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跟著小徒孫出來，便見到在院落之中，已然有十幾名僧人圍在楚休的身旁，聽楚休講述他和廣侑的那一戰。

“什么！？廣侑一拳便能將巨大的佛頭轟碎？”

“什么！？廣侑拳法剛猛到，連橫刀之上的刀氣都能擋住？”

眾僧人雖然震驚，但楚休對于廣侑的描述，倒是也符合大家對于廣侑的印象。

畢竟，昔日在高山寺之中，大家就知道廣侑實力非凡，是難得一見的武道強者。

甚至當初有傳言，老主持原本是想要將廣侑培養成接班人的。

可惜，這樣的武道強者，最終選擇叛逃高山寺，加入彌勒大乘教，后來更是帶著彌勒大乘教之人歸來，滅了高山寺。

“什么！？你在閃避之間就學會了廣侑的彌勒佛漢拳？”

“什么！？你說你是武道天才，須臾之間便掌握拳法，從入門到圓滿？”

“什么！？你說你用和廣侑一樣的彌勒佛漢拳，將廣侑活生生打死？”

原本大家聽著楚休講述祈壽峰上那一戰，心中跌宕起伏，情緒激動。

可現在聽到這個結尾，就像是聽到了一名翩翩公子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無數美女環繞而難擾其心。

結果你說丫是個太監！

你這故事都不如直接太監了呢！

楚休看著大家的反應，眉頭一皺。

雖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但這個時候，你們夸我幾句牛逼，不是也很合理嗎？

現在這一個個充滿不信任的鄙夷是怎么回事？

這時，一名年長的高個子僧人擠開其他人，來到楚休的面前。

“彌勒大乘教的彌勒佛漢拳，的確比我高山寺的拳法精妙。

此前我和廣侑交手，被對方三拳重創，到現在傷勢都沒完全康復。

而你就看了幾眼就學會了。

斷不可能！”

楚休微笑著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天才！”

高個子僧人倒是沒嘲笑楚休，而是讓大家都讓開。

“我高山寺有門絕學，名為九掌印無影手。

很好練，入門很容易，但想要真正練成卻很難。

這武式雖然是我高山寺的絕學，但曾經也傳給過不少人。

甚至連在高山寺附近的農夫，都會幾手。

現在，我教，你學。

你若是真的能做到，我便相信你殺了廣侑，別說你要靜心的佛經。

你就是要我月空的命，我都可以給你！”

“好哇！”

楚休爽快地答應。

隨后，月空和尚便開始現場展示九掌印無影手。【注22】

“此武式入門容易，精通極難。

其中涉及到十八字要訣——

滾、勒、劈、掛、斬、卸、剪、采、掠、擯、伸、收、摸、探、彈、砸、擂、猛……”【注23】

楚休一邊看著月空和尚的動作，一邊聽著對方的講解，時不時提出自己的困惑，讓月空和尚解答。

周圍的僧人發現，這楚休不僅看著比其他不良人順眼，更重要的是，他學習的態度也很好。

甚至老僧身旁的小徒孫都忍不住說道：“師祖，您不是常常說我們習武不認真嗎？我看著楚休，就很認真。這就是天才和我們這些庸才的差距嗎？”

老僧微微搖頭，輕聲道：“他絕不是什么武道天才。他也是庸才，只是不像你們那么庸罷了。”

“啊？”

小和尚撓著自己的禿頭，一臉不理解。

老僧看著正在學習掌法的楚休，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見過真正的天才。

大家雖然覺得廣侑是天才，可事實上，廣侑也算不得天才。

真正的天才，是不良人中的那位翩翩公子模樣的裴行儼。”

小和尚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過目不忘！那裴行儼公子，見到我們一次，便記得我們所有僧人的名字。

難道天才和我們庸才的區別，就是天才能過目不忘嗎？”

老僧繼續搖頭的動作，讓小和尚有些困惑。

他都能過目不忘了，還不算是天才嗎？

老僧緩緩開口：“天才可不僅僅是過目不忘。

甚至他們看一遍，便能領悟其他的絕大部分精髓，然后在自己的修煉之中，逐漸掌握，并能發現其中奧秘。

若是裴行儼在此學習，怕是看一遍便能明白九掌印無影手的奧義。

甚至，不需要月空說什么十八字要訣，他自己都能總結出來。

說不定……”

