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大會。決賽日。

依然是人山人海，只不過再也沒爆發那層層聲浪了。

香港三杰一個不在，剩下的四個他們全不認識，只當來看個熱鬧。

陳濁站在等候席上，目光一掃。

葉家包廂里只有葉臨風、葉驚梧幾人的身影，不見葉老爺子，他受到了昨日內力暗斗的影響，并未來觀賽。

洪家今天倒是來了幾個子弟，不過依然不見洪九山、洪良玉的身影。

精武高臺之上，中武龍一如既往端坐如山，神色冷漠淡然，只是身旁卻不見桑維麟、文山兩個徒弟，也不知到何處去了。

將目光收回，陳濁看向今天的對手，相較那兩個一流巔峰的青年，他更重視這程哲。

“嗯？這氣息？”

陳濁目光一凝，頓感驚訝。

模糊的感應中，程哲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氣息端的是炙熱猛烈，遠超尋常宗師境！

“之前沒突破還沒看出來，這程哲竟然隱藏得這么深？”

陳濁不由感慨，天下英雄如江過鯽，數不勝數啊！

這程哲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八九的樣子，就有如此實力，確實讓他驚嘆。

程哲感應到他的窺視，目光看去，皺了皺眉，看不透。

別說他了，有著龍煞遮掩氣機的陳濁，就算【苦海蜉蝣】也難以窺探。

不過正因如此，程哲倒是更為留意陳濁一眼。

另外兩個進入決賽的青年也在看陳濁，心里都祈禱不要遇到陳濁，其他人誰也好。

畢竟陳濁是實打實的宗師，還斗敗了中武龍二徒弟，是他們最大的對手。

就在他們的惴惴不安中。

臺上，主持人致辭完畢，他恭敬退到一旁，然后將手中的麥克風遞了過來。

中武龍卻是看都沒看，龍行虎步，邁到臺中央，目光掃向四人。

“你們四人，無論是誰，只要奪冠，可得我一身真傳，麾下武功秘籍隨意翻閱。”

他聲如洪鐘，悠揚渾厚，竟是比音響里傳來的聲音還要震耳發聵！

這般功夫也是叫得一些觀眾嘆為觀止，只覺不可思議！有些人更是因此對武術產生興趣，也想日后這般。

臺下四人則神色各異。

程哲眸光一閃，似乎早有目標。

另外兩人神色熱忱、希冀，只渴望得到中武龍武學。

陳濁則神情坦然，并不怎么在乎。

如今他唯一惦記的只有洪拳，可惜中武龍根本也沒有。

再者，他今天也不是為了武學而來，而是為了會一會這位中武龍，也為引出鄭天虹。

臺上，中武龍講完便回到主位上，對著一旁頷首示意。

“我宣布，精武大會正式開始——”

“噹~”

四人一一抽簽完畢。

先前那兩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連忙打開字條。

忽然，其中一個藍衣青年臉色煞白，看了看陳濁，最后一咬牙還是決定上場。

“嗯？我是1？”

陳濁打開字條，卻見那藍衣青年也看向他，只是臉色不怎好看。

至于另外一位長發青年勾起一抹笑，略帶敵意地看向程哲。

程哲沒說什么，兩指輕輕一撮，字條碎成一粒粒沫子。

與他而言，這字條已然是不需要了，因為他必然會進決賽，必然會奪冠。

......

不多時，比武正式開始。

陳濁上臺，微微拱手：“詠春，陳濁。”

藍衣青年也報上名號，然后舞著水火棍，沖殺而來。

“啪！”

陳濁卻是看準時機，腳步生風，輕飄飄一記掌刀便打飛他的水火棍。

隨后，銜指點向他的眉心。

“我......認輸。”藍衣青年認清現實。

第一場結束。

......

長發青年好笑的看著藍衣青年，搖搖頭，上得臺去。

對面，程哲淡淡道：“八卦刀，程哲。”

言罷，瞬間殺了過來。

長發青年只是眨了下眼，就驚覺脖子冰涼涼的，刀刃竟已抵在他脖頸！

“我......認輸！”長發青年吞了口唾沫，不寒而栗。

這真要是打殺起來，自己豈不是一個照面就死了？

四進二結束。

......

這回輪到那藍衣青年取笑他了。

長發青年卻搖搖頭，忽然道：“這個程哲很不簡單，那陳濁怕是很難奪冠！”

“哦？多強？”“很強！絕對是宗師中的高手！”

藍衣青年這才正色，他知曉對方的父親就是一位宗師后期高手。

能讓他都覺得強的，難不成這程哲竟也是宗師后期？

藍衣青年頓感不寒而栗，“這精武大會的水這么深？”

......

決賽前，中場休息了半個鐘。

人來人往，陳濁不為所動，坐在等候席上閉目養息。

不多時，主持人的聲音響起：“精武大會決賽，現在開始！”

“嗯？總算開始了，精武大會最后一戰。”

陳濁緩緩睜開雙眼，起身走向擂臺。

他看向對面樣貌普通的青年，搭手道：“詠春，陳濁，請。”

程哲反手握刀，拱了拱手，語氣冷漠：“八卦刀，程哲。”

言罷，他眸光一閃，身影如風，握著大刀殺將過來。

這瞬間爆發的速度，讓陳濁眸子一凝，“嗯？這么快的速度？”

好在，依然還在宗師境的范疇內，不難應付。

陳濁不躲不避，反而原地擺起二字鉗陽馬，下一瞬——

“日字沖拳·連星！”

“轟！”

