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穴里面很深、很大，又有很多岔路。

諾爾和琳娜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進入了一個岔路的洞穴，這里改造成了很多房間，諾爾和琳娜溜進了其中一間，開始翻找。

翻撿物資，是諾爾最喜歡干的活兒。

他樂于進每一個房間，喜歡撬開每一個箱子，強迫癥式的必須打碎每一個罐子。直到任何零碎都搜刮干凈，他才會心滿意足地離去。

這一片的房間好像都是庫房，里面存滿了各種物料。

最主要的就是各種金屬部件，螺栓、齒輪、連桿、外殼之類的。加工得都很精細，只不過布滿了長年使用導致的磨損和劃痕，有的還殘留著鉻黃、墨黑的噴漆。

其次則是電子零件碎片。大小不一的電路板殘片，焊點依舊清晰可見，各種電子元件還附著其上。接下來的它們命運就是，拆除這些還可利用的元件了。

在一個箱子里，諾爾卻找到了不少奇怪的零件。看上去像是某種醫療器械，嶄新，卻扔在了這里。讓人不禁懷疑，廢棄品的定義到底是什么。

“看看有沒有書！”琳娜打斷了諾爾的好奇心。

諾爾環顧四周，攤攤手：“你覺得這里有書嗎？我不覺得他們會搞個書架放在這里。”

“這不就是！？”琳娜翻開一個箱子，叫了起來。

諾爾過去一看，這里的確都是本子一樣的東西。撿一本翻開來看，卻是各種賬單、貨單：大量的廢料成噸成噸從各個中心城市運過來，分揀回收好的貨物又運了回去。

琳娜頓時沒了興趣。

諾爾倒是饒有興致地逐一翻看，突然就有一頁從某個本子里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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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目清單的殘頁】

//原本的整體是收發貨的清單本子，記錄著大宗物料的進出賬目，展示著廢料場和各大城市繁盛的生意往來。

//撕下來的這一張殘頁上，記錄的是“油料”的輸入記錄，從好幾個重要的中心城市運來，目的地都是邊疆鎮，對方簽名則是一個潦草的S。

//除了會計，還會有誰對這個殘破的清單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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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料是什么？”諾爾翻來覆去看了半天。

“油料就是油料啊……”琳娜一臉的不屑。

諾爾有點懷疑：“可是他們進口這么多油料干嘛？別說廢料場了，整個邊疆鎮都找不出幾臺燒油的機械……”

“嗨呀，你管他呢。這些破爛生意不都這樣。”只要不是書，琳娜就沒興趣了。

諾爾想了想，把這頁清單揣進懷里，然后繼續翻找。

正當兩人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嗡嗡的震動聲。

整個地面和洞壁不斷地震動，然后這震動就變成了巨響——這聲音經過洞穴的層層放大，如同號角一般傳了出去。

就是這個！諾爾給琳娜打過手勢，出了房間，往聲音傳來的洞穴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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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奇怪的聲音時有時無。

兩人聽著聲音一路往下，越走越深，最終到了一個岔路的盡頭。

這里寬敞許多，地面凹陷，形成了一個類似湖的地貌。

諾爾和琳娜躲在角落里窺伺。

湖邊還有不少血酬者在忙碌著，他們用小車推來一車一車的油桶，運送到湖邊，然后撬開油桶，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傾倒進湖里。

那黑色的粘稠液體，油桶里的，湖里的，全都是黑質！

那是什么？琳娜差點叫出來。

諾爾順著琳娜的指示看去，在“湖”的對岸，有著一大片古怪的東西。

它們的形狀如同粗壯的植物藤蔓，互相糾結在一起，從湖里一直延伸到石壁上。有的是灰黑色，有的已經完全變黑，有的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暗紅色。

說是植物，似乎又不確切。因為它們還在蠕動，這些詭異的肢體緩慢地扭曲著，似乎在拼命掙扎。

“那里面有眼睛！”琳娜又突然叫了起來。

諾爾仔細看那些藤蔓，果然時不時就能看到略像人體的結構，但那不是一個人，而像是很多人融合在了一起。

“我艸！”諾爾暗暗罵道。

這tm是什么！從黑質湖里生長出的血肉植物？！

這個怪物扭曲了半天，終于伸直了肢體，從它們的身體里面發出了嗚嗚的聲音，那是肢體在互相摩擦震動。

這聲音順著洞穴一路傳了出去，越來越響，像號角一樣鳴響在地底。

正當兩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血酬者又拖過來一個人。

斯拉格！

他身體癱軟、臉色發黑，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血酬者把他拖到湖對岸，靠近那個怪物的地方有一個木樁，血酬者把他綁了上去，還一把撕開了他袖子，整個肩膀和手都露在了外面。

這邊的諾爾看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斯拉格的左邊身子全都是黑紫的斑痕，這不像是毆打的痕跡，像是從皮膚深處透出來的紋理，仿佛還在隨著呼吸而蠕動。

那幾個血酬者面對著斯拉格和那個怪物，居然行了個禮，口中默念了幾句什么，然后就轉身離去。

看來諾爾的猜測沒錯，斯拉格是被黑質侵蝕了，這些天以來不僅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湖邊的黑質仿佛嗅到了斯拉格體內的氣息，開始躁動起來，慢慢向他靠攏。

“趕緊！趕緊！”為首的血酬者隊長不停地催促。

血酬者傾倒完黑質，就趕緊撤離了，仿佛他們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諾爾從藏身處跑出來，不確定該怎么辦，想了一下，最終他還是跑了過去。

“你別亂動，我馬上放你下來。”諾爾著急地解繩子。

斯拉格突然哼了一聲，他的整個身體都腫了起來，皮膚里面的黑色花紋蠕動得更加激烈。

有不少黑質已經聚集到了斯拉格的腳邊，然后就吸附在皮膚上，融合了進去。

斯拉格又哼了一聲。

他的身體不僅在腫脹，似乎還在融合，諾爾已經看不清他的手臂和身體的區隔了。

“要命了！那天那個怪物難道是他？！”諾爾突然想到了什么。

“什么？！”琳娜在遠處大聲問。她站得遠，還沒有看到變化。

完蛋完蛋完蛋。

“這該死的繩子！輪到我要解開的就這么難！”諾爾剛罵完，就驚奇地發現繩子整整齊齊地斷開了。

諾爾來不及細想，一把抓住斯拉格的手，往外拖。

剛跑了十幾米，就看到琳娜指著他喊了起來。

諾爾轉頭一看，自己手里只抓了一把黑質，斯拉格還在原地，但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他周圍圍繞著很多黑質，湖里還有更多黑質緩慢地向他涌過來。

他全身都已經變成了黑紫色，皮膚變得更加厚實，還覆蓋著一層亮晶晶的黏液。

他的肩膀以下已經融為了一體，只有頭部還勉強能看出人的樣貌，但也在不斷變化。

他似乎還在痛苦地扭動，好像還在努力適應新的形態。

他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舌頭”。

“又是他！大鼻涕蟲！！”遠處是迪特的聲音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