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武大陸最南端

在一座漫山青翠，云霧繚繞的高山腳下，清晨的陽光透過云層，灑落在林家村村口的野草上。露珠閃耀著明亮的光。

幾縷炊煙在子上空飄散著，有雞鳴有狗吠。一條溪流從后山潺潺流淌而下，橫貫而出。

與別處的喧鬧不同，在后山溪水流入之處，坐落著一間簡陋靜謐的院落。廚房的灶膛前，坐著一位少年，身上穿著一襲灰藍色麻布衣衫，他托著腮，明亮的眸子在盯著灶臺里的火光一眨不眨。

“二小，飯好了沒？”

少年的眼眸開始有了焦點，煥發了靈動。“快了，爹你先梳洗吧。”他扭頭朝門外喊道。

不出一會兒，三個饅頭，兩碗稀粥，一碟子小菜端上了院子中間那棵棗樹下的木桌上。飯后，二小的爹在院子中整理著身上的道袍和一面布幡，二小在麻利的收拾著碗筷。

這時院門外有人喊道：“二小，今天我們相約抓魚去，你要不要來？”，二小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了明亮的光芒，卻又轉瞬熄滅，就像前幾日那云中的閃電。“我就不去了，今天還得和我爹去鎮上出攤呢？”他回道。

“好吧，那我們去了。”“真是多余問你”黑子扭頭邊走邊小聲嘀咕著。

廚房中他低頭看著手中滴水的碗，眼中的光芒更加黯淡了。

一切收拾停當，二小背起來包裹跟在老爹身后出了村莊，在出山谷的路上走著。迎面而來的村民們打著招呼：

“明叔，又帶兒子出去擺攤啊”

“孩子可真孝順，知道心疼你身體，這么小打理家里，耕地可都是一把好手了”

“明叔，要不給孩子和我家荷葉定個親吧，等二小學完本事長大了，好…”

“荷葉她娘，你快歇歇吧，以后憑二小的本事，哪還能缺了婆娘？”

林明微笑著和周邊的村民打著招呼，也不接話茬。領著二小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走出了村子。

“不要埋怨爹，咱家就咱們兩個人了，現在這世道，錢不好掙，這家里的擔子就得靠我和你扛起來了，我的身體已經很差了，你要早點學會我的本事，這樣我不在以后，你才能活下來，只有活著才有未來啊。”父親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二小聽著這從三歲記事以來，經常在腦海里翻騰著翻騰著，翻騰了七年的話。說道：“我明白的，爹”。腳步不停地跟在林明的身后。

慢慢地兩個人走出了村子所在的河谷，一陣清爽的微風拂過了二小的發梢，周圍林木中的蟲鳴與陣陣鳥啼讓他感受到了更多的生氣。

他的嘴角上翹，就仿佛聽懂了它們的交流，透出了一絲歡樂。

在翻過一座低矮的山丘后，二人朝著不遠處的官道走去，隨著不斷前行，官道上開始出現了其他的人，有推著獨輪車運貨的民夫，挑著各種獵物與皮草的獵戶，一些結伴而行背著包裹趕路的農戶，也有迎面走來的挑著擔子的貨郎，邊趕路邊向路上的行人叫賣著。

路上時常有人與林明抱拳見禮，林明帶著兒子給大家伙打招呼。一路走下來，二小本就不茍言笑的臉部更加僵硬了。

慢慢的，抬眼望去已經可以看見鎮上的牌坊了，雖然已經隨父親來過無數次了，但是難掩心中的激動，因為這個地方對于二小來說，是一個蘊藏著希望與夢想的地方。

突然，一隊身著亮銀軟甲的騎兵隊伍沖出了鎮城，朝這邊奔馳而來。

“好亮的甲衣啊，一看就不便宜，怕是能頂俺一年的進項了。”

“張全，你可別給自己貼金了，這身行頭怕是你苦干三年都買不起，說不得還得把你那點私房錢貼進去”

“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發出了一陣大笑，張全也不見惱，只是一臉的憨笑，一只手不斷撓著后腦勺說道：“是啊，不過咱也別烏龜笑鱉爬，就咱們這灃河鎮，哪個兵卒穿得起這身衣裳，我看啊，這些人估計是哪邊大城來的。”

“嗯，不錯，不過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頭妖獸都見不著，這些大人物來干什么。”獵戶說。

“管他呢，不過躲著點總沒錯，別到時候一鞭子甩過來，自個兒找地方哭去吧，唉喲，快過來了快過來了，大家趕緊靠邊”

林明帶著二小隨人群一起走到了路邊，看著這隊甲士飛馳而過。

這隊甲士中間拱衛著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身穿黑色勁裝，兩根青色緞帶隨著身下棗紅色馬匹的起伏隨風飄搖著。

“她好像看了我一眼”

二小心里想著

“不，她應該看的是我手里拿的這根寫著神算二字的布幡吧”

“好了二小，別看了，隨我進鎮上吧。”

二小緊了緊肩上的包裹，跟上父親的腳步繼續朝鎮上走去。

穿過牌樓，大家開始四散而去，一部分人向西而去，那里有鎮上所劃分的西市，人們日常所需的各種香料，瓜果蔬菜和其他日常用具。

二小與父親隨一批人朝東走去，穿街過巷后來到了東市，各種高層建筑在東市的主干路兩旁分列而立。有酒樓，衣鋪，賣首飾的，各種讓人放松消遣的地方都集中在此處。

剛進入東市，一些賣吃食的叫喊聲與糕點的香氣便撲面而來，充斥著他的感官。

隨著剛來的一群人在道路兩旁支起攤子，喊出各家的號子，整個東市便完全熱鬧了起來。

二小也隨父親走到了路邊的老地方，向身后的店家借來一套桌凳，打開包裹鋪上桌布，將筆墨紙硯一一整齊擺放在桌子上，手持布幡站到了桌旁，與桌后的老爹開始等今天的生意上門。

隨著日頭攀升，陸續有些人過來找林明批算。日頭正高時，兩個身穿皮甲，腰胯制式橫刀的巡街兵卒晃悠而來，口中喊道：“林瘸子，今天又這么早來擺攤算命啊，快給我倆算算今天好事在哪邊。”

“兩位大人稍候”，林老爹說著開始了批算，二小隨父親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兩位兵卒的面相，目中一動，。

過了一會兒林明說道：“今天宜向西行，過石橋巷”。兩兵卒聞言大喜，迅速向西走去。

“你看得了什么？”林明問道。

“我看到了家風不寧，他的婆娘應該在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二小說道“不過爹你為什么不將算到的這些告訴他”

“二小，你要明白人心難測，欲壑難填，有的求姻緣，有的求吉兇禍福，升官發財，每個想要算命的人，無非追求的是趨利避害，損人利己八個字。一方面他得利固然對我感激，可事后他會想得到的更多，甚至只有他一個人獲利。在算命過程中，必然會窺探到各種各樣的秘密，一定不能讓對方知曉我們所看到的一些額外的東西，因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切記。”

二小重重一點頭，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樣子。

林明笑著搖搖頭：“好了，先進店里吃午飯吧，下午再陪我一會，你就該去道院聽講去了。我的本事你已經學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心之學日后多加揣摩吧，人生閱歷，水墨功夫，急不來的。”

“好”二小應道，然后與父親一起走進了身后的店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