拳影如若閃電，眾人只覺眼花繚亂，似乎只看到陳濁打出一拳。

可臺上的程哲卻是臉色微變，分明看到快如閃電的七拳。

“好一個詠春拳法！也好叫你瞧瞧我的《八卦周天刀》！”

程哲脫口而出的同時，大刀周天演舞，刀光閃爍之間，仿佛化作一座大陣。

遠遠看去，竟好似一座八卦圓盤，陰陽雙魚勾芡一體，輪轉不息。

“噹！噹！噹！”

雖是肉身凡胎，可陳濁的拳鋒打在刀陣中，卻是響起一陣金石交鳴之音。

這般神異的對決，也是看得觀眾席死寂無聲，只覺駭人！

“嗯？全都擋下來了？這八卦刀有點門道！”

陳濁眼神微動。

他之所以沒動用大宗師氣血，一個是不想暴露實力，二個也是想看看這八卦刀武學。

據傳，八卦刀演化自張三豐張祖師的“太極拳”，歷經多年發展，自成一派，獨具一格。

如今看來，名不虛傳！

陳濁退開幾步，輕描淡寫地離開刀光周天范圍，笑著道：“傳聞貴派程祖師不僅擅長八卦刀，更擅八卦掌，可否討教一二？”

八卦刀見過了，他想看另一門武學。

誰想那程哲冷笑一聲：“我豈會自破其陣？我看你是破不開我這八卦周天刀陣了！”

最后幾個字聲音拉長，他渾厚內力猛然爆發，竟是想一舉拿下陳濁。

陣陣白色氣浪在他身上噴發，臺上灰塵彌漫，猶如龍卷，叫人完全看不清楚。

“好大的灰！”“是啊，什么都看不到？”觀眾席陣陣驚呼。

他們是瞧不清，可在場習武之人全都感到凝重。

“這氣息？”兩個落敗的青年臉色一變，相視一眼，驚呼出聲：“宗師巔峰？”

“哦？原來是他？”

高臺之上，中武龍忽然睜開雙眼，看著程哲，眸中精光一閃。

葉家包廂內的氣氛也驟然凝重。

“這程哲竟然是宗師巔峰高手！”葉臨風眼神一凝，驚嘆出聲。

“宗師巔峰？”葉驚梧俏臉煞白，擔憂地望向陳濁。

“看來陳濁與奪冠無緣了。”

葉臨風想不通，但卻認清事實，轉身就要離開。

這場比武已經沒什么好看的了。

“等等，阿爸，快看！”葉驚梧忽然叫住他，喃喃道：“陳濁那拳法......”

“嗯？”

葉臨風目光投去，瞳孔一縮，“怎么可能？他這么快就掌握了祖師真傳？”

......

比武臺上。

陳濁平靜地看著撲面而來的滾滾刀光，“逼得我動用《九煞》，你該知足了。”

《九煞》和《連星》極為類似，他只要不動用龍煞之力，不用擔心旁人看出端倪。

陳濁閉上雙眼，原地擺出二字鉗陽馬。

下一瞬，睜眼，出拳——

“轟！”

拳響好似九天驚雷，浩蕩之勢滾滾而去，摧枯拉朽般撲向那八卦周天刀陣！

“砰！砰！砰！”

“轟！”

僅僅抵擋了三拳而已，先前固若金湯的周天刀光大陣霎時飄曳不定，支離破碎！

“這力量？”

程哲只覺一股驚人力道傳來，手中大刀竟不自覺脫手，緊跟著迎面吹來一股狂風！

“呼！呼！”

發絲倒豎，衣袍亂舞，陳濁的拳已在眼前。

“嗯？那是？”

忽然，陳濁眼神一動，生生止住拳鋒。

“轟！”

出拳易，收拳難。

指得并非收回拳頭，而是指收回隨拳而出的浩蕩氣血。

“嗯？”

陳濁眉頭微蹙，費了好些功夫才堪堪壓制下來。

他連看向這程哲脖頸處，那里有一層皮膚翻卷開。

這程哲分明是戴了一張人皮面具！

如果他方才沒收住拳，這人皮面具將瞬間撕毀，不復存在，露出潛藏之中的真容。

“嗯？他收拳了？”

程哲臉色微變，驚疑地看了眼陳濁，知曉陳濁留了一手，替他瞞住身份，一時心緒復雜。

實際上他也自知絕非陳濁敵手，光那一手收勢的功夫就已經讓他難以望其項背。

“我輸了。”程哲嘆著氣，聲音有一絲暮氣。

陳濁收回拳，微微拱手：“承讓。”

“程某輸得，心服口服。”

程哲深深看了他一眼，搖頭離去，背影落寞，如若垂垂老人。

陳濁看著他的背影，眼睛瞇了瞇：“有意思......”

他原先還真以為顆蜉蝣泡有這么逆天的天才，二十八九的宗師巔峰。

原來，是一張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自然是程派八卦的老一代宗師高手。

至于是誰，目的為何，倒是耐人尋味。

臺下兩個觀戰的青年相顧駭然，宗師巔峰的程哲都輸了，那陳濁該是何等實力？

他們下意識看向臺上的陳濁，竟隱隱生出一種看家里長輩的感覺。

“精武決賽，陳濁勝！”裁判的聲音響起。

主持人連忙上前：“讓我們恭喜第一屆精武大會的冠軍——陳濁......”

他的聲音被淹沒，原本死寂的四周轟然爆發層層聲浪！

“詠春！”“詠春！”“陳濁！”諸如斯類，不絕于耳。

陳濁立于臺上，置若罔聞，他轉過身，遙遙望向高臺之上的布衣白發老者。

中武龍那雙深邃的眸子也看了過來，沒有絲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