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廣侑的頭，那一雙無法瞑目的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圣女嚇得驚聲尖叫。

她倒不是沒見過死人。

死得比廣侑的模樣還要慘烈無數(shù)倍的碎石殘骸，自己都見過，而且見過太多太多了。

彌勒大乘教教義就鼓勵殺人，所以從來都不缺乏見到尸體的機會。

只是……連廣侑這樣的強者，都死在了楚休的手中。

這讓圣女感到可怕的同時，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惶恐與不安。

逃！

圣女一抬左手，掌中法具妙法金蓮再次顯化，在自己的腳下綻放。

周圍的幾名黑袍人，見到廣侑都死了，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不良人無法戰(zhàn)勝。

那還打個屁，逃命要緊。

僅剩下的幾個人跳到金色蓮花之上，跟著圣女，一起飛遁遠(yuǎn)去。

楚休倒是沒有想追殺圣女的打算。

一方面是剛剛殺掉廣侑的記憶沖擊，讓現(xiàn)在的自己的頭都要裂開了。

之所以面無表情，只是自己還在假裝強大罷了。

另一方面，這圣女顯然腦子不夠用。

敵人之中有這樣的頭領(lǐng)，自己才夠安心。

萬一將這個圣女殺了，下一個代替她的是個聰明絕頂或者做事不擇手段的，那倒霉的反而是自己。

逃走也好。

呼——

楚休長長呼出一口氣，朝著從旁邊的大樹上跳下來的陰摩羅看了一眼。

此刻，陰摩羅看向楚休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羨慕。

看一遍便能將對方的拳法完全掌握。

這已然不是一般的天才了。

陰摩羅可以確定，楚休的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結(jié)交這個朋友，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楚休，接下來，你可就要小心了！”

楚休好奇道：“我還要小心什么？”

“赦！”

楚休：？？？

射？

不是，你不會真的取向上有什么問題吧。

就在這時，楚休注意到，陰摩羅喊出“赦”字的同時，抬起手臂。

周圍忽然浮現(xiàn)的白色死氣化作一只指長過三尺的大手，將遠(yuǎn)處的一團(tuán)肉球吸到了死氣掌心之中，瞬間捏住。

“疼疼疼……”

隨著直徑足有一尺的肉球發(fā)出慘叫，楚休這才注意到，鮮紅的肉球上，竟然浮現(xiàn)出五官的輪廓。【注12】

雖然不是很清晰，但看著的確像是一張人臉。

陰摩羅并沒有理會肉球，朝著楚休介紹：“此乃肉球鬼，鬼神道里出了名的萬事通。

因擅擬化，所以可變成巨大的耳朵或者眼睛，刺探八方。

你搶奪到的那東西，很多鬼神道都想要。

再加上鬼神道與你皇朝道天然敵對。

之后，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楚休不禁疑惑道：“皇朝道和鬼神道，怎么會是天然敵對呢？”

楚休知道此方世界有六道，但到底是哪六道，自己并不清楚。

而且，自己雖然吃皇糧，但不知為何自己的壽元界面上寫的一直都是五行道，也不是皇朝道，這一點也讓自己很費勁。

陰摩羅剛要開口，被抓住的肉球鬼忍不住叫嚷道：“不會吧！不會吧！你堂堂不良人，連這個都不懂嗎？”

楚休是真的不懂，但自己也不希望被陰摩羅看出來。

萬一陰摩羅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什么都不知道，之前純套話，社死和真死哪一個先到，就真的不好說了。

“我一直覺得，能和皇朝道稱得上對立的，唯有禍殃道。”

聽到楚休的話，小肉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皇朝道，本質(zhì)是集權(quán)天下，以牧萬民。

對于皇朝道來說，修道者和百姓的關(guān)系，就是牧羊人和羊。

皇朝道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百姓供養(yǎng)自身。

而我們鬼神道，本質(zhì)是香火供奉，愿與修行。

鬼神道和百姓的關(guān)系，更像是商人與客人，客人來交易，許下愿望，我們盡可能滿足，賺取香火之力。

當(dāng)然，無奸不商，我們肯定還是要賺的，但也不會讓客人太虧。

太虧了，他們不來供奉信仰，我們便沒了香火。

所以，皇朝道集權(quán)天下，自然不希望百姓有什么其他的信仰。

我鬼神道則希望天下越亂越好，人心亂了，才會有所求，我們才能有所應(yīng)。

不良人，這么淺顯的東西，你都不懂嗎？”

啪！

小肉球的話剛剛說完，就被陰摩羅抬手給了一巴掌。

“你覺得楚休是不懂嗎？”

陰摩羅冷著臉，瞪了一眼小肉球。

要不是這小家伙平時也沒少幫自己，自己真的想要一巴掌拍死他。

“楚休之所以那么說，是因為他本就是皇朝道的人，自然不能說皇朝道的壞話。

他說皇朝道和禍殃道對立，便顯得禍殃道是為禍天下之災(zāi)厄，而皇朝道就成了拯救蒼生的正道。

這叫會說話，你懂不懂啊？”

小肉球感覺陰摩羅這么一解釋，好像也說得通。

畢竟皇朝道的人總不能自己說自己的壞話吧。

楚休這也才聽明白，原來皇朝道和鬼神道是這么回事。

原本自己只是以為，道，不過是不同陣營的劃分方式。

現(xiàn)在聽起來，其中似乎還涉及到修煉的方向甚至是方式的不同。

但楚休知道，自己不能表現(xiàn)出才知道的模樣，便朝著陰摩羅開懷一笑。

“陰摩羅，你可真是懂我啊！

誰說人鬼殊途，你陰摩羅就是我的知己嘛。

哈哈哈哈……”

陰摩羅也開心地笑起來。

只是笑完之后，陰摩羅繼續(xù)提醒道：“我陰摩羅很特殊，我可以吸收剛死之人的死氣，為自己所用。

所以，對于香火之力，有自然最好，少一些我也不強求。

但對于其他鬼神道的修道者來說，香火之力就是他們的根基。

你得到的那東西，對所有鬼神道，都有莫大吸引力。

之后你回去的路上，可是要千萬小心。”

楚休點了點頭，朝著陰摩羅拱手感謝。

雖然一人一鬼的相處時間不長，但這鬼，卻是比不少人都有人情味。

“對了，給你留個小東西。

之后若是遇到麻煩，尤其是鬼神道的麻煩，就用它來找我。

走了。”

陰摩羅掏出來一個小東西，丟給楚休。

然后拎著小肉球，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楚休看著手里的核桃大小的白色骷髏頭，感覺做工還挺真。

等等，這特么不會就是真的骷髏頭，被陰摩羅縮小了吧。

算了，先留著吧。

今天經(jīng)歷了太多廝殺，尤其最后搏殺廣侑的時候，楚休感覺自己的雙手現(xiàn)在都因為用力太狠，而有些不受控。

果然，剛剛將小骷髏塞進(jìn)兜里的一瞬間，因為手上的力量還沒把控好，竟然直接將小骷髏頭捏碎了。

隨后，楚休就見到拎著小肉球的陰摩羅又回來了。

“楚休，你這么快就想我了？”

楚休尷尬地一笑。

“不小心捏碎了。”

陰摩羅很無語。

從懷里又摸出來一個，丟給楚休。

“小心點兒，這一次別輕易捏碎了！

將來遇到危險，尤其是鬼神道的危險再用！

這一次，真的走了！”

楚休朝著陰摩羅拱手告別。

看著陰摩羅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之間。

嗖——

忽然，一道弧線跨過山林，穿過山風(fēng)，像是被踢飛的……

足球？

哦，是小肉球。

那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