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此刻的身體,就如同一盆沸騰的開水一般,滾燙至極,皮膚泛起紅潤之色。
身體當中傳來筋骨齊鳴的聲音,臟腑發出“砰砰”的聲響,骨骼與筋脈也同時震顫,表面逐漸浮現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澤。
一股熱流自丹田噴涌而出,如決堤之水般沖刷著四肢百骸。所經之處,血肉筋骨都在以肉眼可感的速度變得更為堅韌強健。
九品與八品雖同屬鍛體期,卻有本質區別。九品重在打基礎,而八品才是真正的脫胎換骨!
這個過程尤為漫長,轉眼便是一刻鐘過去。
陳易此刻盤坐在他自己的廂房之內,他渾身肌膚赤紅,白霧般的蒸汽從毛孔中不斷滲出,體內不時傳出悶雷般的聲響。
若非身處廂房,這般動靜定會引人注目。
沒人會知道,在這陰暗牢獄之中,正有人完成著從九品到八品的驚人蛻變。
熱流奔涌間,澎湃的力量在體內不斷滋生。肌肉纖維如春藤抽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虬結隆起。
又過了一刻鐘,體內的力量和氣息澎湃到了一個極點,筋脈骨骼綻放出璀璨光芒,在質變中膨脹了整整一圈。
“轟!!”
陳易猛然睜眼,眸中精光爆射。雙臂如蛟龍出海般向兩側橫掃,竟在廂房內掀起震耳欲聾的氣爆之聲!
感受著體內猶如火山噴發一般的力量,以及產生質變的身軀,陳易清楚。
八品小練,已成!
陳易站起身來,看著自己壯碩的雙臂,皮膚之下流動著的兇猛力量,他嘴角微揚,已經忍不住要測試一番。
目光一掃,緊接著落到了角落的一個石鎖之上。
丁字獄和丙字獄的獄卒都知道,他有空的時候都會在大牢當中練武,特別是修煉“借力”的掌法,因此他也會偶爾做做樣子。
這石鎖便是道具。
他邁步走過去,五指緊握成拳,體內的力量兇猛沸騰,盡數順著手臂來到掌心,隨后如同開閘的洪流一般,朝著前方灌溉而出,一拳砸在石鎖之上。
“砰!”
“咔嚓咔嚓!!”
一拳落下,八十斤的石鎖頓時裂開一道又一道裂縫,并且裂縫還在迅速遍布,最終在“砰”的一聲中徹底崩碎開來!
“一拳裂石,這就是八品嗎?太強大了!”
看到這一幕,陳易的眼中也是精光一閃,心中欣喜。
這對比九品大練,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飛躍以及提升,絲毫不夸張的講,如杜青、于陽他們那般的九品大練,他現如今能輕松打三個。
如此強大的力量,才值得他這么多天不斷虐菜、收割經驗值!
“如今的我對上唐鋒,絕對能輕松打死他!該去打聽他的下落了。”
陳易眸光閃動,心中沉吟。
現在實力有了,那么這筆賬也該算了。
……
翌日,金雷武館。
六月的驕陽炙烤著校場,弟子們赤膊練武,汗如雨下。
“杜師兄!”
忽然,眾人紛紛停下動作,朝著手提黑布菜籃的杜青行禮問好。
“嗯。”
杜青微微頷首,徑直穿過校場,走向羅伯仲的廂房。
他輕叩門扉,推門而入時,只見師父正躺在藤椅上假寐,手中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師父,今天該喝藥了。”
杜青掀開菜籃上的黑布,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和兩顆烏黑丹丸。
羅伯仲緩緩睜眼,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這藥……其實不必再送了。我這把老骨頭,早就藥石無醫,好不了了。”
“不堅持用藥,怎知不能好轉?這是我今早去妙春醫館買的,大夫說對治療體內暗疾很有效。”
杜青執拗地將藥碗放在師父手邊的小幾上,藥湯在碗中微微晃動,映出他堅定的面容。
“先放桌上涼會吧。”
羅伯仲擺擺手,自己的身體如何他自己最清楚,若是能好,早就好了。
他目光飄向窗外:“杜青,懷桑山的事,你可聽說了?”
“聽說了。山中突然出現諸多珍稀藥草,此事頗為蹊蹺。”
杜青點頭,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如今鬧得滿城風雨,連玄陽城外的勢力都聞風而動。”羅伯仲的聲音突然低沉,“為師有種不好的預感,只怕如今只是個開始。”
“不好的預感?為什么?”
