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別說我什么事都瞞著你，和我一塊去接人。”

大蜜蜜無語：“是讓我拎包跑腿吧？”

這幾天她算是見識過了沈善登在工作的時候，如何不當人。

周奇峰馬不停蹄到處跑，中影、北電，還有各大高校，幾乎見不到人。

沈善登道：“罷了，我本來覺得你挺適合女主的。”

“是，沈哥，登哥，我們馬上走吧。”大蜜蜜想都沒想，當場屈服。

沈善登眉頭一皺：“應該稱呼什么？”

“是，長官！”大蜜蜜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什么惡趣味啊。

沈善登的二手雅閣給了周奇峰使用，以劇組名義租了一輛銀灰色的別克GL8。

該省省，該花花。

千萬制作在當下屬于中等偏上成本，商務接待不能過于寒酸。

為了彰顯重視，沈善登自己開車，大蜜蜜坐在副駕上。

沈善登開車技術不錯，透著一股隨意和掌控感，習慣性單手掌方向盤，另一只手搭在檔把上。

不忘找點樂子。

“小楊，作為我的女人，最重要是什么？”

大蜜蜜張了幾次嘴，還是選擇了委曲求全，道：“是服從！”

沈善登：“服從誰？”

大蜜蜜：“服從你長官！做家務，鞠躬盡瘁；刷盤子刷碗，供您驅使；空調溫度，如你所愿！馬桶圈？它會永遠立正出現在您的面前，長官！”

沈善登滿意點頭：“good！繼續保持！士兵！”

大蜜蜜看向窗外，白眼快翻上了天。

.....

接到吳京，已經快六點。

首都機場到達廳的喧囂，混雜著廣播聲撲面而來。

沈善登目光銳利地在人流中搜尋。

很快鎖定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是馬有德，另一個是幼年戰狼吳京。

背著一個旅行包，正有些茫然地四處張望。

“京哥！這邊！”

沈善登喊了一聲，腳步加快，幾乎是小跑著迎了上去，幫吳京拿行李。

他身后跟著的大蜜蜜暗自撇了撇嘴，這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

“沈導！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吳京確定來人是沈善登，連忙擺手，想把行李藏到身后。

馬有德趕緊道：“老板，我來，我來。”

沈善登執意要給吳京拎包：“京哥，你別叫我沈導了，叫我小沈就行。什么話都別說，你來對兄弟我是及時雨。”

“我這包不只是為你而拎，是為了我們國產動作的未來，是為了中國電影的未來，你的到來，也是對韓廠長工作的支持。”

吳京被沈善登的熱情和“高帽子”弄得手足無措，只能連聲道謝。

一股感動涌上心頭，就算是做戲，也是他幾年沒經歷過的尊重。

心頭那股暖意和久違的被重視感愈發強烈。

士為知己者死，吳京下定決心，要為沈善登的電影出一份力。

一行人走向停車場。

沈善登拉開車門，示意吳京坐進寬敞舒適的第二排：“吳兄，請上座！大蜜蜜，你去副駕駛。”

他親自陪著吳京，讓馬有德開車。

沈善登提議：“京哥，先吃點，家里已經準備了飯菜，趕上了晚高峰，回去恐怕要八九點。”

“不不不，沈兄弟，真不餓，飛機上吃過了。”吳京連忙說：“沈兄弟，別客氣了，你叫我阿京或者京仔都行。”

“要不這樣，稱呼吳兄怎么樣。”沈善登看出來了，京子性格比較老實。

吳京道：“如此甚好。”

大蜜蜜在旁邊看著，欲言又止。

吳京這個新兵蛋子，恐怕難逃毒手。

沈善登也太能忽悠人了，周圍人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沒有耽誤時間，路上，沈善登就和吳京聊起了《督公》項目。

“我因為一篇文章，入了廠長的眼，準備聽聽我這個小同志的意見。”

吳京問：“是韓三爺嗎？”

“嗯。”沈善登輕輕點頭。

吳京暗暗震驚。

沈善登繼續道：“我闡明厲害，三大導全部熄火，港臺導演拍不出歷史的浩大，古裝大片到了危急時刻，動作電影到了危急時刻，中國電影到了危急時刻！”

“廠長深有此感，到了變革的時候，詢問了我正在準備的《繡春刀》項目，一個億成本，我介紹這是一部緊扣中國歷史，內嵌中華之魂的古裝大片。”

“當時廠長表示全力支持。”

大蜜蜜還是第一次聽說其中細節，感覺這過程和電視劇一樣？

韓三平那樣的人，為什么會見沈善登？

見了之后，又為什么那么重視？

關鍵細節沒說。

吳京再次深深震撼，如果是真的，那這也太牛逼了。

“不過《繡春刀》似乎擱置了？”吳京好奇問，語氣帶著幾分探究。

實在是沈善登太能侃了，吳京也是摸爬滾打過的，開始懷疑項目真實性。

沈善登語氣變得激憤：“因為中影里有壞人，北影廠里有壞人。一群酒囊飯袋自己不做事，也看不得別人做事。”

