里充滿了探索欲，不停地問著我問題。

至于具體聊了什么，我已經記不清了。

不過她的一句感慨，我卻記了很久。

“要是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像這些房子一樣，是不是就不會孤單了。”

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是喜歡這個地方的。

也許是為了不掃她的興，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我從來沒有向她提起我不喜歡這里。

……

三號樓三單元很快就到了，剛才還慢悠悠晃蕩的我，不知為何突然有了緊迫感。

于是一口氣爬了6樓，在608房間門口喘著粗氣。

這是我們的家，準確來說，是臨時住所。

待呼吸調整平穩，我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凌霜她還在被窩里安靜地睡著。

我看了一眼時鐘，才6點40，距離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

于是輕聲關上了門，不過沒有開燈。

然后摸索著到了床邊，將豆漿放在靠近她那側的床頭柜，又從柜子里翻出了一些小零食。

凌霜她不喜歡吃早飯，我們剛在一起時，我擔心她得胃病，就換著法給她帶早餐。

她每次吃一口，就吃不下了。

起初我還會逼著她再吃一些。

可她總是一副很委屈的表情，水靈靈的眼睛眨動著，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我受不了她這樣的表情，感覺像是在欺負她，總是很快敗下陣來。

所以后來只能退而求其次，給她帶上一杯豆漿，然后又在她兜里塞一些小零食。

她對豆漿倒是沒啥排斥，總是會愉快地喝完。

不過自從大學畢業后，我好像已經很久沒給她買豆漿了…

……

“小零食快沒有了，下班要買。”我坐在床邊，編輯著手機提醒。

其實我記憶力很好，只要和她相關的事情，一般都不會忘。

做完這些，我突然不知道該干些什么了。

于是就這么坐在床邊發呆，思緒飄忽著。

我又想到昨天晚上她的欲言又止，想到了她的眼淚。

我趕緊打斷這些思緒，不敢繼續下去，生怕掉入一個無法自拔的漩渦。

我又想到了，她說想寫一篇悲慘的愛情故事，于是極力控制思緒往這個方向發展。

凌霜她并不是一個作家，也沒打算靠寫作謀生。

她的寫作，純粹是因為興趣愛好。

她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曾經也寫過一些關于動物的小故事。

不過最后總是不了了之，因為各種原因棄坑。

所以算起來，我算是她的唯一讀者。

只是對于她昨天為什么突然想寫悲劇，我卻有些疑惑。

大概是她最近看了一些言情劇，內心有了感觸吧。

我只能這么寬慰著自己，但內心隱隱有著另一個猜想，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好了，還是想想該怎么寫一個悲劇的愛情吧。

我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

摸索著來到了書桌前。

我裝模作樣地打開了她的空白日記本。

日記本封面是Q版的一貓一狗，值得一提的是，那只狗正好是哈士奇。

雖說是日記本，只是我們兩個都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所以只當普通筆記本使用。

不過，我肯定不會在這個日記本上寫寫畫畫。

她很寶貝這個日記本，總是不讓我碰，生怕我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