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殿的廢墟上,斷壁殘垣間還殘留著焦黑的痕跡,那是星屑之網灼燒靈脈的印記。雷杰站在殿基中央,指尖劃過一塊布滿裂紋的青石板,冰藍色的靈力順著指縫滲入石縫,喚醒沉睡的地脈之氣。
三日來,他幾乎未曾合眼。白日里推演陣法,夜晚則沉入青玉髓的識海,解讀那些如同潮水般涌來的信息流。觀測者文明的星圖、維度躍遷的公式、星屑探測器的構造原理……這些陌生的知識與修真界的陣法符文在識海中碰撞融合,漸漸勾勒出一幅宏大的藍圖。
此刻,以他為中心,方圓百丈的廢墟上已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符文。這些符文一半是青云道宗的太極陣衍變,一半是觀測者文明的星軌圖,兩種截然不同的智慧體系在此刻達成了詭異的和諧。符文與斷壁上的焦痕交織,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靈光。
“還差最后一步。”雷杰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指尖的血珠滴落在陣眼中央的青玉髓上。玉髓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無數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腦海——那是觀測者文明留下的完整“重啟藍圖”。
他看到萬年前,觀測者文明的星艦在黑暗森林中遭遇毀滅性打擊,臨終前將文明火種封裝進青玉髓,投向下一個可能孕育希望的星系。他看到星屑之網的本質——那是高維文明布下的維度囚籠,不僅能封鎖靈脈,更能阻止被囚禁文明向星際躍遷。
最讓他心驚的是藍圖末尾的記載:要破解星屑之網,需找到地球靈脈的主動脈,以先天真一之氣為引,重啟深埋在地核的維度錨點。而那錨點的位置,竟與大胤王朝的皇陵重合!
“原來如此……”雷杰喃喃自語,掌心的青玉髓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他的頓悟。他終于明白,為何鎮玄司對皇陵如此執著,為何白面指揮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掌控鎖靈儀——他們定然也得到了部分藍圖碎片。
“雷道友果然信守承諾。”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廢墟外傳來,赤霄掌教帶著數十位長老踏著晨光而來。眾人看到地面的陣法時,皆露出震驚之色。蓬萊島主忍不住上前一步,指尖拂過地上的符文:“這是……上古傳送陣的變體?可這星軌排布,卻透著股域外氣息。”
雷杰沒有解釋,只是抬手示意眾人后退。他雙手結印,按照藍圖指引引動靈力。陣法突然亮起,無數光點從斷壁殘垣中升起,在空中組成星屑之網的三維模型——那些細密的銀色絲線如同蛛網,將整個天空都籠罩其中,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諸位請看。”雷杰的聲音在陣法轟鳴中回蕩,“星屑之所以能封鎖靈機,是因為它能干擾靈根與天地能量的共振頻率。”他指尖指向模型中最密集的節點,“就像北溟妖域的噬魂瘴,用特定頻率的煞氣壓制所有修行者。”
昆侖墟長老皺眉:“那又如何?難道你能改變天地法則?”
“無需改變法則,只需找到它的罩門。”雷杰引動更多靈力,陣法中的光點突然變換陣型,原本雜亂的銀線竟開始按某種規律震顫,“觀測者文明發現,靈根中的先天真一之氣,本質上是高維能量的投影。用它沖擊星屑,就能暫時癱瘓其功能。”
話音未落,陣法中央的青玉髓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直沖云霄。云層之外,一顆偽裝成流星的星屑探測器在光柱中顯形,表面的金屬光澤劇烈閃爍,仿佛在痛苦掙扎。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星屑的真面目。
“這還不夠。”雷杰的臉色凝重起來,“要徹底解除封鎖,必須找到星屑之網的主節點。根據藍圖顯示,它就藏在……”他突然閉口,目光掃過人群中幾個面色微變的鎮玄司修士。
赤霄掌教何等老辣,瞬間會意:“昆侖、蜀山弟子隨我清場!其余人跟雷道友深入研究!”劍光與符文憑空乍現,幾個試圖悄悄退走的鎮玄司修士瞬間被制服,他們懷中的青銅令牌在陣光中泛著詭異的紅光——那是與星屑共鳴的信號。
“說吧,主節點在哪?”雷杰走到被按住的疤臉漢子面前,青玉髓抵住他眉心。漢子眼中閃過恐懼,突然凄厲地笑起來:“晚了!白面指揮使已經帶著鎖靈儀主力,去挖昆侖龍穴了!你們以為破解幾個小節點就有用嗎?哈哈哈……”
雷杰瞳孔驟縮。藍圖中特別標注,昆侖龍穴是地球靈脈的主動脈,一旦被鎖靈儀徹底污染,整個修真界的靈力系統都會崩潰。他望向赤霄掌教,后者當機立斷:“我帶人去支援昆侖,這里交給你!”