“吳兄這樣有功夫，又有演技，長的又靚，卻只能背井離鄉，都是這幫人害的。”

吳京不由暗嘆，沈善登這話說到他心坎去了。

要是有機會，誰會去寄人籬下？

沈善登聊起了項目，這個才是關鍵，決定吳京能否真的安定下來，出一份死力：“在這些人的阻撓之下，廠長承擔著巨大壓力，我覺得不能給廠長添心思，所以主動把項目擱置了。”

“好在我手里還有個本子，是做《繡春刀》誕生的，從制度設計的角度，講一個太監的故事，也算是為了《繡春刀》準備，也就是《督公》。”

確定有項目，吳京松了口氣：“沈兄弟，你給我的那封信，提到了動作電影的不同方向？”

沈善登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分鏡頭畫稿：“我認為《臥虎藏龍》把中國功夫帶歪了，中國功夫要走的方向，應該有‘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中式武俠觀。”

“在動作設計上，既有東方的武俠套路，也要吸收好萊塢的經驗，同時不能讓動作演員搏命了。”

“我不贊同什么戲比天大，努力工作是工作，把人不當人，那就不是工作，是害人。”

“可以通過材料學、力學、機械設計等等，賦能道具、動作設計，計算攻擊用力造成的影響，提升特效真實性。”

“理工科知識和動作演員、龍虎武師的實踐經驗結合，再和后期特效結合。”

“要承認現狀，現如今特效方面，我們很薄弱，先做好前者。”

“像《碟中諜》，湯姆克魯斯動作戲也很大膽，但是比成龍消耗小，對身體傷害也小，這是我們學習的方向。”

“我們有很好的動作技術，也有豐富的武術積累，只要沉下心，會做的更好。”

吳京有一種羞愧感，學歷上的羞愧感。

沈善登提供的方向，是他從沒想過的。

他之前一直以為，港島才是功夫電影最后的凈土，但是今天刷新了認知。

沈善登道：“除此之外，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發揮我們的特色，繼續沿著功夫走下去。”

“做深做實，一種重要方向，是武俠戰力境界化、等級化，更明確的修行步驟，更明確的戰力劃分。”

聽到這，吳京不由自主找出筆記本。

開車的馬有德瞟了眼后視鏡，暗暗點頭。

看來吳京也發現了老板的偉大，這人不簡單！

吳京好奇發問：“這個該怎么說？”

沈善登道：“《督公》上，我已經設計了一個職業表，分為五個大境界。”

“江湖好手：感氣，凝氣，壯氣。感受到內氣，然后凝聚內氣，再壯大內氣。”

“三流人物：內氣壯大，然后開辟十二正經便算是修行入門了。而后不斷開辟十二正經，全開即為三流巔峰，半步二流。”

“二流高手：開辟奇經八脈，則是二流高手。不斷開辟奇經八脈，全開辟正經和奇經形成雙周天循環，為半步一流，準一流。”

“當世一流：打通任督二脈，將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相互貫通，成就大周天，為當世一流。”

“宗師：傳說中領悟了‘氣’之上“意”的存在。”

沈善登說的是后世武俠小說的發展方向。

早期武俠小說是沒有明確等級劃分的，以后不劃分等級，讀者是不看的。

這充分說明，這個方向是一種進步。

事實也應該如此，說的大一點，這是將武俠規則進一步完善了。

沈善登問：“吳兄，你了解dnd嗎？”

吳京搖頭。

沈善登道：“就是龍與地下城，規則書設計的很有意思，可以看看。我們就是在完善武俠和功夫規則。”

“當然了，這還不是關鍵。最重要是如何清晰、明了的展現出來。”

“吳兄看過《終結者》吧？”

吳京點頭：“很震驚，驚為天人。施瓦辛格的機械骨骼，嚇了我一跳。”

“我也是，也依然記得初看時的震撼。”

沈善登道：“我覺得這就是功夫的方向，不是慢動作，而是向真實發展。我們把‘內力’也就是‘氣’，類似于T-800內骨骼一樣，展現出來。”

“讓觀眾也能從我們的武俠里面感受到這種震撼感，我想著，我們看到了《終結者》，很震撼，對科幻產生興趣。”

“我們也應該通過中國電影，讓觀眾，對武俠，對俠義精神，對我們的文化感興趣。”

吳京腦海中簡單想象了一下，沈善登描述的場景，呼吸不由粗重。

到了家，八點多了。

車子最終拐進學院路，駛向錦繡知春小區的方向。

周奇峰卡著點買好了菜，吃的時候還是熱的。

吳京喝了不少，沈善登發現他酒量十分可怕。

“沈兄弟，我聽說咱們劇組預算有限，聽你一說，我終于明白了，這才是做電影。我的工錢也不要了，這些年也攢了點，投個一百萬......”

吳京準備把老婆本拿出來了。

大蜜蜜在桌子下踢了沈善登一下，看不下去了。

沈善登也是微微變色，不是，幼年戰狼也太實誠了。

雖然虧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是虧了，沈善登感覺再往不做人的方向走了。

連連拒絕。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