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游嘉幕踏著朦朧的月光,漫步于幽靜的街道。零星燈火透過斑駁的院墻,灑落一地碎金,偶爾傳來的嬉鬧聲,為這寂靜的夜添了幾分溫馨。
他心中盤算著白天的事,決定前往失蹤常發(fā)之地探查。腳步輕盈,穿梭在曲折的巷弄,最終拐入一條僻靜的胡同。
突然,一道慌張的身影闖入視線,女子驚慌失措地奔跑,馬上要跌入游嘉幕懷中。他身形一晃,如行云流水般避開,退后幾步,女子摔倒在地。
女子衣衫單薄,緊身衣裙勉強遮體,臉上寫滿了凄楚與哀怨。目光緊緊鎖定游嘉幕,厚厚的脂粉掩蓋不住她眼底的青黑,見游嘉幕無動于衷,她輕掩面龐,低聲嗚咽。
“嘭!”胡同口傳來一聲巨響,一名黑髯大漢怒氣沖沖地奔來。他一靠近,女子便撲入他懷中,聲淚俱下地控訴游嘉幕的“罪行”。
“敢欺負(fù)我的人,走,去見官!”大漢怒目圓睜,對游嘉幕吼道。見游嘉幕不動神色,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又語風(fēng)突轉(zhuǎn),“看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吧,出點錢,求求我,我也可以考慮放過你。”
游嘉幕望著那兩個自導(dǎo)自演的人,心內(nèi)了然。自從離開城主府,他倆便如影隨形,卻未曾料到,就為了演這么一出戲。他無意糾纏,輕抬手掌,準(zhǔn)備捏決離開。
那大漢見他抬手,頓時驚慌失措,從胸口胡亂掏出一把符紙,胡亂扔出。那些皺巴巴的符紙在空中旋轉(zhuǎn),懸浮,竟形成了一個簡易的困陣。游嘉幕微微一怔,他早已視察過這兩人不過是普通的街頭混混,卻沒想到他們竟能拿出修士所用的符紙。
那兩人見困住了游嘉幕,不再演戲,目光貪婪地打量著他的衣著。大漢摸著胡子,鄙夷地說:“我就說他是只肥羊,不枉跟了這么久。格老子的,一會把他值錢的都扒下來,送到南城后老子要好好的瀟灑一下。”
女子嬌笑著依偎在大漢身旁,目光在游嘉幕臉上流連,似乎有些惋惜:“真是漂亮啊,這眼睛。”
大漢不悅地掐著她的下巴,冷聲道:“怎么,動心了?跟著老子委屈你了?要不你跟他一起去?”
女子吃痛,卻無法躲開,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游嘉幕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大致明白了。城內(nèi)失蹤的,恐怕不止白天那幾人,還有不少過路人被他們送去一個地方,在城南。
風(fēng),在空中輕輕搖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游嘉幕眼神悄悄轉(zhuǎn)向了某個方向,只見一道劍光劃破夜空,如流星般疾馳而來,穿透了符紙,釘在了斑駁的墻上。那些符紙,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蝴蝶,無力地飄落在地。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劍光來的方向。一道身影,輕盈而矯健,仿佛夜風(fēng)中的精靈。少女穿著一襲灰黑色的勁裝,平凡至極,卻因那根紅色發(fā)帶而顯得格外醒目,馬尾隨風(fēng)舞動,如同火焰在夜色中跳躍。
她的雙眼在昏黃燈光下閃著寒光,專注而銳利,仿佛能穿透黑夜,皮膚如冬日里的初雪,冷白而純凈,襯托著她那雙深邃的黑瞳,更加攝人心魄。
此刻,她雙臂環(huán)抱,站在墻頭,背對著皎潔的月光,冷冷地注視著下方的人群。眉宇間,似乎凝結(jié)著一層未化的冰霜,讓人不寒而栗。
游嘉幕站在下面,仰望著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在那雙冷冽的眼眸中,他似乎讀到了一絲不屑。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心中暗嘆,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次被人輕視了。
那大漢見少女是修行者,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卻故作兇狠地拔出刀,想要架在游嘉幕的脖子上。他嘴里惡狠狠地威脅道:“站住,不然我殺了他——”
話音未落,少女的身影已經(jīng)如同鬼魅般從墻頭躍下。拔出插在墻上的劍,手腕一抖,劍光再次劃破夜空,直刺大漢的胳膊。巨大的沖擊力,帶著大漢向后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游嘉幕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了飛濺的鮮血。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yīng)。旁邊的女子,早已嚇得忘記了逃跑,癱坐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起注意。
