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雜著守護、憤怒和不屈意志的狂暴精神沖擊,順著那被激活的標記通道,如同失控的野火,逆著純白光芒的壓制,狠狠地、不顧一切地……**反沖**了回去!
轟——!??!
凱恩所在的純白空間猛地劇烈震蕩!柔和的白光瞬間變得刺眼、紊亂!禁錮他的無形力場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如同信號不良般的閃爍!
“警告!次級目標Kain(凱恩)意識反抗強度突破閾值!標記通道過載!重構程序中斷!穩定性急劇下降!威脅模型重新計算……錯誤!請求更高權限介入!”
冰冷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波動**,甚至一絲……**驚愕**?
就在這禁錮力場出現波動的瞬間!
凱恩的左臂——那被重構程序修復了大半、卻依舊殘留著劇痛的左臂——猛地恢復了部分知覺!他能動了!
沒有絲毫猶豫!求生的本能和對零的守護意志壓倒了一切!他用盡剛剛恢復的力量,狠狠一拳砸向身下那光滑冰冷的能量晶格平臺!
“砰!”
出乎意料!看似堅不可摧的平臺表面,在禁錮力場波動和他蘊含標記力量的拳頭下,竟然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凱恩心中狂震!機會!
他猛地翻身滾下破碎的平臺!身體(或者說能量載體)重重摔在同樣純白的“地面”上!劇痛傳來,但他毫不在意!他掙扎著爬起,環顧四周!
這里并非無限的純白空間。它是一個封閉的、大約十米見方的純白立方體。墻壁、天花板、地面渾然一體,散發著柔和的冷光,沒有任何可見的出口或接口。唯一的“物體”,就是他剛剛掙脫的那個破碎的能量晶格平臺。
零在哪里?那個畫面中的“搖籃”在哪里?
凱恩布滿血絲(意識層面的映射)的灰綠色眼眸瘋狂掃視著光滑的墻壁。左臂深處的灰色螺旋標記傳來持續不斷的灼痛和一種強烈的、指向某個方向的**牽引感**!那感覺……指向他正前方那面光滑的墻壁!
標記在指引?指引向零的“搖籃”?
凱恩踉蹌著撲向那面墻壁!布滿裂痕的拳頭再次凝聚力量,帶著左臂標記的灼熱和不屈的意志,狠狠砸向光滑的壁面!
“給我開——??!”
拳頭與純白壁面接觸的瞬間!
嗡——?。。?
整個純白立方體空間再次劇震!被擊中的壁面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蕩漾開劇烈的漣漪!純白的光芒瞬間變得不穩定!凱恩拳頭落點處,那光滑的壁面如同融化的蠟油般向內凹陷、扭曲!
一個不規則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能量火花的洞口,硬生生被他砸了出來!
洞口之外,不再是純白,而是一片幽暗、廣闊、充滿了低沉嗡鳴聲的巨大空間!
凱恩甚至來不及看清洞外的景象,一股強大到無可抗拒的牽引力猛地從洞口中傳來,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攫住了他的身體,將他拖入了那片幽暗之中!
天旋地轉!
在意識被牽引力撕扯得模糊的最后一瞬,凱恩透過那扭曲的洞口,驚鴻一瞥地看到了洞外景象的一角——
一個巨大得難以想象的、如同倒懸山脈般的**暗銀色圓柱體**,靜靜地懸浮在幽暗空間的中央!圓柱體表面流淌著無數道細密的、如同血管般的幽藍色能量紋路,散發出一種冰冷、古老、如同機械子宮般的浩瀚氣息!圓柱體的外殼是半透明的,隱約可見其內部充滿了緩慢流動的暗銀色液體!
而在那圓柱體內部,在無數幽藍色能量導管匯聚的核心位置……
一個蜷縮的、銀發的、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身影,如同沉睡在羊水中的胚胎,靜靜地懸浮在暗銀色液體之中。
零!