老僧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他還能推陳出新，將這套掌法武式，推演到更高的境界。”

小和尚有些不開心。

畢竟師祖夸別人是天才，說自己是庸才。

總是這么被說，換成是誰都會不高興。

小和尚便忍不住反駁道：“難道這楚休不是天才嗎？”

老僧苦笑一聲，解釋道：“他……當然不是。

楚休還要詢問，通過月空的回答來確認。

這便說明，他對于掌法沒什么認知。

甚至，他對于武道的理解，都很淺薄。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武道天才。

你看，果然……”

此刻，月空和尚已經將九掌印無影手施展完畢，也給楚休非常詳細地講解清楚。

然而，楚休思考片刻之后，打出去一掌，月空只是感覺這掌法感覺對，但卻還未入門。

楚休自然知道這是沒入門，因為自己剛剛打了一個響指，發現自己現在對于這掌法的修煉進度，竟然是從未見過的一個新境界——一知半解。

我特么這么虛心學習，結果就一知半解是吧？

楚休馬上投入三年惡壽元來提升掌法。

這一次，就變成了入門。

楚休一掌打出，變得有模有樣。

月空微微點頭。

“對倒是對了，但……也就僅僅是對了。”

其實月空真的希望楚休不是吹牛，而是真的將廣侑這樣高山寺所有僧人心中最大的仇人殺了。

可看楚休現在這笨拙的掌法，自己很難相信這樣的人可以在對戰之中學會廣侑的彌勒佛漢拳，然后還能以那拳法反殺廣侑。

然而，楚休接下來的一掌緩緩推出，卻是在手掌之后，跟著三道掌印虛影。

月空的眼睛忽然一亮。

周圍眾僧人，更是震驚異常。

這……真成了？

然而，楚休帶來的震驚，遠不止于此。

對于一般的武道天才，面對新掌握的掌法武式，自然是要領悟其中奧秘，掌握其中的訣竅就夠了。

但像是楚休這種有掛的，就需要純靠自身的努力，表演出一副循序漸進的模樣。

再推掌，六道虛影。

掌回游，八道虛影。

雙掌劈掛，九道虛影。

月空看著楚休在片刻之間，竟然能打出九道虛影，震驚無比。

他自詡在武道方面也算是有天賦，卻也足足有了十八年，才能打出七道虛影，只能做到七掌印。

而這楚休，片刻之間就能打出九道掌印。

曠世奇才！

當然，如果他知道楚休投入了三百六十年的壽元，才達到圓滿境界，便不會這么想了。

而楚休發現，這九掌印無影手還有更高的境界。

之前劫鏢的那群賊寇，就送給楚休六百多年的壽元。

之后的三名鬼神道修道者，更是給楚休送了超過千年壽元。

初到武定縣的狗申和他們，更是給楚休湊了不少。

楚休繼續投入，終于在第八百一十年，將九掌印無影手修煉到大圓滿。

九影翻飛各演化，一朝歸元莫道虛。

此刻，楚休一掌推出，只有一掌。

但又，不僅僅是一掌。

此時，遠處的老僧快步走了過來，分開眾人，來到了楚休面前。

他，真的是天才！

“楚施主當真殺了廣侑？”

楚休一撇嘴。

“殺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兒，我冒充這個干嘛。

實不相瞞，我每一次殺人之后，就算是惡人，都讓我心中充滿痛苦。”

楚休不是裝的，他殺人之后是真痛苦。

一臉激動的老僧后退兩步，朝著楚休直接跪了下來。

“老僧廣智，代表高山寺所有活著的，還有圓寂的僧人，謝楚施主替我等報仇。

廣侑之仇，施主大恩，我高山寺，永不敢忘。”

老僧廣智說完，便朝著楚休九叩首。

其他僧人也馬上朝著楚休跪下，砰砰磕頭。

大院門外，兩名不良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他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來，我有一個遠房表妹，還未婚配。”

“你……我……我父親走得早，我母親這么多年，也該找了一個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