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青玄真人目光如電，循著聲音望去，隨后便認出此人正是裘元道友的弟子。

“善，直言便可。”

青玄真人悠悠坐下，此時四派弟子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恒的身上。

白恒并未露怯，反而挺起胸膛，不卑不亢的朝眾人行了一禮，這才開口。

他目光澄澈，望向李紅芍，聲音如清泉擊石：

“在下有一問，想請教李道友，不知這世間術法是否是憑空出現的？”

李紅芍聞言，心中一凜，似乎已經猜測到白恒接下來的話了。

但是論道可以詭辯，卻不能說謊，所以她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聲音宛若山澗清泉一般凜冽，鏗鏘有力。

“自然不是。”

“那既然術法不是憑空出現，這么說來，術法的出現總要有一個時間點吧。”

“而且剛才道友說大道亙古長存，那想必術法出現的時間應該在大道之后了。畢竟如若術法在大道前面誕生的話，大道就不是亙古長存了，道友說是不是？”

李紅芍面色一變，一雙鳳眼直直地望向白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這只能說明道出現的時間比術早，但不能說明道是本，術為末。”

白恒見狀，繼續道，“那在下第二問，便是請問這‘術’從何而來？”

術從何而來？

李紅芍沉默片刻，說道，“自然是大神通者所創！”

“此言不虛，我等所修煉求仙之術，皆是大神通者創立并由一代代先輩改良得來。”

白恒贊同的點了點頭，“那這第三問，大神通者們是依據什么創造出術的呢？”

李紅芍面對白恒的這個問題，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大神通者如何創造出術的？

她又不是大神通者，她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

李紅芍此刻已然認識到白恒的不一般，也知道如若繼續順著白恒的死路走，她定然是要落敗的。

就像串珠棋一般，久守必失。

想到這，李紅芍當即發出質疑，“道友，我想論道并不是我在此回答你這些無聊的問題，而是論述自己的道。”

“既然道友認為道為本，術為末，那便拿出自己的證據。”

白恒見狀，心中一嘆。

他本是想著將李紅芍拉入自己的節奏當中，誘導其出現失誤的，沒想到她竟能夠迅速發現并脫離出來。

既然如此，他便只能從李紅芍的話語之中找漏洞了。

細細回想著李紅芍的話語，白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有了！

“李道友，先前聽聞你說有了術才能求道，所以術是道之源，在下說的對否？”

見白恒又是提出問題，李紅芍面上不顯，但心中已然認為此人已經窮途末路，只是在苦苦周旋罷了。

她冷冷回道，“沒錯，道友有何高論？”

“高論倒是沒有，不過觀點還是有一個的。”白恒道，“既然道友認為有術方能求道，而術卻是大神通者們創造出來的，那我倒想問問，在術創造出來前，那些大神通者，如我道教三清祖師他們又如何求道呢？”

此言一出，臺下除去云笈山外的三派弟子皆是臉上一喜。

是啊！

你說有術才能求道，可術卻是大神通者們創造的，那么術誕生之前，大神通者們又是如何求道的呢？

自己的說法相互反駁，你這屬于一根筷子，兩頭堵了啊！

李紅芍被問的猝不及防，一時間怔在原地。

而白恒則是乘勝追擊道，“在下聽聞我人族之前，乃是神靈主掌天地。如若術是道之源的話，那么神靈們也應該修行術法才能呼風喚雨，驅雷掣電。”

“可現實卻是那些先天神靈自誕生起便能驅使水火雷電，這又是何原因呢？”

“說到這里，我想李道友心中應該也有了結果。”

雖然白恒未曾言明，但是眾人皆已明白其中意思。

李紅芍還想辯解些什么，可嘴巴張了張，卻不知所言。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此論，道友勝了，在下佩服。”

話音剛落，青蓮法臺頓時陷入寂靜，只剩下山風掠過古松的沙沙聲，以及不遠處傳來的一兩聲清越鶴唳。

白恒朝著李紅芍拱了拱手，素色袍袖垂落，“道友客氣。”

隨著李紅芍認輸后，勝負已然得出。

“彩！”

一道蒼老平和的聲音自主道臺傳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送入每個人耳中。

眾人望去，正是云笈山的青玄真人，他先是看了看李紅芍，微微頷首，隨后目光轉向白恒，眼中帶著一絲贊許。

“兩位的論道十分精彩，尤其是白恒小友，出口成章，條理清晰，此次論道我云笈山輸得不冤。”

在青玄真人看來，既然已經輸了，那不如把白恒捧高一點，不僅能凸顯云笈山的大度，還能讓云笈山輸得理所應當。

不是我太菜，而是你太強。

“青玄道兄所言極是。”一旁妙真閣的玉梅真人也是撫掌輕嘆道。

雖說自家弟子落敗，可她語氣中卻無懊惱，只因云棲觀和妙真閣同出一脈，只要贏的不是云笈，丹霞二派就行。

除去裘元外，兩派真人都十分贊揚白恒，赤陽真人也不得不站出來表示道：“是極是極，二位師侄此番道術之爭，頗為精彩。”

裘元只是笑笑不語，沒有說話，畢竟他開口多少有些夸耀的意思，但從他那欣慰和驕傲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他對于白恒的表現十分滿意。

既然自家真人都發話了，弟子們也不再端著，溢美之詞源源不斷，響徹整個青蓮法臺。

尤其是丹霞谷的人，沒想到剛才還把他們懟的啞口無言的李紅芍竟然也被白恒懟的無話可說了。

這實在是太解氣了。

“彩！”

“道友高論！”

“白師弟威武！”

“……”

白恒朝著四位真人稽首一禮，隨后轉身，步履從容地走回自己所在的蒲團。

他剛一坐下，便見梁松湊了過來。

“師弟，你是這個！”

梁松豎起大拇指，眼中光芒灼灼，聲音壓低，卻又帶著一股清朗的豪氣。

“師兄謬贊了。”白恒笑道。

這時，鄭源也走了過來。

“白師弟，你這下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也多虧了你，不然我云棲觀這場論道怕是真要輸了。”

“此乃我云棲觀全體師兄師姐的功勞，我怎能一人獨享？”

“你啊你……”

鄭源笑了笑，沒有反駁。

三人聊的甚歡，臺上的青玄真人也代表著云笈山宣布了這最后一場比賽的結果。

“此番論道，各脈弟子皆有見地，俱顯功行。然云棲觀弟子白恒鞭辟入里，當屬此道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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