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那聲冰寒刺骨的指控,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在圣樹之心空間炸開千層浪!
死寂!
極致的死寂!
七位長老的目光,如同淬了劇毒的利箭,瞬間釘在那位被點名的五長老身上!空間內浩瀚的生命氣息仿佛凝固,圣樹之心光團的脈動都出現了一剎那的停滯。
五長老依舊沉默地坐在蓮臺上,寬大的兜帽低垂,將面容深深隱藏在陰影之中。然而,在那片陰影之下,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粘稠、帶著腐朽與貪婪氣息的波動,如同蘇醒的毒蛇,驟然彌漫開來!
“污蔑!”三長老最先爆發,怒目圓睜,周身藤蔓長袍無風自動,翠綠真氣蓄勢待發,“墨璃!你可知構陷長老是何等……”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
因為五長老動了!
沒有辯解,沒有遲疑!只有最直接、最暴戾的滅殺!
“嘶——嘎——!!!”
一聲非人、刺耳到足以撕裂靈魂的尖嘯,猛地從五長老的兜帽下爆發!那聲音蘊含著恐怖的精神沖擊,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在場所有人的識海!
“啊!”青蘿等靈族戰士首當其沖,抱頭慘嚎,七竅瞬間滲出鮮血,武器脫手墜地!連幾位修為深厚的長老也猝不及防,身形劇震,蓮臺光芒明滅不定,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凝聚的力量被打斷!
唯有墨璃!她冰晶般的瞳孔中乳白火焰瘋狂燃燒,藤環種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死死護住自身和近在咫尺的墨淵!饒是如此,她臉色也瞬間慘白如金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就在這精神尖嘯制造的絕對混亂中,五長老的身體發生了恐怖的異變!
“嗤啦——!”
覆蓋他身體的古樸藤蔓長袍被一股由內而外的巨力瞬間撕裂!露出的并非靈族的身軀,而是……覆蓋著紫黑色、仿佛腐敗甲殼的皮膚!那皮膚上布滿了細密的、如同蟲豸復眼般的孔洞,正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暗綠色膿液!他的手臂猛地伸長,指尖化作尖銳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蟲爪!
他的頭顱猛地抬起,兜帽滑落,露出一張……無法形容其猙獰的臉!五官扭曲變形,口器裂開至耳根,布滿細密的獠牙,一雙復眼如同燃燒的深淵煤核,死死鎖定墨璃!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深淵硫磺與血肉腐爛的污穢氣息,如同瘟疫般擴散,瞬間污染了圣樹空間純凈的生命能量!
“蟲子!!”大長老發出驚駭欲絕的怒吼,聲音因精神沖擊而顫抖,“是它們!真的是它們!!”
五長老——或者說占據了他軀殼的恐怖存在——根本無視其他。它的目標只有一個:墨璃!這個識破它偽裝、知曉它根底的圣靈血脈,必須立刻抹除!
“死!!!”
嘶啞的咆哮伴隨著致命的攻擊!它那只化作蟲爪的右臂,帶著撕裂空間的厲嘯,瞬間跨越空間距離,指尖凝聚著一點毀滅性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毒蜂的尾針,直刺墨璃眉心!速度之快,超越了視覺的捕捉!
“璃兒!”墨淵目眥欲裂!在精神尖嘯的余波中,他頭痛欲裂,身體如同灌鉛,但看到那致命一擊襲向妹妹,骨子里的守護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痛苦!蟄龍訣殘存的真氣,體內那絲屬于“鎮淵”玉佩的霸道余溫,連同萬靈親和天賦在極度危機下感知到的、圣樹空間混亂的能量場,被他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強行糅合、引爆!
“給我滾開!!!”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身體爆發出遠超極限的速度,猛地將墨璃往身后一扯,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那點毀滅的暗紫!
“噗嗤!”
蟲爪毫無阻礙地刺入了墨淵的胸膛!暗紫色的毀滅能量瞬間爆發!
“哥——!!!”墨璃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冰晶瞳孔中的乳白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巨大的悲痛與憤怒,如同火山在她體內炸開!
她不再顧忌透支,不再顧忌生死!手腕上的藤環種子驟然爆發出太陽般刺目的乳白光芒!光芒中,她纖細的雙手猛地向前一推!
“以吾血!喚靈!凈!!!”
無數純凈的光之藤蔓,如同憤怒的白色雷霆,從圣樹之心光團中、從周圍流淌著生命光流的根須中、甚至從虛空中憑空生成!它們帶著凈化一切污穢的圣潔意志,狠狠抽向異變的五長老!所過之處,那彌漫的紫黑色污穢氣息如同冰雪消融,發出滋滋的湮滅聲!
同時,一股強大的精神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流,不顧一切地沖入圣樹之心光團:“圣樹!它們是噬界幽蛉!來自深淵的仆從!龍淵殿毀于其手!‘龍災’是嫁禍!是它們借刀開隙!!”
“轟!!!”
