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蘭的斬首行動失敗了。

黃元看見楊蘭就早早往后跑。

楊蘭仿佛力氣耗盡，身陷囹圄。

殺不進去，也回不來。

山坳處，楊蘭的麾下雜羌不要命的往前沖，想要搶回楊蘭。

陣型失守！

雜羌死的更快。

慘烈！

蒯澈的耳際忽然沒有了別的聲音，只余下人群中那抹殷紅。

楊蘭在廝殺中也朝這邊望來。

向他咧嘴綻出一個笑容。

蒯澈的心被狠狠擊中，陡然丟開保護他的兩名親衛，撿起一柄鐵骨朵向外沖去。

此刻，他忘記了疼痛。

“啊——”

“阿澈，兄長來也！”

蒯澈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只是壓著數名兵士往前沖。

直到來到浴血鳳凰近前。

楊蘭無法殺出重圍，但她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身側依舊不斷有漢軍將士中槍倒下。

蒯澈高高舉起鐵骨朵。

砰！

一名偷襲的甲士兜鍪都被砸扁，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女人，你很勇唉！”

蒯澈咧嘴大笑。

忽然間，周遭的兵士如潮水般退去。

“吾乃劉封，誰敢動手！”

“吾乃劉公仲，都給我停手！”

劉封策馬而來，所過之處攻擊頓止。

黃元已經不見蹤影。

如若只是蒯澈一人，黃元可以裹挾麾下滅口，但劉封帶的足有數百兵士。

而劉封看到前方都是漢軍裝束，就直接縱馬邊喊邊奔了過來。

黃元的麾下都麻了：毫嘛，不僅諸葛亮的外甥，大王劉備的兒子也來了？

許多士卒心中驚懼，直接就棄械跪地了。

蒯澈舉目四望，還有一些士卒向山上跑去，黃元應該也在那其中。

可如今卻顧不得了，也沒法追擊。

“兄長，收攏士卒，把他們弄到一塊。”

劉封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聞言先發令麾下照做。

隨后才來到近前：“阿澈，兄長來晚了。”

上下看著蒯澈灰頭土臉的樣子，劉封心中愧意更甚，“弟，你受苦了。”

蒯澈卻沒空關心自己的模樣，看著縣衙的士卒將俘虜收攏，興奮道：

“兄長，這些歸屬漢嘉郡的士卒我們可以收為己用嗎？”

劉封愣了一下，說：“按理說不行，但這些人為什么攻擊阿澈你們？”

蒯澈將大概情況一說。

劉封失聲道：“黃元？豈敢如此，我這就去弄死他！”

蒯澈望著山脈到處都是潰逃的人影，“罷了，那廝機敏的很，可能兄長剛來就跑了。”

跑掉的人太多，不好找到具體目標。

而且劉封帶了三百余人，要控制現場的局面，也不能大意。

“黃元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隱姓埋名逃到南中，二是造反。”蒯澈說：

“所以，這些士卒我們肯定要控制在自己手里，放他們回去豈不是助紂為虐嗎？”

“有道理！”劉封說：“就聽阿澈的。”

蒯澈扭頭尋找楊蘭時，卻已經不見了女人的身影。

等俘虜收攏，一切安穩下來，蒯澈才找到正在安撫婦孺的楊蘭。

戰場上的楊蘭其烈如火；

而此時的楊蘭卻滿眼盡是溫柔。

鬼使神差的，蒯澈出聲喊道：“要不就別走了！”

蹲在孺子身前正喂面餅的楊蘭回過頭：“你說什么？”

“別走了！”蒯澈手指劃了大一圈：“這些婦孺要是北遷又有多少能夠抵達西涼呢。”

古代不比后世，長途遷徙，尤其是老弱婦孺很容易死在路上。

“我養她們！”蒯澈拍著胸口：“我會給她們安定的生活，不會再受到羌人的歧視。”

楊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蒯澈繼續說：“我會把她們當做漢民對待，教他們生活的本領，與其余漢民一視同仁。”

楊蘭站了起來。

蒯澈興奮道：“以后她們就住在城里，不用再風餐露宿，我會讓她們富足安樂。”

楊蘭走了過來。

蒯澈露出笑容。

砰！

楊蘭一拳搗在他腹部。

蒯澈眼珠凸出，彎下了腰。

“少自以為是了，你想給的，不一定是我們要的！”楊蘭說：“約定不變，只是暫且托付到你手里。”

女人的目光放在蒯澈背上的箭羽上，沉默片刻，往前走去。

“誒，你！”蒯澈抬起手心有不甘，卻又不知說什么了。

嗒！

腳步聲在身后停住，劉封的聲音響起：“怎么？動心了？”

蒯澈沉默不語。

劉封又道：“說起來阿澈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何至今未婚。”

蒯澈聞言沒好氣道：“兄長你不是年紀更大，為何也未成婚？”

“呃……”劉封支吾道：“我常年居于軍中，哪有時間。”

蒯澈嗤笑一聲，沒有揭穿他。

劉封卻把腦袋湊過來道：“阿澈，如果你真看上了這女子，軍師那邊也不會同意的。”

蒯澈扭頭看向他。

劉封一副‘懂哥’的樣子：“你父母不在，軍師就是你唯一的長輩，而以你的家世……”

劉封沒有再說下去，這種觀念在這個時期太正常了。

蒯澈莫名的有些煩躁：“有沒有醫者，沒看到我背上中箭了嗎？”

……

這一日，匯合后的人馬沒有離開。

而是重返營地后，楊蘭去按照羌人的習俗掩埋死去的同伴。

而劉封則在蒯澈的建議下，將黃元留下的一千三百余人重新分隊，與劉封帶來的四百余人打亂重新整合。

黃元今日出動的部卒確有三千。

不過戰損了三百余人，跑掉的人中也有不少是羌人和雜羌。

倒是聽到劉封名字后跪地請降的這一半士卒都是漢人士卒。

本來劉封是打算先回到廣柔縣再進行這一步。

但蒯澈堅持先整合再回返。

因為蒯澈不確定張嶷那邊能不能搞定蒼牙部。

萬一路上再遇上羌人大部，就這三百余人還帶著數倍的俘虜，那直接就要炸了。

見這些漢嘉郡的士卒戰戰兢兢。

蒯澈又出言安撫，并讓劉封以劉備的名義保證事后他們無罪，這才初步收服了這些士卒。

一夜無話。

次日，大部人馬重新拔營出發。

其中包括汶山郡士卒400余人，漢嘉郡士卒1300余人，再加上楊蘭所部包括婦孺在內的2000余人。

攏共近四千人，浩浩蕩蕩的離開營地。

這下，蒯澈就不擔心那些羌人大部來找麻煩了。

雜羌的騎兵和漢軍的步卒結合。

即便是蒼牙、赤巖部聯合，都要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