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祎頓住腳步:“文淵累了?那我等明日再繼續。”
繼續……
個屁!
蒯澈發誓,他不會再關注這些基礎的內政治理了。
交給有能耐的人去做就是了嘛。
就比如……眼前的這位。
“文偉兄還是帶我去軍營看看吧。”
相比而言,蒯澈還是對邊郡的治安和軍事方面更感興趣一些。
費祎聞言回道:“陳太守離開后只剩一部兵馬,兵員捉襟見肘,文淵去了估計也見不到幾個人。”
蒯澈好奇問:“人去哪了?不是還有兩百多嗎?兵士是每日去巡邏?”
費祎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止,在西羌那邊會設屯,由一名屯長領三十人駐扎。”
蒯澈不禁想翻白眼。
得,這所謂的一屯也是極度縮水了,連建制的一半兵員都不夠。
那他這個劉備親封的‘護羌校尉’……
蒯澈的‘護羌校尉’顯然是經常喜歡自創官職的劉備的又一手筆。
其只針對益州的羌人,與大漢朝堂的官職無關。
舅舅諸葛亮告訴他,大王是希望他在文武兩方面輔佐好劉封。
也就是說,他實際上是劉封這個北部都尉麾下掌管兵事的第一屬官。
可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看,攏共才兩百余人,還要分出去日常駐扎和巡邏的兵員。
結果就是——
劉封恐怕是個光桿司令,更妨說他了。
“阿澈,原來你在這里。”
正想著到劉封,劉封就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名文士。
費祎先向劉封躬身行禮,又向跟隨劉封而來的文士拱了拱手。
劉封介紹道:“阿澈,這是廣柔縣長。”
頓了頓補充道:“兼領汶山郡督軍從事!”
文士面無表情的望著蒯澈:“我知道你,諸葛軍師的外甥。”
不知為何,只是初次見面,蒯澈竟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敵意。
劉封又一拍腦袋:“對了,他叫來忠,是典學校尉來敏之子。”
來敏是誰,蒯澈也不認識。
不過從典學校尉的官職看,應當是成都那邊歸屬益州府衙的官職。
來忠嘴角一揚:“家父的典學校尉,是你們這些郡屬官所有治學從事的上官。”
蒯澈眨眨眼,這貨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上官就上官唄,那么遠還能管到老子咋滴。
來忠繼續說:“而我為督軍從事,除了典刑獄,論法決疑,還有監督郡吏之責。”
來忠直視蒯澈:“也就是說,你可要小心,別落在我手里。”
確定了,神經病!
蒯澈搖搖頭懶得搭理他,扭頭想和劉封打聽一些事時。
來忠又開口了:“最討厭你們這些托庇門蔭的所謂年輕才俊。”
劉封和蒯澈雙雙皺起了眉頭。
“而論家世,你蒯家也無法與我來家相比。”
來忠仰起頭:“我祖父官至司空,姑丈官至太尉……”
來忠止住了話頭,似笑非笑的看向蒯澈,仿佛在說:你舅舅諸葛亮怎么和我姑丈比。
蒯澈恍然大悟,這貨原來是在針對他。
聽口氣,是不滿他年紀輕輕就憑借諸葛亮外甥的身份踏上仕途?
蒯澈好笑道:“你祖父?你舅舅?這些與你有什么關系?
而且看你年紀,你父也不小了吧?一個典學校尉,你還驕傲上了?”
劉封補刀道:“是啊,你這廣柔縣長不也是本將軍的屬官嗎?”
費祎垂手不言,他可太了解這位縣長是什么脾性了。
“哼!”
來忠看上去也不氣惱,只是冷哼一聲淅淅索索的從懷中掏出一物。
“這便是《蜀科》!”
他指著蒯澈道:“由你舅舅諸葛亮等人擬定,當然吾父也有參與。”
來忠橫向踱了兩步笑道:“我會按照《蜀科》來監督你們,還是那句話,別不小心落我手里了!”
“哈哈哈!”
來忠大笑著轉身欲走。
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蒯澈道:“除了我祖父和姑丈,我曾祖官至虎賁中郎將。”
到門口時,來忠再次回首:“我高祖官至車騎將軍!”
“……”人影消失在門后。
蒯澈和劉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爆笑了起來。
妙人啊!
又一個相當有意思的人。
費祎在身后拉了拉蒯澈,“文淵,別大意,來縣長言語中是有些……呃……”
費祎及時剎車,低聲道:“不過來縣長兼領的督軍從事,的確被賦予了監督郡吏之責,
而且自從去歲上任以來,來縣長嚴格遵照《蜀科》,已經有數人被罷免了官職。”
蒯澈回過頭,“這么說,來縣長這副姿態是裝的?”
劉封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蒯澈的意思是來忠這副姿態是用來迷惑人,實際在私下按照嚴苛的《蜀科》來針對旁人。
費祎仿佛特別有興趣聊這件事,左右看看,聲音壓的更低:
“文淵,我是信任你才說的啊,我覺得來縣長不是裝的!”
費祎搖頭道:“來縣長的言語經常莫名其妙,不是只有今日才如此!”
“噢!”劉封一拍腦袋:“我知道了,來忠那廝腦子有問題!”
蒯澈莞爾,你還取笑上旁人了?
“將軍!”費祎拱了拱手,卻還是搖頭:
“也不盡然,方才我說了來縣長在遵照《蜀科》辦事的時候一絲不茍。”
蒯澈有些不耐道:“好啦,文偉兄還是直接說結論吧。”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費祎……貌似有點喜歡背后嚼舌根的毛病啊。
滿打滿算,打交道也就一天。
跟他們說這么多,看神情又不似阿諛,那就只能用交淺言深來解釋了。
劉封擺擺手:“別呀,這么有趣的人,本將軍很感興趣,費祎是吧,你繼續說。”
費祎苦笑:“話多、話多了,祎的確是有點收不住了,總而言之,來縣長是一個很復雜的人,
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
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去歲差點被盯上……”
說著說著,費祎竟又說起了他自己和來縣長交鋒的經歷。
劉封果然來了興趣,又靠近了一些聽著費祎低語。
蒯澈則已經沒有了興趣,來忠,他不在乎。
蜀科,的確以嚴苛著稱。
但也要分人的,他不覺得一個來敏之子能對他產生什么威脅。
祖上富裕?
祖上富裕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在東漢末年。
由于漢靈帝時期的賣官鬻爵。
就那被他弄死的孟達。
其父孟佗在靈帝時期還買過一個涼州刺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