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梁文靜邊鼓掌邊朝著楚休走過來。

“少年英雄啊！

兩頭弒狼，這可都是六階的妖獸！

就這么被你殺了！

了不起！”

一旁的田非凡雖然不爽，但梁文靜碰了他一下，他也勉為其難地吐出兩個字：“厲害！”

田非凡不出聲還好。

一聽到他的聲音，楚休更加憤怒。

自己四階都能斬殺兩頭弒狼，方才若是田非凡聽自己的話出手，自己何至于消耗掉六十八年的壽元！

就在剛剛斬殺第二頭弒狼的時候，楚休也注意到，又獲得了七十五年的惡壽元。

但這惡壽元，只能用來提升功法或者武式，無法增加自己的壽元。

就是因為田非凡不敢出手，才害得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壽命！

這時，田非凡說道：“老梁，這兩頭妖獸，就算你我二人的功勞。

楚休，你放心，之后我們得了賞金，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楚休冷哼一聲。

“都是我的！”

聽到楚休這話，田非凡一瞪眼。

“你說什么？

你小子還想要吃獨食？

我看你真是……”

楚休轉身朝著田非凡一瞪眼。

一雙經歷過殺戮與生死淬煉的瞳眸，直接嚇得田非凡周身一寒，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梁文靜馬上過來攔住田非凡。

“算了算了。沒必要爭這個……”

田非凡雖然被嚇到了，但還是不依不饒，朝著梁文靜抱怨。

“我堂堂不良卒，他算什么東西？

啊！？

他算什么東西？”

梁文靜馬上將田非凡拉開，帶著他離開營地，避免發生沖突。

這時，其他還活著的不良人，馬上朝著楚休涌了過來。

“楚休！你好剛啊！”

“那可是不良卒！你跟他們都敢瞪眼！你牛！”

“楚哥有實力啊！”

“那兩個老卒畏首畏尾，看我楚哥，咔咔咔！兩頭弒狼，都宰了！”

此刻的楚休，感受著剛剛殺掉弒狼的記憶沖擊，面露痛苦之色。

馬上有人扶著楚休，找了一處干凈的地方坐下。

其他人都去打掃戰場，一名叫劉六的不良人陪著楚休。

“楚哥！以后你可要多罩著小弟啊！”

劉六二十出頭，但對十七八的楚休一口一個楚哥，喊得異常親切。

楚休正在通過想其他的事情，將弒狼那些血腥而殘忍的記憶壓下去。

至于旁邊劉六說什么，自己也懶得理會。

反正我現在是高手，高冷點兒也正常。

“楚哥，我前不久執行任務，遭遇彌勒大乘教的教徒襲擊，頭部受傷，失去了記憶。

這事不良佐讓我別和別人說，免得耽誤這一次的任務。

可我心里一直都有些慌。

以后我每個月拿三分之一的月俸孝敬楚哥，楚哥您也一定要多罩著我啊！”

“什么！？”

楚休猛然睜開雙眼，朝著旁邊的劉六看了一眼。

“三分之一是少了點兒。一半！楚哥，給你一半好不好？”

楚休眉頭微皺，追問道：“你剛剛說你之前失憶了？”

劉六點頭，然后朝著遠處正在拖弒狼尸體的不良人齊七一指。

“齊七也是，我估計是我們兩個一起外出任務，被偷襲了。還好沒死，但都是頭部受傷，失憶了。”

都失憶了？

一個人受傷失憶，可以理解。

兩個人受傷失憶，遭遇相同。

三個人都受傷失憶……

這一刻，楚休的心頭，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而隨著想到記憶的事情，此前弒狼的記憶又開始翻涌起來。

……

哀牢山中，妖獸叢生。

一只體形如鸛，通體蒼黑的大鳥，口吐烈炎。

吞吐之間，便將“自己”族群中的不少弒狼都活生生地燒死。

從此之后，“自己”每每見到火光，便畏縮不前，不敢寸進。

接著，又是無數撕扯牲畜，吞食血肉的畫面……

“嘔——”

隨著弒狼記憶的反噬，楚休捂著嘴離開營地，去外面找地方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起來。

