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回到武定縣的楚休，看了一眼縣城的城門，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武定縣是到了，可武定縣的縣城也不小，不良司在什么地方呢？

畢竟楚休不是真正的不良人，所以自己并不知道不良司的位置。

還好，此前得到的左眼，只要稍微施加一點兒炁，便可以讓楚休左眼之中的視野發生變化。

黑與白交錯的線條世界之中，炁是唯一的光源。

而隨著楚休的目之所及，可以看到武定縣大門口，乃至于街道之上往來行人身上是否有炁。

絕大多數普通人，身上一點兒炁都沒有。

倒是一些孩童身上，會有極為微弱的炁。

也許，這就說道家所說的先天一炁吧。

那么只要自己維持左眼的觀炁狀態，那便可以找到不良司。

畢竟不良司里全部都是不良人，這些不良人皆是武者，不可能沒有炁。

只是很快，楚休便意識到，其實不需要這么麻煩。

因為進城之后，光顧著觀察的楚休并沒可以操控胯下馬去什么地方。

但這匹明晁的馬，卻帶著楚休，很快便到了不良司的門口。

老馬識途！

明晁，你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你馬很好用啊！

楚休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走進不良司的大門，繞過影壁墻，便注意到此刻的院落之中，異常熱鬧。

兩名不知身份之人被困在院落里的兩根木樁上。

其他不良人站立在院落之中，似乎正在審訊這兩個赤著上身，已經被抽得遍體鱗傷的家伙。

院落正中，一張矮桌后面，一名不良卒以很不雅觀的姿態跨坐著，正在吃著熱氣騰騰的暖鍋。【注20】

“楚哥！是你！”

“楚哥！你沒死！我就是知道你沒死！你沒死真的是太好了……嗚嗚嗚……”

楚休聽到旁邊有人喊自己，扭頭一看，這才注意到，柱子上捆住正在被嚴刑拷打的兩個人，正是劉六和齊七。

難怪之前沒看到他們兩個的尸體，劉六這個聰明的，真的帶著齊七跑了。

只是你們兩個跑就跑遠點兒，怎么又跑回武定縣了呢。

看現在這個樣子，楚休可以確定，武定縣的不良司中現在負責的不良卒，也就是正在吃暖鍋的這位，必然是明晁的心腹，所以將他們兩個抓了。

楚休并未和劉六齊七寒暄，而是朝著院落里的十幾名不良人看了一眼，尤其是正在吃暖鍋的那位不良卒。

只見對方正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一個小冊子，迅速翻了幾下，然后叫過來旁邊的一個不良人到他旁邊，耳語幾句后，讓那個不良人離開。

隨后，對方朝著楚休問道：“你也是逃兵嗎？”

楚休懂了。

畢竟明晁給他們的身份登記過，所以對方的小冊子上應該有自己的資料。

但既然自己在任務之中沒有死，這位恐怕就會找機會弄死自己。

只可惜，對方恐怕還不知道明晁已經死了。

“在下楚休，此次外出執行任務，發現不良佐明晁，勾結彌勒大乘教。

現明晁伏法！

我打算之后帶著證據，前往乾州不良司，面見不良將舉報此事。”

楚休說完之后，仔細觀察周圍不良人和暖鍋后面的不良卒的態度。

在場不少不良人都是一驚，顯然明晁勾結彌勒大乘教之事讓他們有些意外。

但也有一些人只是稍微驚訝一下，便馬上神色如常。

顯然，這種都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只是沒想到被楚休發現了。

而那位不良卒，卻是冷笑了一聲。

“你說明佐勾結彌勒大乘教，他便勾結了？

你說你有證據，你便有證據？

你算什么東西啊！？”

一模一樣的語氣。

當初楚休還不理解，為什么田非凡想要搶奪功勞的時候，說自己什么東西的時候，語氣是那般高高在上與不屑。

當時，自己還以為那是身為精銳的不良卒，對于不良人的鄙夷。

直到后來楚休才想清楚，這就是真正的不良人對冒牌貨的瞧不上。

看來，面前這個不良卒，也應該知道自己和劉六還有齊七都是假貨才行。

楚休并未因為對方的話，而繼續解釋什么。

楚休環視周圍的所有不良人，冷聲問道：“明晁已然伏法。

你們是和明晁有勾結？

還是本本分分，愿意配合我的調查呢？”

楚休話音未落，暖鍋后面的不良卒又是一陣冷笑。

“小子，你不會覺得你活著逃回來，就可以隨便胡說了吧？

明佐什么實力！

你又什么水平？”

對方說著的同時，一抬手，周圍的不少不良人便朝著楚休，拔出自己的橫刀。

楚休看得出，這位必然也是明晁的心腹。

“這么說來，你是要給明晁當狗了？

其他人呢？

你們是當人？

還是當狗？”

聽到楚休的問題，暖鍋后面的不良卒站起來，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我申和，的確是明佐的狗。

可在場的這些不良人，你問問他們，他們倒是想要給明佐當狗，可他們只能當狗腿子！

楚休，你不會以為誰都有資格可以當狗吧？

記住，這世道，不是誰都有資格當狗的！

更要記住，招惹不該招惹之人，你的下場，會很慘的！”

申和一臉驕傲地說著的同時，將手放在腰間的橫刀之上，但并沒有拔刀的意思。

顯然，有周圍的這些狗腿子不良人在，完全不需要他這條狗出手。

雖然狗腿子比當狗更低級。

可楚休卻是能從在場對著自己刀刃相向的諸多不良人的眼神中出來，他們狂熱，他們瘋狂，他們甘之如飴……

縱然只能當狗腿子，可在他們看來，這卻是世上最肥美的差事。

全場十六名不良人，僅有三名不良人緩緩后退，并未拔刀。

其他十三名不良人，算上申和，一共十四人，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申和，你確定，要當明晁的狗嗎？”

楚休想要殺掉申和，畢竟申和一死，就應該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假的不良人了。

但自己必須要讓自己的謀殺，顯得迫不得已。

只有坐實了他們都是和彌勒大乘教有勾結的，唯獨自己是為正義而戰的少年英豪，之后乾州不良將調查的時候，才不會出問題。

而申和也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

“我，申和，就是明佐最忠誠的狗！

來人！

宰了這個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