她的左手腕上,那個幽藍色的螺旋標記,如同心臟般,正穩定地、冰冷地搏動著。
凱恩的身體被狠狠拖入幽暗,墜向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他最后看到的,是零沉睡的側臉,以及圓柱體外壁上,一個巨大無比的、向下旋轉的……
**灰色螺旋**標記。
絕對的墜落感只持續了剎那。
凱恩的身體(或者說被重構的能量載體)被那股無可抗拒的牽引力狠狠甩出,如同被巨獸吐出的殘渣,重重砸在一片冰冷光滑的平面上。劇痛從全身各處傳來,比之前意識重構的痛苦更真實、更具體——左臂的貫穿處、斷裂的肋骨、被能量亂流撕裂的皮膚,所有在湮滅邊緣被“凍結”的創傷,此刻都在瘋狂地蘇醒、咆哮!他蜷縮著,劇烈地咳嗽,每一次痙攣都帶出帶著內臟碎片的血沫,在身下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暈開暗紅的污跡。
寒冷。一種與光繭的守護冰冷截然不同的、帶著金屬質感和絕對秩序的寒意,從身下的平面滲透上來,凍結著傷口流出的血液,也凍結著他殘存的體溫。
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污的臉龐因劇痛而扭曲,灰綠色的眼眸卻死死瞪向前方。
視線所及,是絕對的震撼與壓迫。
他身處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環形空間。穹頂高遠,由無數不斷流動、重組、閃爍著冰冷幽藍色數據的能量網格構成,如同倒懸的、活著的星圖。腳下是渾然一體的、如同墨玉般光滑的黑色金屬平臺,延伸向視野盡頭,平臺表面蝕刻著細密到肉眼無法分辨的、流淌著微弱銀光的紋路??臻g的中心,正是他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那個龐然大物——
巨大的暗銀色圓柱體,如同支撐天地的巨柱,貫穿了上下無盡的幽暗。它靜靜地懸浮在環形空間的正中,距離凱恩所在的平臺邊緣尚有數百米的虛空。圓柱體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蓋著無數精密復雜的幾何凸起和凹陷,如同超巨型集成電路板。無數道手臂粗細的、散發著恒定幽藍光芒的能量導管,如同巨樹的根須,從環形空間的穹頂、墻壁、甚至平臺深處延伸出來,最終匯聚、連接在圓柱體的外殼上。這些導管內部流淌著液態的光,將冰冷的幽藍源源不斷地注入那暗銀色的巨柱。
這就是“搖籃”。
而零,就在其中。
凱恩的目光穿透那半透明的暗銀色外殼(那材質如同某種凝固的能量琥珀),死死鎖定在圓柱體核心區域。在緩慢流動的、如同水銀般濃稠的暗銀色液體中,那個銀發的身影清晰可見。
她不再是痛苦掙扎的姿態,而是以一種近乎神圣的安詳懸浮著。無數根比發絲更細、閃爍著同樣幽藍光芒的能量導管,如同活體的神經網絡,輕柔地連接著她的身體各處——太陽穴、脊椎、四肢關節,以及……她左手腕內側那個向下旋轉的幽藍螺旋標記。那標記此刻穩定地搏動著,如同一個精密的心臟,與整個“搖籃”的能量流動同頻共振。她的臉龐在幽藍光芒的映照下寧靜平和,胸膛隨著能量的注入而微微起伏,仿佛在進行一場深度的、被精心維護的沉眠。
然而,凱恩左臂深處那枚被激活的灰色螺旋標記,卻傳來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這刺痛并非源于守護的共鳴,而是一種冰冷的、被**強制同調**的排斥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龐大、冰冷、帶著絕對支配意志的意念,正通過連接零的那些能量導管,如同無形的探針,一遍遍掃描、分析、甚至試圖……**引導**零意識深處那些被暫時壓制的力量——克隆工廠的蜂巢意識殘留、黑色沙漏的侵蝕印記、以及她自身那混亂的預知能力!
他們在解析她!利用她!把她當成一個活的能量源和數據庫!
“零……”凱恩嘶啞地低吼,掙扎著想爬起,沖向那懸浮的“搖籃”。但身體如同灌滿了鉛,劇痛和虛弱讓他動彈不得。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再次注入心臟。
就在這時!
“個體Kain(凱恩)。標記狀態:激活(不穩定)。物理狀態:重構中斷,熵化污染殘留激活,生命體征臨界。執行方案:同調測試。優先級:提升至一級?!?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如同金屬摩擦的電子合成音,毫無預兆地在凱恩頭頂響起。聲音的來源并非固定,仿佛來自整個環形空間本身。
凱恩猛地抬頭!
只見在他前方不遠處,光滑如鏡的黑色平臺表面,無聲地升起一個結構極其精密的金屬平臺。平臺呈銀灰色,邊緣流淌著與“搖籃”導管同源的幽藍光芒。平臺上方,懸浮著數十個結構復雜、如同微型星云般的金屬環,環體上布滿了細密的傳感探針和能量發射口。最令人心悸的是平臺中心,一個向下旋轉的灰色螺旋全息投影正在緩緩轉動,散發出冰冷的鎖定氣息。
“同調測試準備。強制接入標記通道?!北涞闹噶钊缤小?
嗡——!
凱恩左臂深處的灰色螺旋標記猛地爆發出刺骨的劇痛!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的意念洪流,如同高壓水槍,瞬間沖垮了他殘存的精神防御,順著標記通道狠狠灌入他的意識!