因為楚休走得很急，劉六也不敢追上來。

楚休吐了之后，方才感覺好了許多。

不過，同樣都是弒狼，但二者殘留的記憶截然不同。

一個是前不久，親眼目睹的一切。

一個是記憶深處，最為恐懼之事。

楚休不確定這記憶來源，是否有什么規律。

難道是它們印象最深的事兒？

還是和他們臨死之前，回想起來的記憶？

楚休搖了搖頭，畢竟這記憶純純副作用，暫時還沒研究的必要。

而劉六和齊七都是受傷失憶，自己也是如此。

這才是最為蹊蹺的地方。

楚休看著天空之中一片黑云，遮住月光，感覺像是現在的自己，似乎被一只無形大手，遮蔽了眼前的一切。

忽然，楚休隱約聽到前面不遠處有動靜。

楚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

卻發現，正是之前離開營地的梁文靜和田非凡。

“他一個將死之人，你和他生什么氣？”

聽到梁文靜這樣勸說田非凡，楚休心頭疑惑。

將死之人？

不會是自己吧？

“我就是氣不過！他算什么東西！”

聽到田非凡這么說，楚休可以肯定，就是說自己。

“到時候他們將人送上祈壽峰，都得死！

回去之后，功勞還不是咱們的嘛！

行了，別慪氣了，回去吧。”

“我尿一泡。你先回去。”

梁文靜轉身離開，田非凡找了一個大樹，在樹下開始掏鳥。

楚休看著梁文靜遠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田非凡可恨的模樣。

不知是弒狼的血腥記憶影響到了心智，還是眼前的迷霧太多，讓楚休摒棄了現代人對生命的重視。

這一刻，楚休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

殺了田非凡，是不是也能獲得他的一段記憶？

那段記憶里，是不是能找到眾多不良人失憶的真相……

以及，自己為什么到了祈壽峰，就必死無疑的原因？

惡念及此，殺意難收。

正在酣暢淋漓地澆灌大樹的田非凡，忽然聽到身后有響動。

“誰？”

噗——

楚休一刀，直接砍在田非凡的脖頸上。

楚休不確定田非凡的身上，有沒有護心鏡軟甲一類的東西，所以朝著脖子來一刀，最保險。

田非凡臨死之前，扭頭看著身后的楚休，眼神里，盡是憤怒與不甘。

楚休為了以防萬一，將田非凡的人頭割下來，然后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刀身的血跡，收刀入鞘。

避免刀刃滴血，被別人留意到自己的去向。

趁著此刻記憶的痛楚對自己沖擊還不算太大，飛速逃離。

此時，腦海之中的劇痛在沖擊楚休神經的同時，一段田非凡的記憶，也在楚休的意識里開始回蕩。

……

幽暗的房間之中，“自己”正好看到楚休躺在床榻之上。

一旁是剛剛施展完術法的明晁。

明晁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面露喜色。

“洗魂完畢。

之后，你們二人告訴他，他乃是我不良人的一員。

只因此前執行任務，遭到魔教彌勒大乘教的襲擊，頭部受傷。

他失去了此前的所有記憶，必然對我們的話，深信不疑。

然后，讓他跟著之前那些用洗魂術洗腦成功的‘不良人’，一起去護送那些囚犯到哀牢山的祈壽峰。”

一旁的梁文靜，點頭稱是。

“自己”卻是有些不滿，開口道：“明佐，洗腦這么多修為低下的散修當不良人，何必呢。多抓幾個泥腿子不就夠數了嘛！”

明晁看了“自己”一眼，滿臉堆笑。

“那些賤民也沒多少畝地，值不了幾個錢。

可成功洗腦出一個假的不良人，給他們辦理好一切真正不良人該有的手續，之后他們死了，可是多一份價值不菲的陣亡撫恤金呢！

朝廷，從來都不會虧了自己人！

所以，我們也不能虧了自己。

懂了嗎？”

隨著記憶結束，天空中的黑云遠去。

月光灑在楚休充滿詫異與錯愕的臉上。

懂了。

這一次，我特么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