大漢在地上翻滾,哀嚎聲在幽暗的胡同中回蕩,如同被詛咒的幽靈在夜風(fēng)中哭泣。
少女緩緩走來,一步一步,悄無聲音,卻仿佛地獄里索命的鬼差,每一步都讓人心驚膽戰(zhàn)。
她走到大漢身前,抬腳踩在他顫抖的身軀上,拔出劍,劍光在月光下閃爍著寒意。
大漢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只連聲求饒,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恐懼。
少女握著劍,劍刃從他的胸口,一點,一點,劃至眉心,清冷的聲音響起,“我只說一次,符從哪來的,人送哪去了。”
大漢看著眉心的劍,什么都顧不得了,只斷斷續(xù)續(xù)的陳述著,“是,是樂善大仙,城南邊郊,邊郊有個舊廟,近日來了個樂善大仙,對,若是有機緣,得他見面,答應(yīng)他的要求,他就可以實現(xiàn)你的愿望。我,我答應(yīng)他為他尋找獨行的旅人,他給了我符紙,我,我只想謀財,真的,女俠,繞我一條賤命吧。”
少女未理會,淡淡開口,“他要人干什么,怎么聯(lián)系他。”
大漢雙手合十,聲音顫抖,“我不知道啊,我每次只將人放在廟前就離開,從未看見過他啊!”
夜風(fēng)呼嘯,吹拂著胡同兩旁的破舊燈籠,火光搖曳,映照出斑駁的墻壁。月光透過云層,灑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為這血腥的場景增添了幾分詭異。
游嘉幕看著眼前,明白了眼前之人只是微不足道的走腿。他輕嘆一聲,緩步走近,低聲道:“他或許真的對幕后真相一無所知,取他性命,亦是徒勞。”
少女側(cè)首,仿佛未曾察覺他的存在,緩緩站起。
大漢如獲大赦,跪地哀求:“是,是,小人不過是只臭蟲,不再臟了貴人的眼,這就離去。”他欲起身逃離,卻在站起之際,雙目圓睜,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臂膀墜落,在地上滾動。
他欲伸手去抓,卻發(fā)現(xiàn)另一只手也失去了知覺。低頭一看,只見兩處齊肩的傷口,鮮血如泉涌。
大漢無法接受,瘋狂大喊,怨恨地瞪著少女。少女正悠然地收回劍,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隱約可見兩顆小小的虎牙,無所謂的說著:“只要你能活下去,就證明那些被你害的人不在意你這只臭蟲。”說完,她轉(zhuǎn)身離去。
游嘉幕眼皮微動,心中暗贊,殺伐果斷,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幫手。他緊隨其后,消失在狹窄的胡同中。夜色里只剩下哀嚎與啜泣,隨著兩人的前行,漸漸遠(yuǎn)去。
二人向城南走去,少女走在前面,游嘉幕一直不遠(yuǎn)不近的跟在三步之內(nèi)。走了一會,少女煩躁的回頭,發(fā)尾甩的高高的,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責(zé)問,質(zhì)問他為何跟著自己。
游嘉幕見她終于有所反應(yīng),便加快步伐,語氣溫和而堅定地開口:“姑娘,在下也是一名修士,見你似乎也在探尋失蹤之人的線索,我亦有此意。或許我們能結(jié)伴同行,畢竟,你方才出手相助,我自當(dāng)回報。”游嘉幕平日下山習(xí)慣了一人游歷,第一次邀請與人同行且未表明身份,不免有些心虛,暗中琢磨著措辭開了口。
少女聽聞此言,側(cè)頭細(xì)細(xì)打量他,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他方才的表現(xiàn),并未顯露出一個修行者的水平。她的目光定格在游嘉幕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你要做牛馬么,我不需要。”
游嘉幕一時間愣住了,牛馬?什么牛馬。
少女見他一臉茫然,便補充道:“你們?nèi)俗宀皇浅Uf,當(dāng)牛做馬,以報恩情么?難道不是這樣嗎?算了,不管是什么,我不需要,你走吧。”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游嘉幕聽著少女的回答,一時不知道是該注意她說的你們?nèi)俗澹€是自己好像成為了報恩的牛馬,思索了一下,再次開口:“額,確實是這句話,所以我得跟著你報恩,我不會打擾你的。”說完還后退了一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少女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再多費口舌,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