杜青疑惑道。
羅伯仲的指尖在藤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說不好……或許是關乎整個玄陽城的禍事,又或許是我……”
他忽然住口,擺了擺手,“罷了,不提這個。”
杜青雖滿腹疑惑,但見師父不愿多言,只得轉移話題:“聽說大師兄和二師兄明日要回武館?”
“嗯。有個僅次于四大族的世家要投資年輕俊杰,名額僅有一個。”羅伯仲的目光突然銳利起來,“你大師兄已有家族投資,多半不會來爭。但你二師兄肯定會來。”
“僅次于四大族的世家?”
杜青心頭一跳,腦海中閃過幾個顯赫的名字。
幫派、家族投資年輕翹楚,這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一般機會難得,很難爭取,若是爭取到,那么武道資源將再也不缺。
如大師兄,便是之前被一個家族給看重,武道方面的開支,幾乎再也沒有自己掏過腰包。
而這僅次于城中四大族的世家投資年輕翹楚,更是珍貴中的珍貴。
“杜青,這個機會你必須牢牢抓住。”羅伯仲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聲音壓得極低,“要想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甚至……活得更久,這是你最接近的一次機會。”
“活得更久?”杜青瞳孔微縮,“師父此話何意?”
“照我說的做便是。”
羅伯仲擺了擺手,不愿多言。
“弟子明白。”
杜青拱了拱手,隨后離開了房間。
待杜青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羅伯仲枯瘦的手指緩緩拉開抽屜。一堆雜物下,靜靜躺著一個暗紋檀木盒。
他緩緩挑開盒蓋,露出其中兩本泛黃冊子以及兩個小的錦盒,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嘆息,將抽屜又重新給合上。
……
外面的大校場之上,陳易繼續教導、操練著各位弟子。
即便如今已經邁入八品小練,但他卻沒有半分松懈,決定將《玄鐵龍鱗身》也一并加點上去。
而陳易不知道的,武館朱漆大門外,兩道身影已駐足多時。
“他就是陳易?”
兩道身影之中,一名身穿華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他目光如炬,穿過喧囂的校場,精準鎖定了陳易。
“正是公子極力舉薦的那位年輕教習。”身旁鐵塔般的魁梧漢子袁志壓低聲音,“不到二十便已踏入九品大練,這般天賦,放在金雷武館真傳弟子中也屬上乘。或許……也能成為我們潛在的目標人選之一。”
林瑯天指節輕叩腰間玉佩,發出清脆的嗒嗒聲:“二十歲不到的九品大練,確實難得。只是……”
他忽然輕笑一聲,“這般少年英才,怎會甘于在武館當個教習?倒是有趣。”
“身世可查清楚了?”
“已經查了,身世清白。”
袁志點頭道。
“嗯,回頭與我細說。此人雖年紀尚輕,但在指點教導上確實頗有造詣,難怪錦兒昨天跟我說那么久。”
林瑯天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家主這是……應允了?”
袁志古銅色的臉上露出訝色。
“各方面都無可挑剔,錦兒又非他不可,我這做父親的還能如何?”林瑯天搖頭輕笑,寬大的衣袖隨步伐擺動,“誰讓他是我兒子呢?”
說話間,他已大步流星地踏入武館大門。
“父親!”
林錦遠遠望見父親與袁叔的身影,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前來。
“帶我去見見你們這位教習。”
林瑯天拍了拍兒子結實的肩膀。
“好!”
林錦喜上眉梢,轉身便領著父親朝陳易走去:“教習!”
陳易聞聲抬頭,目光越過林錦,落在其身旁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身上。
這位就是林家家主?
果然龍行虎步,不怒自威。
自己若想找到唐鋒的位置,目前來看,這位是最佳幫手。
他當即展顏一笑,抱拳行禮:“見過林家主。”
“陳教習不必多禮。”林瑯天含笑點頭,“我們找個安靜處詳談如何?”
“林家主請隨我來。”
陳易側身引路,帶著眾人穿過校場,朝武館后院走去。
“林瑯天怎么來了?”
房間之中,羅伯仲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立刻起身,但是想到昨日杜青和他說的話,林錦有意招陳易去做個私人教習,便是又緩緩坐下,當做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