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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夜巡神教

秦絕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從鼻子里極輕地哼了一聲,算是聽見了。

紀無終輕手輕腳地拉開門栓,閃身而出,又小心翼翼地將門帶上。

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月光從盡頭的窗戶斜照進來。

客棧的茅房在一樓后院。要過去,必須穿過大堂。

紀無終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往下挪。

樓梯的轉角處,正對著客棧的大堂。他探出半個腦袋,朝下看去。

大堂里黑漆漆的,柜臺后面空無一人,那個掌柜早已不見蹤影。

然而,就在這片死寂中,紀無終的目光卻被角落里的一個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個蜷縮的身影,就躺在靠近門口的地上,身上蓋著些破爛的麻布,幾乎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若不是他剛剛看得仔細,幾乎就要忽略過去。

紀無終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是鎮民?

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他停下腳步,凝神細看。

那人似乎睡得很沉,胸口有微弱的起伏,甚至還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鼾聲。

原來是個活人。

紀無終微微松了口氣,但隨即又疑惑了起來。

這人是誰?大半夜的,怎么會睡在客棧大堂里?

他借著月光,勉強能看清那人的輪廓。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像是個乞丐。

一個乞丐,躺在這里呼呼大睡。

這景象,與樓外那群麻木不仁、循環往復的鎮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是唯一一個在睡覺的?

紀無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家伙是正常的?

他很想上前去叫醒對方問個究竟,但現在敵我不明,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引來麻煩。

那個乞丐是人是鬼,是敵是友,都還是未知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收回視線,不再去管那個奇怪的乞丐,貓著腰,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大堂,閃進了后院。

后院的茅房簡陋得可以,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撲面而來,差點把他熏個跟頭。

紀無終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捏著鼻子沖進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解決了生理問題。

當那股洶涌的壓力終于得到釋放時,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整個靈魂都升華了。

果然,人有三急,天王老子來了也擋不住。

渾身輕松地走出茅房,他感覺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回到大堂時,那個乞丐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睡得正香,鼾聲甚至還更響了些。

紀無終瞥了他一眼,沒再停留,徑直上了樓。

回到房間,秦絕依舊盤膝坐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悠長,已然入定。

她周身的氣息平穩而內斂,顯然已經進入了深度修煉的狀態。

他沒有出聲打擾,將門栓重新插好后,環顧了一下這間狹小又散發著霉味的房間,最后目光落在了床腳邊那塊還算干凈的空地上。

他總不能跟秦絕搶床睡,更何況人家是在修煉。

嘆了口氣,他認命地走到墻角,拍了拍地上的灰,也學著秦絕的樣子,盤膝坐了下來。

雖然做不到像她那樣入定修煉,但閉目養神,恢復一下精神和體力還是可以的。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閉上了眼睛。

……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當黑暗的濃度開始被一絲微弱的光亮稀釋時,一聲有氣無力的雞鳴,突兀地劃破了小鎮的死寂。

那雞鳴聲又短又促,然而,就是這聲微弱的雞鳴,如同一個信號。

床上和地上的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猛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信息。

天亮了。

兩人默契地同時起身,一前一后地湊到窗邊。

紀無終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扇破舊的木窗推開一道縫隙。

天光是灰白色的,罩住了整個鎮子,非但沒有帶來絲毫生機,反而讓一切都顯得更加詭異。

窗外的街道上,景象一如昨夜。

那些鎮民,依舊在重復著各自的動作。

“看來這地方的人,是不用下班的。天亮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退后兩步,揉了揉眉心:“我下去看看那個掌柜的,那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說完,他不再遲疑,轉身便朝門口走去,再次來到樓下大堂。

然而,大堂里空空如也。

柜臺后面,那把掌柜常坐的太師椅上,只剩下了一個褪了色的坐墊,人已經不見了。

紀無終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他快步走到門口,昨夜那個蜷縮在角落里睡覺的乞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地上只剩下幾根凌亂的稻草。

跑了?