“呃啊啊——!”凱恩發出野獸般的慘嚎!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強行塞進了一個高速運轉的離心機!無數冰冷、破碎、不屬于他的信息碎片在腦海中瘋狂沖撞:
***冰冷的金屬操作臺,上方懸浮著無數旋轉的灰色螺旋投影。**(樞紐的控制核心?)
***一片扭曲、充滿靜電干擾的星圖,一個巨大的、內部旋轉著灰色沙礫的黑色沙漏坐標被反復標記、計算。**(他們在定位毀滅源頭!)
***零在“搖籃”中的實時能量讀數、意識波動頻譜、甚至她潛意識深處某些被強行挖掘出的記憶碎片——永恒集團的維生艙、克隆工廠蜂巢意識的低語、黑色沙漏的毀滅景象……**(零被當成活體探測器!)
***最后……一個極其短暫、卻讓凱恩靈魂凍結的畫面:一個巨大的、內部充滿暗銀色液體的圓柱體(另一個“搖籃”?),其中懸浮著一個與零有著驚人相似輪廓、但體型更加成熟、銀色長發如同海藻般飄散、面部被能量導管完全覆蓋的……女性身影!她左手腕內側,一個更加復雜、更加古老的灰色螺旋標記正散發著恒定的幽光!**(原初體??。?
這些信息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灼傷了凱恩的意識!他們不僅利用零,他們還在尋找零的“源頭”?那個所謂的“原初體”?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同調測試啟動。目標:共鳴穩定性閾值測定。同步對象:標記源(Zero)深層意識熵流(沙漏標記)?!北涞闹噶钤俅雾懫?。
凱恩身不由己!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無形的力場強行拖拽,離地懸浮起來,朝著那個銀灰色的測試平臺飛去!左臂的標記如同燒紅的烙鐵,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更恐怖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左臂芯片的力量(那狂暴的、守護性的灼熱)正被這股冰冷的同調力量強行抽取、引導,試圖通過標記通道,去主動觸碰、共鳴零意識深處那個被“搖籃”力量壓制著的、代表黑色沙漏侵蝕的毀滅印記!
他們要利用他的芯片,作為引信,去主動引爆零體內那個最危險的炸彈?!
“不!住手?。 眲P恩在意識中瘋狂咆哮!他拼命抗拒著那冰冷的同調意志,試圖切斷與標記通道的聯系!但那股力量太強大了!他的抗拒如同螳臂當車!身體被重重地按在了冰冷的測試平臺上!那些懸浮的金屬環瞬間啟動,如同活物的觸手般纏繞上他的四肢和軀干,冰冷的探針刺入皮膚,能量發射口鎖定了他的左臂標記!
“警告!次級目標Kain(凱恩)意識抗拒強度異常!標記通道過載!熵流共鳴嘗試失??!啟動備用方案:意識沉潛引導。強制鏈接標記源(Zero)蜂巢意識殘留層?!?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波瀾地切換了方案。
凱恩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意念流,如同液態的氮氣,瞬間注入他的意識!眼前純白的光芒瞬間被一片無邊無際的、由無數雙空洞眼睛組成的**意識之海**取代!
克隆工廠!蜂巢意識!它被“搖籃”壓制,但并未消失!此刻,灰色螺旋竟然通過凱恩身上的標記,強行將他拖入了零意識中這片最黑暗、最混亂的領域!
無數個聲音在凱恩的意識中尖叫、低語、重復著冰冷的指令!無數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試圖將他同化,將他拖入永恒的虛無!
“凱…恩…”
就在凱恩的意識即將被這片蜂巢之海徹底淹沒的瞬間,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無盡痛苦和依賴的聲音,如同穿透厚重冰層的陽光,猛地刺入了這片黑暗!
是零!是零本身的聲音!不是被引導的熵流,不是被挖掘的記憶,是她**自己**!
這聲音如同最強的強心劑!凱恩瀕臨渙散的意識瞬間凝聚!左臂深處那枚狂暴的芯片,如同被這呼喚徹底點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粹守護意志的灼熱洪流!這股力量不再抗拒同調,反而順著灰色螺旋強行建立的鏈接通道,如同決堤的熔巖,狠狠撞向那片試圖吞噬他的蜂巢意識之海!
“滾開!??!”凱恩在意識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轟——?。。?
純粹守護意志的灼熱洪流與冰冷的蜂巢意識狠狠對撞!
整個測試平臺劇烈震動!纏繞凱恩的金屬環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環形空間穹頂的幽藍數據流瘋狂閃爍、紊亂!
凱恩猛地睜開現實中的眼睛!灰綠色的瞳孔因極致的意志對抗而布滿血絲,如同燃燒的翡翠!他透過冰冷的金屬環,死死盯向懸浮在環形空間中央的“搖籃”!
在暗銀色的能量琥珀中,沉睡的零,身體猛地一顫!
連接在她太陽穴和脊椎的能量導管,幽藍的光芒瞬間變得刺眼、不穩定!她一直平靜的臉龐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眉頭緊鎖,嘴唇無聲地翕動,仿佛在噩夢中掙扎!
更讓凱恩心臟停跳的是——零那只被幽藍光膜封印的右手手腕處,覆蓋其上的純凈藍水晶般的光膜,竟然出現了一道極其細微的……裂痕!
一絲死寂的灰白色沙礫氣息,如同掙脫囚籠的毒蛇,從那道裂痕中悄然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