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天。
熏肉棚底下點燃用潮濕木屑混合干苔蘚捂出的濃煙。淡青色的煙霧升起,帶著松脂和魚腥的獨特氣味。看著魚肉在低溫煙霧中逐漸脫水變色,蹲在熏肉棚前的楊昊心頭越發焦灼。
今天吃掉一條,熏著的這兩條,即便一條分成兩天,也最多撐四天。再找不到食物,就真懸了。
盡管只剩兩條魚,為了避免它們腐壞,也別無選擇,只能咬牙浪費一些時間將其熏制成熏魚。
趁著這個空檔期間,他繼續處理著儲物箱的材料。
就在他全神貫注地鑿著榫卯接口時,幾片冰涼悄然落在他的后頸。
楊昊抬頭,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變得更加陰沉。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白色顆粒從天空飄落。
“下雪了……”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在空中,攔住幾片雪花喃喃道。
荒野的第一場雪,比他預想的來得更早,更猝不及防。氣溫會驟降,動物活動會更隱蔽,尋找食物的難度將呈幾何級數上升。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稀疏的雪花開始覆蓋樹林枯黃的底色,樹林的色彩很快便被冷調的雪花覆蓋,本就寂靜的樹林,顯得更加蕭條。
“該死,沒想到這場雪來得這么快,還偏偏在我食物被偷的時候!”
“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sxx of bxxx!若不是那頭該死的熊,現在的我應該躺在床上,享受著火塘的溫暖,而不是在這里制作這個該死的箱子!”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抱怨歸抱怨,手上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快。他必須在雪完全覆蓋地面前將木箱子完成。
這場雪不知道維持多久,他需要在這段時間找到更多的食物。
下午,雪勢稍緩,但樹林和草地已披上白色外套。
楊昊背上獵弓,再次向東邊森林進發。
雖說白色有些單調了,但是一切有色彩的生物在這種環境下更加顯眼,踩在雪地上的腳印也能更加清晰,維持時間也更久,這對有利楊昊更加容易看見獵物和追蹤。
可是,一路上,除了他自己踩出的淺淺的腳印,并無其他生物的蹤跡。
楊昊哈出一口白霧,開聲道:“大雪剛下,林子里那些家伙肚子里還有存貨,這會兒都縮在窩里當大爺。看來得過幾天才會出來。”
他沿著上次留下的標記,往發現狍子蹤跡的區域仔細搜尋,在附近潛伏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
東邊森林本就比西邊遠得多,積雪又消耗了更多體力。看著天色漸暗,楊昊也不敢繼續往前走,今天只能空手而歸了。
他用力拍打著大衣上和頭上的雪花,望著密林深處,輕嘆:“今天…難了。明天…明天再來碰碰運氣吧。”
木屋里,篝火努力燃燒著,枯枝里面的油脂偶爾爆出一兩聲“噼啪”的脆響,算是是對楊昊自言自語唯一的回應。
“非常不幸運,今天也是沒有找到食物的一天,”他將狼皮褥子放在膝蓋上,伸手在火塘上取暖。晚飯依舊是剩下的幾口魚湯,魚肉早就被他吃完了。
“今天我只能吃剩下的幾口魚湯,熏魚需要留在應急的時候再食用,天知道下次找到食物的時候會出現在哪一天。”
“好了,我需要盡快進入睡眠,減少身體的消耗,再見。”
楊昊拿起狼皮褥子,干脆利落地關掉了攝像機。
楊昊手腕一翻,兩塊邊緣切割得異常整齊、色澤鮮亮的紅肉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這是他在超市里面買的牛肉,還套著保鮮膜的包裝和盒子。
現在這種鬼天氣可不同于一個月前了,零下十幾度,靠著那兩口魚肉帶來的能量,一下子就給消耗沒了。他還得跑那么遠去狩獵,只能燃燒脂肪來維持身體的溫度。
沒辦法,鏡頭前他還得裝模作樣的演戲,鏡頭后面總得搞點東西吃吃。只是在食物不算充足之前,這樣的情況只能偶爾出現。
掛都開了,總不能真讓自己過得比沒掛還慘吧!那這掛豈不是白開了?
兩塊牛排一共2.02磅,大概900g左右,足足花了他20多刀樂。
楊昊買的算是肋眼肉,其中能夠清楚看到肉片上的白花花的脂肪。雖然和上級別的牛肉有些差距,但是在這種環境,無疑已經是奢侈至極的食物。
他將金屬鍋放在火塘上,把燃燒得比較旺的柴火抽出放在一邊。自制筷子夾起一片牛肉放在燒燙的金屬鍋上,頓時發出一道讓人垂涎的“嗤啦”聲。
伴隨著濃郁的白煙猛然騰起,高溫激發出霸道無比的肉香,混合著脂肪融化后特有的油脂香氣,縈滿小屋。
楊昊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咕嘟”一聲。他連連抽動著鼻子,生怕浪費一絲一毫。
“媽的,也該奢侈一次了。”用筷子給牛肉翻了個面的楊昊,眼神盡是對油脂的渴望。
被煎烤過的一面呈現出誘人的焦糖色,邊緣微微卷曲,半透明的油脂在焦脆的表皮上“滋滋”作響,鼓起一個個細小的油泡,看得楊昊眼睛都直了。
超市的牛肉,經過嚴格檢疫,即便五分熟也問題不大。荒野獵獲則必須全熟,和牛歡喜炒咸酸菜一樣,鐵律來的。
此時的楊昊心情無疑是極好,忍不住對著空氣問道:“咁荷蘭豆炒咩啊?”
自娛自樂過后的楊昊看著牛排表面的紋路逐漸清晰,這也證明牛肉變成已經熟了。他用小刀割下一小塊,看著里面的牛肉還有不少血水,看樣子感覺才三成熟。
楊昊將切下的小塊牛肉丟進嘴里,表層焦脆,里面依舊保持著滑嫩的口感,即便還沒撒鹽,也能暫時緩解一下饞蟲。
兩面撒了一些鹽巴后,又將牛排翻了個面,他用筷子輕輕按壓著牛排表面,被小刀劃過的切割面已經呈現深紅色了,估摸著有個七八成了。
他懶得再用小刀,直接用筷子夾起那塊還在滋滋冒油的厚切牛排,鼓起腮幫子對著它猛吹幾口涼氣,然后張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滾燙的肉塊瞬間填滿口腔,燙得他直抽氣,卻舍不得吐出來,只能讓肉不停在口中變換位置。
肉塊在口中經過唾液降溫到可接受程度,他大口咀嚼著,腮幫子鼓動。
焦脆的外層,內里柔嫩多汁的纖維在牙齒之間被撕扯開來,滾燙鮮美的肉汁混合脂肪的味道,讓楊昊的臉上洋溢出一種滿足的表情。
嘴邊更是多了許久不見的油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