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環視了一下眾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各位先生,我還是那句話,事兒辦妥了,大家拿錢走人,要是解決不了,我也給你們拿錢走人。不過嘛,是紙錢。”
人群里一陣騷動,嗡嗡的竊竊私語,但終究誰也沒敢說話。
后來大家就出了一個主意:“沖上他們。”
先是買了一只大公雞,一刀剁下雞頭,丟到昨天挖的那十幾米深的坑里。
他們有一種測量煞氣強弱的方法,一測不行,沒用。“公雞沒用,又換黑狗血。”還是不行。
最后不知是誰牽來了一頭牛,結果牛頭牛血還是不行。
老板今天又請來的那個高人摸了摸下巴,咂巴咂巴嘴,幽幽地說道:“嗯,那只能換人了。”
用人沖煞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用重刑犯,就是搞一幫殺人犯進去,所謂鬼怕惡人,往往再重的殺氣也能沖開,但是這種可行性不高,他上哪兒搞一堆重刑犯來給他沖煞呢?
那就只有第二種了。
童子祭,王峰以前從那些倒斗的人口中聽說過有些邪門兒,煞氣重的地方,開發商老板會把小孩子推進去,為了沖煞,可小孩子基本也不會活下來。
當時王峰還不相信,沒想到這種事情還真的存在。
老板見他殺雞宰牛的忙活半天也沒用,就說:“既然都是沖“煞”,那就用人沖吧。”
他們就去人販子手里買了一個人,那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孩子,那孩子好像給灌了藥了,眼神癡癡的都沒反應了,被人一把拎了過來,帶到了這里。
老板把那孩子拉到眼前,就念叨:“你別恨我,要恨就恨你的親生父母,10萬塊就把你這條命賣給我了。你若化了怨鬼,要報仇啊,找他們去。”
然后那老板朝坑里撒了一把紙錢,就對手下說:“把孩子丟進那大坑里去。”
大家都嚇得閉上了眼,有些人在拼命大聲念佛號。
王峰當時氣得只覺血直往頭頂上涌,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那不是雞,不是狗,可是一條人命啊。
王峰忍不住想上前攔阻,卻感到大哥猛地把他拉到身后,然后王峰的大哥自己走上前喊了一嗓子:“喂,等一下。”
老板有點兒不高興,問他:“你什么意思啊?”
這時,老板身后的打手們紛紛圍了過來,虎視眈眈地看著那大哥。
王峰的大哥一笑:“不就是要下去個人嗎?有啥怕的呀?這么多大老爺們兒在,用得著一個小孩兒?”
說完,沒等到老板說話,大哥就自己跳進了那大坑里。
王峰驚呼一聲,喊了一聲大哥,就要跟著往下跳,卻被跟他同來的那老道從后邊兒死死地抱住了。
那老板,看著黑洞洞的大坑說道:“好有種,今兒誰也別走,就看他能撐多久。”
大家都站在那里,心驚膽戰地等著坑里靜悄悄的,什么聲也沒有,就那樣站著,直到太陽都快落山了,王峰的大哥還沒有動靜,一直到天黑也沒動靜,好多大師都暈倒了,老板沒辦法,就安排他們先去休息。
他又派了好多人圍住那里,看看最后怎么樣。
第二天一早,王峰的大哥還沒出來,老板讓大師們再算算,看看昨天沖煞成功了沒。
大家用各種方式算了算,發現煞氣還真的沒有了。
老板就吩咐手下趕緊開工,說不能再耽誤了,還要把那坑填平了。
見大哥一直沒出來,老板還要把坑填平。
王峰急了,他說,他當時也不怕啥了,撲上去就抓著那個老板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必須把大哥給弄出來。”
老板也不惱,點點頭,又說:“小子,你大哥確實是個英雄。老六啊,來拿50萬給那英雄家人送去。”
老板話音剛落,坑里有人說話了:“老子還沒死呢,用不著買命錢。”
大家大吃一驚,老板也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把他拽出來。
大哥上來,那臉都是青灰的,就跟死人一個眼色,眼窩也是深深塌陷,頭發上還帶有血,但是精神還好。
一見大哥還活著,王峰就撲過去抱著那大哥哭。
老板一臉佩服地說:“今兒個真算是開了眼了,見著真英雄了。哎,兄弟,你留下來跟我干吧,一年我給你開50萬。”
王峰的大哥擺擺手。
老板又說:“哥們兒,留下來跟我干吧,一年100萬。”
王峰的大哥還是搖搖頭:“哎,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算了。”
老板就感慨說:“哎,真英雄難留啊。”說完讓手下拿了50萬過來,“來,這錢你必須拿著。你這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啥事兒隨時來找我。”
大哥點點頭,最后問:“那小孩子能不能讓他帶走?”
