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正急速下沉，周遭環境變得越來越糟糕。墻壁上不斷滲出藍色液體，還時不時發出讓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休眠艙里的克隆體們靜靜地躺著，就像陷入長久沉睡的人。

“倒計時還有七分多鐘。”中萬鈞緊緊盯著屏幕，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沒時間慌亂。”

“可這些……全是她？”止戈聲音發顫，目光在那些和陌言蕪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臉上掃來掃去。

“我不是她們。”陌言蕪咬著牙，掌心的紫紋一陣陣地疼，像是有股力量在血液里橫沖直撞。

裘球抱著尤克里里，眉頭皺成了一團：“但你和她們基因相同，系統剛還提到‘基因共鳴協議’。要是這協議啟動，會咋樣？”

“不清楚。”陌言蕪搖搖頭，眼神卻慢慢堅定起來，“但必須弄明白。”

她抬手去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休眠艙面板，屏幕上跳出一串模糊的數據流，有幾個關鍵詞特別明顯：

【記憶殘片回收中】

【意識同步率：23%】

“這啥意思？”她小聲嘀咕。

“也許……她們是你的過去。”裘球壓低聲音說，“每個休眠艙，都藏著一段被封存的記憶。”

話還沒說完，整個實驗室猛地晃了一下，好像有個大家伙在地底深處醒過來了。

緊接著，休眠艙一個接一個地亮起微光，玻璃罩里彌漫起淡藍色的霧氣。克隆體們的睫毛輕輕動了動，像是馬上就要醒過來。

“糟了！”止戈往后退了一大步，手里緊緊握著震天鼓，“她們要醒了！”

“別沖動。”中萬鈞跨前一步，擋在陌言蕪身前，音刃在手掌中漸漸成型，“先看看她們啥反應。”

第一個克隆體睜開眼睛，瞳孔泛著詭異的金色光。她慢慢坐起來，動作又僵又機械，嘴唇動了動。

“媽媽……”她一開口，聲音空靈又怪異，帶著種不像是人類能有的回音。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所有休眠艙里的克隆體幾乎同時醒了過來。她們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陌言蕪，嘴角掛著一樣的笑容，異口同聲地喊道：

“媽媽——”

那聲音像潮水一樣涌過來，在封閉的空間里來回震蕩，震得大家耳朵生疼。

“不對勁兒。”裘球趕緊捂住耳朵，“這不是普通說話的頻率，是高頻音波干擾！”

“集中精神！”中萬鈞大喝一聲，音刃一揮，弄出一道屏障，想擋住音波。

可那聲音已經鉆進了腦袋里，陌言蕪只覺得一陣頭暈，眼前的東西都開始變形。她往前踉蹌了一步，耳邊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警告：系統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進入強制休眠狀態】

“不……”她咬著牙硬撐著，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抖起來。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克隆體們身上散發出來，就像有個看不見的引力場，把空氣、光線，甚至大家的情緒都往她們那邊拉。

“她們想干啥？”止戈大聲吼道，用力敲了一下震天鼓，音波“轟”地炸開，暫時驅散了一些干擾。

然而，就在他敲鼓的瞬間，一個克隆體突然抬手，指尖射出一道紫色音波，直直朝著陌言蕪射過來！

“小心！”中萬鈞大喊一聲，音刃迎上去擋住音波，兩股力量在半空中激烈碰撞，激起一圈圈震蕩波。

沖擊力之下，整個實驗室又晃了起來，天花板上的燈管一個接一個地爆了，火花四處飛濺。

中萬鈞被反震力掀飛出去，撞到了巖壁上，一口鮮血噴出來，染紅了衣服。

“中萬鈞！”陌言蕪驚叫一聲，強撐著往前走。

可他已經沒力氣站起來了，戰力指數急劇下降，數值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戰力指數：3000

“你咋樣？”止戈跑過去扶住他，聲音里滿是焦急。

“沒事。”中萬鈞抹掉嘴角的血，眼神還是那么犀利，“不能再拖了。”

裘球已經發現不對勁了：“這些克隆體好像在試著喚醒什么……她們動作太整齊了，像是被什么意志操控著。”

“不止這樣。”陌言蕪好不容易站穩，眼里閃過一絲寒意，“她們在找歸屬感。”

“歸屬感？”止戈皺起眉頭。

“她們叫我‘媽媽’。”她冷冷地說，“說明她們覺得我是創造者，是根源。”

“這么說你是……她們的母體？”裘球聲音都在發抖。

“我不清楚。”陌言蕪深吸一口氣，“但我知道一點——她們不會放我們走。”

果然，克隆體們開始慢慢挪動腳步，步伐整齊得很，就像一支安靜的軍隊。

“準備戰斗。”中萬鈞掙扎著站起來，音刃又凝聚在手中。

“等等！”陌言蕪突然抬手，“別攻擊！她們還沒完全失控，我試試和她們溝通。”

“你說啥呢？”止戈瞪大了眼睛，“她們剛才差點殺了你！”

“但要是她們真的是我的記憶碎片呢？”她眼神堅定，“我要知道真相。”

說著，她慢慢往前走，面對著那一排克隆體。

“你們是誰？”她問道。

最前面的克隆體歪了歪頭，嘴角的笑容更明顯了，金色瞳孔一閃一閃的。

“我是你。”她開口，聲音空靈，“也是過去的你。”

“過去的我？”陌言蕪心跳突然加快。

“每個我，都代表一次選擇。”克隆體接著說，“你走過的路，都留在這里。”

“要是你們是我……”陌言蕪慢慢靠近，“為啥叫我‘媽媽’？”

克隆體們一起低下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姿勢就像在祈禱。

“因為你創造了我們。”她們異口同聲地說，“你是最初的幻音體。”

“幻音體……”陌言蕪小聲重復著，掌心的紫紋突然劇烈跳動，好像在回應著什么。

就在這時，實驗室晃動得更厲害了，墻壁上滲出更多藍色液體，地面也開始往下陷。

“沒時間了！”裘球著急地說，“再不做決定，就真走不了了！”

“讓我試試。”陌言蕪閉上眼睛，調動體內那股陌生的力量，想和克隆體建立聯系。

一瞬間，無數畫面沖進她的腦海——戰火紛飛的城市、破碎的鏡子、暴雨夜里的孤兒院……

還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著她。

那是誰？

“你總算來了。”那個聲音在她心里響起，熟悉又陌生，“我等你好久了。”

“你是誰？”她問道。

“我是你。”對方輕輕笑了一下，“是你不愿意承認的那一面。”

陌言蕪猛地睜開眼睛，額頭上冒出冷汗。

“我們得走。”她轉身對大家說，“這里的每個克隆體，都是我的一部分。但真正的我，不在這里。”

“那你打算咋辦？”止戈問。

“切斷連接。”她低聲說，掌心紫紋突然爆發出一道音波，席卷了整個場地。

克隆體們一起抬頭，金色瞳孔一下子收縮起來。

“媽媽……不要拋棄我們……”她們的聲音哀傷又凄慘。

但陌言蕪沒有回頭。

“對不起。”她輕聲說了一句，轉身朝著出口跑去。

身后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整個世界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