赤霞消失在天際后,雷杰重新審視陣法中的星屑模型。沐清雪的殘魂在他肩頭顯形,銀眸中滿是擔憂:“藍圖里說的維度錨點,真的在皇陵下面嗎?”
“嗯。”雷杰點頭,指尖劃過模型中最深邃的節點,“觀測者文明早在萬年前就埋下了后手,只是需要用玉髓的血紋激活。”他突然握緊拳頭,冰寒靈力讓周圍的空氣都凝結成霜,“但鎮玄司肯定也知道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此時,陣法突然劇烈震顫。星屑模型中的銀線開始瘋狂增殖,原本被壓制的節點重新活躍起來。雷杰心中警兆狂響,青玉髓傳來尖銳的警告:【檢測到高強度能量反應!疑似天外飛梭的先遣部隊!】
遠處的天際線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光點,正以超越音速的速度逼近。那光點在晨光中折射出金屬光澤,表面光滑得如同水滴,正是三日前在天樞殿外出現的天外飛梭!
“來得正好。”雷杰眼中閃過決絕,雙手結出一個從未見過的印訣——那是藍圖最后一頁記載的“太初印”,融合了修真界的法印與觀測者文明的維度符號。“清雪,幫我穩住陣眼!”
銀輝與冰藍靈光在陣眼交織,形成一道橫貫天地的光柱。飛梭闖入光柱范圍的剎那,那些被剝離的星屑銀線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如同被點燃的幽冥鬼火,瘋狂沖擊著飛梭表面的能量護盾。
“這是……用星屑反制星屑?”幸存的長老們目瞪口呆。
雷杰沒有回答,他能清晰地“看到”飛梭表面的強互作用力場在銀線沖擊下出現裂痕。青玉髓在掌心發燙,傳遞來觀測者文明最后的留言:【當低維的塵埃學會高維的舞蹈,黑暗森林也會為其讓路。】
天外飛梭突然轉向,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遁向深空。雷杰癱坐在陣法中央,看著那些被凈化的星屑化作漫天光點,如同為犧牲者落下的星雨。他低頭看向掌心的青玉髓,沐清雪的銀輝在其中輕輕閃爍,仿佛在說“我們做到了”。
“還沒完。”雷杰喃喃自語,目光投向皇陵的方向。那里不僅有維度錨點,還有前朝留下的鎮國秘寶——根據殘存的古籍記載,那秘寶能聚天地靈脈,定山河氣運,或許正是觀測者文明留下的啟動鑰匙。
陣法的光芒漸漸消散,露出地面上更加清晰的星圖。各派長老圍攏過來,眼中已沒有了之前的懷疑,只剩下敬畏。雷杰站起身,將青玉髓收入懷中:“三日后,皇陵集合。”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時,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士突然指著星圖邊緣的小字驚呼:“這是……《太玄經》里的‘道生一’!原來如此!原來重啟靈脈的關鍵,竟是要回歸本源!”
晨光穿透云層,照亮了天樞殿的廢墟。雷杰踏著滿地狼藉向山下走去,胸口的青玉髓微微發燙,仿佛在呼應著遠方皇陵的地脈。他知道,真正的破譯才剛剛開始,而這場融合了修真與域外文明的博弈,終將在皇陵的地脈深處,迎來第一個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