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東西，怎會如此之粗？”有隊員驚疑。

“快往上爬。”有人大聲疾呼。

凌飛策反應是最快的，他入北武山時間最長，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死，經(jīng)驗最是豐富。

因此，他在尚未看清來物的時候，就立刻大呼道：“撤，趕緊撤。此地危險，不宜久留?！?

說完，凌飛策抓住放下來的繩索，當先往上爬去。

吳平安并不比他慢，緊隨其后。

但下方之物來得太快，眾人剛往上爬了十幾丈，一條五人都合抱不過來的漆黑蟒蛇就飛了上來。

大口一張，三名探索隊員被吞入腹中。

蛇尾一掃，更多的隊員要么被砸成肉泥，要么直接墜落深淵。

眾人大駭，拼了命地往上爬，不敢有任何裝死或者反擊的意思，此物不可戰(zhàn)勝。

逃命艱難，不斷有人失去生命，一路鮮血不斷。

待好不容易爬到洞口，也不敢停留，分散逃跑，在密林里穿梭。

一日后，再在早前約定之地匯合，統(tǒng)計人數(shù)。

一百人，活下來的不到五個，還個個帶傷，狼狽不堪。

吳平安和凌飛策不由面色悲苦，又一支隊伍死光了。

但悲苦之中，又有興奮，如此又粗又大還會人言的大蛇，也只有靈脈之地，才有可能成長得起來。

他們辛苦十三年，時間都已經(jīng)來到了大魏永定四十三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今日終于見到了一絲希望，修仙果然為真，也真的有所謂妖獸，求仙有希望了。

悲苦，興奮，兩種不同情緒交織，兩人不由得抱頭痛哭，一時無言。

然后，一封信件被忠心耿耿的部下帶出大山，向周長河報喜，請求除妖，占領靈脈之地。

……

周長河接到信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四個月后了。

隨著探索小隊的持續(xù)深入大山大脈，信息來往不如以往頻繁，有的小隊已經(jīng)深入大山六千多里，山中難行，傳遞一次信息得半年時間。

信封是吳平安守店的那位小兒子送過來的，周長河接過仔細看完，沒有思索多久，就開始回信，這次不適合。

他沒有見過妖獸，但憑借信中描述蟒蛇行為和戰(zhàn)力，自己遠遠不及，十個自己聯(lián)合也不一定是黑蟒對手。

憑借陣法之利，黑蟒如果愚蠢一點的話，小概率能將對方困住。

可是，這又有什么意義。

風險太高，成功率太低，為他所不取。

只能讓兩人失望了。

送吳平安小兒子離開，周長河不再想靈脈的事情，拿起陣紋筆，調勻呼吸，一筆落下。

良久收筆，給一托盤大小陣盤嵌入靈石，在揮動陣棋，有淡淡靈氣游動，身邊出現(xiàn)一個蚌的虛影，又很快逸散。

周長河長舒口氣，心中暗忖：

“只用四年，我便制作完成正常二品陣法【合蚌陣】的一副陣盤，兩面陣棋，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果然，打好基礎是有必要的。下一步，給此陣法整合到法衣之上?！?

周長河信心前所未有的足，看看月色，距離平時睡覺時間還有半個時辰。

心中下意識想要去慶賀一番，但很快打消這個念頭。

一個人的快樂還是少了一些，那是那些年和孫孔一起，彼此爭著付錢的日子快樂些。

可惜，孫孔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自己穿越后，唯一的好朋友，可能已經(jīng)沒有多久好活了。

想到此處，周長河難免一聲長嘆，興趣全無。

最早認識的一批人如今都死得差不多了，吳錢、徐東、李二夏、馬大政、王景明三……馮三……陰六指，連李元和也在半年前去世，享年七十三歲。

有時候想想，一個長生者其實也挺無趣的，會經(jīng)歷很多人，很多事，但最后依然一個獨行，孤家寡人一個。

連子嗣都不敢留，免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周長河心情多少有些低落，喜事變悲事。

過了好一陣，周長河才從這種頹廢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苦笑一聲，搖搖頭。

還是銘刻陣法吧，如此也能轉移注意力。

從姜氏駐地帶來的陣法原始材料已經(jīng)被他消耗一半，幸好他的失敗率極低，成功率較高，說不得按照這個成功率下去，還真能制作出四套整合到法衣上的陣法出來。

……

孫孔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

已經(jīng)癱瘓在床一年時間，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吃得越來越少，湯藥吃一半吐三分。

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人已經(jīng)瘦成了竹竿，再不復當年形象，時日越來越短。

這日，周長河正在停尸房給一位因觸犯永定帝收稅政策，而被自殺的官員殮尸，孫孔家一仆役急急忙忙來到了義塚堂。

告訴周長河，老爺不行了，請周爺速速去孫府，見老爺最后一面。

周長河微微一怔，然后立刻給主事李舟告了假，匆匆趕往孫府。

孫孔的房間內湯藥味很濃，家里三十幾個子孫全部圍在房間里，哭哭啼啼。

孫孔狀態(tài)很差，但難得清醒，正在和他的大兒子附耳說著什么。

見周長河進來，他也和大兒子交代完畢，費力揮手示意所有子孫離開，獨留周長河在身邊，抓住周長河的手，咳嗽兩聲，言語含糊道：

“咳咳，我要死了……”

“唉?！敝荛L河不知道怎么接話，只能嘆氣。

“我一生風里來，雨里去，完成了老爺子的愿望，算是一個好家主，又有你給的【萬古長春功】，擁有匹敵超品武者的實力，人生也算圓滿。

“可是，說實話，不走到武道盡頭，我還是不甘心。人生啊，短短幾十年，總得做到一方極致，才能不留遺憾。

“我是不行了，快死了，將不會再有機會。

“可是我將死，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好兄弟也和我一樣，到盡頭空留遺憾。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幫你完成夢想?！?

“我們聊一個開心的話題吧，要不要我再陪你殺兩盤，死在戰(zhàn)斗中，也符合你的大將軍形象?！敝荛L河岔開話題道。

兩人都是不忌諱談論生死之人，周長河說這些話也不怕讓孫孔不喜，反而能緩沖悲傷氛圍。

他隱隱中猜測到孫孔接下來的話的內容，不想去聽。

然而，孫孔也是個倔強的人，繼續(xù)著他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