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投影的幽藍光芒在墻面跳動,數字跳到“97”時,陸遠的太陽穴再次傳來尖銳刺痛。
無數破碎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閃現: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實驗室里,年幼的自己被束縛在金屬實驗臺上;手腕上的編號“07”在冷光燈下泛著詭異的銀光;還有蘇晴戴著銀色項圈的模樣——那時的她眼神清澈,與如今機械感十足的形象判若兩人。這些畫面像鋒利的刀片,割裂了他自以為正常的人生記憶。
“陸遠!”江薇的呼喊將他拉回現實。
炎燼的火焰在地面勾勒出防御結界,橙紅色的火墻與上方齒輪虛影散發的幽藍光芒激烈碰撞。每一次齒輪轉動,空間都泛起漣漪,炎燼的結界也隨之黯淡一分。
“這些齒輪在吞噬空間能量!”炎燼揮舞著燃燒的巨錘,火星濺落在倒計時投影上,卻被瞬間吸收,反而讓投影的數字跳動得更快。
陸遠懷中的日記本突然劇烈發燙,自動翻頁的紙張發出沙沙聲響。
燙金文字滲出暗紅血漬,在空白頁面上緩緩浮現:星圖石刻里藏著記憶封印,找到刻著“07”的星軌。他猛地抬頭,發現祭壇周圍的墻壁上,無數微型星圖正以詭異的規律流轉,銀色的光點組成星座圖案,又在下一秒重組。
陸遠沖向最近的星軌,指尖觸碰到刻著“07”的凹槽瞬間,整面墻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轟然翻轉。
暗門后是一間布滿灰塵的檔案室,慘白的冷光燈忽明忽暗。泛黃的文件鋪滿長桌,最上面的檔案袋貼著褪色的標簽:時墟計劃·初始實驗體。
翻開檔案的剎那,陸遠感覺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里面是他從嬰兒時期到初中的所有成長記錄,每張照片下方都標注著“觀測進度”,精確到分秒。
而在實驗日志中,他看到了足以顛覆認知的記載:2023年3月15日,07號實驗體記憶封印完成,植入普通人類身份,編號“陸遠”,安置于青陽市。文字下方還附著一張模糊的手術照片,畫面里年幼的自己躺在手術臺上,頭頂的手術燈將醫生的影子拉得很長,那人穿著的白大褂上,繡著銀色齒輪的標志。
“這不可能......”陸遠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鐵架。
數十個裝著銀色齒輪的玻璃罐滾落地面,每個罐身上都刻著不同編號。江薇撿起其中一個,罐體底部的文字讓她臉色驟變:備用核心·蘇晴專屬。罐中的齒輪泛著幽光,表面流轉的紋路與零號實驗體胸口的裝置如出一轍。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倒計時跳到“63”。
檔案室的天花板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數百只機械蜂群俯沖而下,金屬復眼閃爍著詭異的紫光,蜂刺上滴落的黏液腐蝕著地面。
炎燼的火焰結界轟然破碎,他將巨錘擲向蜂群,自己卻被機械觸手纏住腳踝:“你們快走!去時墟核心毀掉總控裝置!”
陸遠操控影子斬斷觸手,紫焰短刀與蜂群的紫光碰撞出劇烈爆炸。
濃烈的硝煙中,他瞥見檔案室角落的全息投影正在啟動——畫面里,陳默、王磊,甚至早已“犧牲”的同學,都穿著白大褂站在巨大的控制臺前,屏幕上的三維模型,正是天空中不斷擴大的齒輪虛影。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身后的墻上掛著一排實驗體編號牌,“07”“13”“29”……每個編號對應著一張熟悉的面孔。
“原來我們都是棋子......”江薇的銀絲在蜂群攻擊下所剩無幾,她的發絲間閃爍著數據流,像是某種程序正在侵蝕她的身體。
陸遠握緊刻著“07”的齒輪,隨著記憶封印徹底破碎,更多真相如潮水般涌來。他想起七歲那年遇到的“車禍”,原來那是實驗體覺醒測試;想起每次天賦發作前的頭痛,其實是封印松動的征兆;甚至想起母親臨終前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恐怕早就知道兒子的真實身份。
倒計時跳到“30”時,整個核電站開始坍縮。
混凝土墻壁出現巨大裂痕,天花板的鋼筋如蛛網般交錯墜落。炎燼在身后引爆全身火焰,熾熱的氣浪將蜂群吞噬,他的怒吼聲穿透硝煙:“告訴他們,炎燼不是實驗品!”
陸遠拽著江薇沖進最后的通道,熱浪在身后翻滾,通道盡頭,一扇刻滿符文的巨門緩緩升起,門后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以及蘇晴若有若無的聲音:“歡迎回家,07號......”
日記本在最后一頁浮現出最后的字跡,每個字都像是用血寫成:總控裝置既是打開時墟的鑰匙,也是毀滅一切的炸彈。摧毀它的代價是——抹去所有實驗體的存在,包括你自己。
陸遠看著掌心逐漸透明的手,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數據化,藍色的數據流順著血管蔓延。而江薇發間的銀絲,不知何時變成了與零號實驗體相同的銀色紋路,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又迅速被堅定取代。
齒輪虛影的陰影籠罩大地,倒計時的數字變成刺目的紅色。
陸遠深吸一口氣,握緊齒輪走向巨門。他不知道推開這扇門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不確定能否承受真相的重量。但有些真相,必須有人去揭開;有些錯誤,必須有人去終結——哪怕要付出靈魂消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