老板答應了。
最后老板又親自開車把王峰他們一直送到了機場。
王峰回憶說,那孩子神志一直不太清楚的樣子,問家在哪兒也答不出來。
后來他們就送孩子去了福利院。
想想,那孩子的父母能為了錢賣孩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還不如送去福利院。
安全回到他們的出租屋。
大哥把錢拿出來,給王峰一半兒25萬,說道:“峰,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老跟著我混。這錢呢,你拿去回老家,踏踏實實找個正經生意做,以后娶媳婦兒,結婚也得花錢呢。”
王峰死活不要,說那是大哥拿命換來的錢,他不能要,而且他也不想回老家了,今后不管大哥干啥,他就跟著大哥干。
見王峰執意不肯走,大哥便帶著王峰去了一處旅游城市,開了個小賓館兒,生意還很火。
也不知為啥,自從那件事兒后,這哥倆的運氣就好像開了掛,干啥啥賺錢。
幾年以后,那整條街的賓館已經都在他們名下了,兩人也成了名副其實的有錢人。
大哥去年結婚。
王峰呢也有了女朋友,原以為一切都圓滿了,悲劇卻從大哥結婚以后慢慢的開始了。
王峰說,自從大哥結婚以后,精神就變得萎靡,總是說累,還調侃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
一開始王峰也沒當回事兒。
那大哥身體狀態就開始一天不如一天,去大醫院查了一切正常,醫生就讓多休息休息。
大哥還說老做噩夢,夢見一個長相可怖的紅衣女人抱著個孩子喊她老公。
這個事兒他也沒跟他媳婦兒說,怕他媳婦兒多想。
直到一個月前,王峰大哥突然不省人事暈倒,就再也沒醒過來。
轉了幾家醫院也沒查出啥病因。
可老是這么不醒的話,那跟植物人也沒啥區別。
大哥的媳婦兒還懷著孕,現在天天飯也不吃了,就守在那兒,魂兒都丟了似的。
再這樣下去,怕是連肚子里的孩子都會有危險。
王峰看了也是干著急。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朋友給他介紹了我這家鋪子。
王峰懇求道:“老板,求你想想辦法,就算用我一輩子的氣運去換,我也愿意。我這大哥比我親爹對我都好,沒有他,我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兒了。”
我想幫他,可我也為難呢。
畢竟我不是神。
“哥,你說的那個大哥確實是個難得的好人,我也想幫啊,可是我這兒畢竟不是醫院,治病我不在行啊。”實話跟你說吧,我這家祖傳的老店原來叫解憂堂,傳到我這兒,我給他改名兒叫命運雜貨鋪了。
“為啥?咱都不是神,哪兒有本事解萬事憂啊?很多事兒也看命。”
他眼神變得暗淡,有點兒失望地低下頭。
我心里也很同情,想了想,我又問道:“嗯,你說那位大哥在醫院查不出啥毛病,就是昏迷不醒?”
王峰點點頭說:“是。”
“我聽著這怎么像是中邪呀。”就問他有沒有找個法師啥的給看看。
王峰說:“找了,找了幾位,人家都是看看就走了,說另請高明。”
“我今年都跟大哥說好了,以后我結婚就住大哥家旁邊,當一輩子鄰居,當一輩子兄弟。只要能把我大哥救回來,用我一輩子氣運換都行。”
王峰說著,眼圈兒已經發紅。
我也為他們這份兄弟情感動:“人,一輩子遇見個這樣的好兄弟不容易。”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人。
如果真的是中邪的話,他或許能有辦法。
“你給我留個電話吧,今兒晚上我找人問問,有辦法的話,明天我就跟你聯系。”
“老板,拜托拜托。”
王峰又看到了希望,千恩萬謝地走了。
王峰走后,我就打烊,關了鋪子,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剛響了一聲,那邊兒立刻就接通了。
“喂?”
“宇哥?”
“小子,這才幾天不見,就想你宇哥了?”
“哎,別貧,有正事兒。”
“說好了一起開張的,你怎么還沒到?”
“我這不正往你那兒溜達著呢嗎?啥事兒啊這么急?”
“趕緊的,救人命的事兒。”
“啥?救誰的命啊?”
“哎,見面再跟你說。”
這位宇哥是我的發小,比我大一歲,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吧,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交情。
宇哥大名李承宇,您應該聽得出來,我們倆的名字都是取于詩經。
說實話,我們兩家往上數三代,也找不出一個愛讀書的人,跟書香門第更是扯不上邊兒,偏偏給孩子取名字卻附庸風雅了起來。
宇哥生性跳脫,從小就有陰陽眼。
其實我有時候也能看見一些靈界的東西,不過我那陰陽眼有時候好使,有時候不好使。
但我比他聰明點兒,看見啥也不會瞎說。
可他就不一樣了,看見啥邪祟的東西,就喜歡添油加醋的到處亂講。
在學校的時候還喜歡故意嚇女同學,女老師。
那時候很多我們學校的校園怪談都是從他那兒流傳出來的。
因為那些事兒啊,他沒少被叫家長。
做得最大一回是差一點兒把一個懷孕的女老師給嚇流產了。
他也差點兒被開除。
后來人家就送他個外號叫李瘋子。
對了,跟大伙兒說說我們這家鋪子的來歷吧。
為啥我家祖傳著鋪子只收福運不收錢。
這都是啊,拜我那個坑人的祖宗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