光之藤蔓狠狠抽在五長老的蟲軀上!乳白圣光與暗紫蟲甲激烈碰撞、湮滅!五長老發出痛苦的嘶嚎,蟲爪被硬生生從墨淵胸膛抽出,帶起一蓬滾燙的鮮血!墨淵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后摔去,胸前一個恐怖的貫穿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玉質平臺,意識迅速沉入黑暗。
墨璃的爆發是璀璨的,也是致命的。七竅之中鮮血狂涌,強行溝通圣樹意志帶來的反噬瞬間抽干了她最后一絲生機。乳白光芒急劇黯淡,藤環種子變得灰敗。她身體一軟,直直向后倒去,冰晶般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只余下對哥哥無盡的擔憂。
“吼——!宇文大人…萬世…歸墟…必臨!!”五長老(蟲軀)在圣光鞭撻下發出斷斷續續、充滿怨毒和不甘的精神尖嘯,泄露的信息碎片如同毒刺,扎入所有尚存意識者的腦海!它身上的蟲甲寸寸碎裂,粘稠的膿液四濺,顯然遭受重創,但那雙深淵復眼依舊死死盯著倒下的墨璃,掙扎著還想發出最后一擊!
“孽障!安敢褻瀆圣域!!”大長老終于從最初的震駭中徹底清醒!滔天的怒火與后怕,以及對“鎮淵令”和墨璃傳遞信息的本能信任,讓他再無保留!他枯槁的雙手猛地高舉,溝壑縱橫的臉上浮現出神圣而決絕的光芒!
“圣樹在上!請借本源!誅邪!!”
嗡——!!!
整個圣樹空間劇烈震顫!圣樹之心光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翠綠光華!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蘊含著整個靈緲界生命意志的翠綠光柱,如同天罰之矛,在另外幾位醒悟長老(三長老亦咬牙加入)的全力加持下,瞬間轟然落下,精準地貫穿了異變五長老的蟲軀核心!
“嘶嘎——————!!!”
一聲凄厲到極致的、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慘嚎響徹空間!
沒有爆炸,只有最徹底的湮滅!那紫黑色的蟲軀、粘稠的膿液、污穢的氣息,在純粹浩瀚的圣樹本源之力下,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瞬間汽化、消散!只留下一縷微不可查的、充滿無盡惡意的精神殘念,如同跗骨之蛆,試圖遁入虛空,卻被憤怒的世界樹根須延伸出的光流死死絞住、凈化!
塵埃,并未落定。
圣樹之心光團明顯黯淡了許多,脈動變得微弱而紊亂。空間內一片狼藉,翠綠的玉質平臺布滿焦痕和腐蝕的坑洞,流淌的生命光流也變得稀薄。幾位出手的長老臉色煞白,氣息萎靡,顯然消耗巨大。青蘿等戰士大多重傷昏迷,少數清醒的也滿臉血污,眼神呆滯,信念崩塌。
大長老身形搖晃,強撐著沒有倒下,翠綠的眼眸第一時間掃向戰場中心。
那里,墨淵倒在血泊之中,胸膛恐怖的傷口觸目驚心,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而墨璃倒在他身旁,七竅流血,藤環灰敗,生命之火幾近熄滅。
然而,在兩人上方,那枚染滿了墨淵鮮血的龍形玉佩,正散發著溫潤而堅韌的金光。金光如同一個半透明的護罩,勉強籠罩著兄妹二人。護罩上,兩個淡淡的金色篆文“鎮淵”若隱若現,散發出守護的意志。更奇異的是,圣樹空間內殘存的、最精純的一縷生命光流,正被那金光護罩緩緩吸引,如同涓涓細流,極其微弱卻持續地注入墨璃體內,吊住她最后一絲生機。
大長老看著這慘烈的一幕,看著那在污穢與毀滅中依舊倔強守護的金光,看著墨璃那純凈圣靈血脈幾乎被徹底燃盡,看著墨淵那為守護至親而悍不畏死的貫穿傷……他蒼老而疲憊的臉上,充滿了復雜的情緒:震驚、愧疚、后怕,以及一絲……決斷。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內心的滔天巨浪,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響徹在殘破的圣樹空間:
“傳令!傾盡全族之力,動用所有圣泉靈髓,不計代價……救治她!”他指向昏迷的墨璃,目光掃過其他長老,“至于他……”他看向血泊中的墨淵,眼神復雜,“全力穩住傷勢,不容有失!”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墨淵胸前那枚散發著守護金光的玉佩上,又仿佛穿透空間,看到了那“噬界幽蛉”臨死前嘶吼的“宇文”、“歸墟”與“嫁禍”,聲音低沉而沉重,如同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真相……血已見證。待他們醒來,墨淵……你需將你所知的一切,關于龍淵殿,關于‘鎮淵’,關于那名為‘宇文’的幕后黑手……盡數道來!”
“靈緲界的存續,三界的平衡……或許,已系于爾等之身。”他的目光投向圣樹之心那黯淡的光團,一絲不祥的空間漣漪,正在光團邊緣悄然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