他不再猶豫,直接繞過柜臺,一腳踹開了通往后院的門。

后廚里,灶臺冰冷,鍋碗瓢盆上積著一層薄薄的灰塵,看不出半點生火做飯的痕跡。

他又推開了幾間堆放雜物的房間,里面除了蛛網和霉味,什么都沒有。

偌大的一個客棧,竟然真的只剩下了他和秦絕兩個活人。

這地方比他想象的還要邪門。

紀無終臉色陰沉地回到了樓上房間,將門關好。

“人呢?”

秦絕頭也沒抬地問道。

“不知道,找遍整個客棧都沒找到。掌柜的,還有昨晚那個睡在大堂的乞丐,都不見了。”

秦絕發出一聲疑惑的詢問。

“乞丐?”

紀無終這才想起,昨晚他出去小解時,秦絕正在入定,便把看到乞丐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我還以為能從他身上找到點線索,沒想到天一亮,也跟著人間蒸發了。”

紀無終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現在線索全斷了。”

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終,還是秦絕先開了口,她站起身,目光堅定地看向紀無終。

“坐在這里,只會變成甕中之鱉。出去看看?!?

紀無終點了點頭,同意了秦絕的提議,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開口說了一句。

“先說好了,打不過就得跑,跑得時候你可要帶我上飛劍?!?

秦絕聞言,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嫌棄紀無終。

兩人不再耽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客棧。

清晨的街道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灰霧,能見度不高。

紀無終和秦絕的出現,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往哪走?”秦絕側頭問了一句。

“隨便走走,總比待在客棧里強?!?

紀無終的目光掃過街道兩旁那些緊閉的門窗,視線最終落在了小鎮的中心方向。

“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兩人并肩而行,刻意放慢了腳步,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們穿過幾條冷清的巷子,前方的喧鬧聲漸漸清晰起來。

那邊的聲音嘈雜而混亂,充滿了人的情緒,雖然聽不清具體在說什么,但那股子鮮活勁,與這個死氣沉沉的小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轉過一個街角,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里似乎是小鎮的集市,相比于外面的街道,這里的人流明顯密集了許多。

而所有的喧囂,都來自于集市中央一個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攤位。

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將那個地方堵得嚴嚴實實,人頭攢動,手臂揮舞,像是一鍋煮沸了的粥。

“我先來的!這是我的!”

一個尖利的女聲從人群中傳出,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緊接著,一個粗獷的男聲便吼了回去:“誰管你先來后到!有本事就來搶!誰拿到就是誰的!”

“別擠了!踩到我腳了!”

“給我!給我一個!”

各種叫嚷聲、爭吵聲、哄搶聲混雜在一起,透著一股近乎瘋狂的渴望。

紀無終和秦絕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去看看。”

紀無終對秦絕說。

秦絕點了點頭,往后退開半步,找了個相對清凈的墻角靠著,既能觀察全局,又不至于被卷入混亂之中。

她的視線始終鎖定著紀無終的背影,以及那喧鬧的人群。

紀無終深吸一口氣,開始往人群里擠。

他本以為會很費力,沒想到這些人雖然情緒激動,但身子骨卻異常虛弱,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

他只是稍一用力,便像一艘破冰船,輕而易舉地分開了人潮。

被他擠開的人,也只是踉蹌一下,嘴里不耐煩地嘟囔兩句,便立刻又將全部注意力投向了中心,仿佛那里有什么絕世珍寶。

“讓讓,麻煩讓讓!”

紀無終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毫不客氣地用胳膊肘開路。

他這身板,在這些面黃肌瘦的鎮民中,簡直如同鶴立雞群。

沒費多大功夫,他就擠到了人群的最內圈。

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

被眾人瘋狂圍堵的,并非什么販賣奇珍異寶的商販,而是一個臨時搭起來的簡陋攤位。

攤位后方,站著幾個身穿明黃色道袍的男人。

這些道袍的樣式有些古怪,不似尋常道觀的服飾,顏色也黃得有些扎眼。

為首的是一個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賊眉鼠眼,臉上堆著虛假的笑容。

他身后還站著兩個年輕些的,一臉傲慢,正忙著收拾一個空空如也的木箱。

在他們身前,立著一桿布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寫著四個大字:夜巡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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