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的喧囂,像一鍋永遠在沸騰的雜燴湯,油膩膩、熱烘烘地糊在人臉上。汗味、劣質酒水的酸餿氣、脂粉的甜膩,還有后廚飄來的焦糊肉味,混在一起,構成這“仙坊”邊緣地帶最真實也最令人窒息的底色。雷杰端著沉重的烏木托盤,上面堆疊著油膩的杯盤,像一條滑溜的泥鰍,在擠擠挨挨的方桌條凳間艱難穿行。汗水浸透了他洗得發白的粗布短褂,緊貼在瘦削的脊背上。
“……話說那域外天魔!”驚堂木“啪”地一聲炸響,壓過了滿堂的嘈雜。角落里那個頭發花白、唾沫橫飛的說書人,干癟的手指幾乎戳到前排一個酒糟鼻客人的臉上,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恐怖,“非金非鐵,無形無質!所過之處,星辰寂滅,靈機斷絕!上古有預言,當其魔蹤再顯,便是天地翻覆,萬法歸墟之時!此乃末法大劫之兆啊!”
“呸!老梆子又在這唬人騙酒錢!”鄰桌一個敞著懷的疤臉漢子灌了口渾濁的黃酒,噴著酒氣嗤笑,“什么天魔?老子只曉得醉仙居的‘燒刀子’夠勁!靈氣?那玩意是仙師老爺們操心的事,干我們鳥事!”
哄笑聲立刻響成一片,夾雜著粗鄙的附和。末法?大劫?對這些在底層掙扎求存的人來說,遠不如明天能不能多掙兩個銅板來得實在。雷杰低著頭,小心地避讓著揮舞的胳膊和伸出的腿腳,將殘羹冷炙倒進角落的大木桶里,油膩的湯水濺在他破舊的草鞋上。說書人口中那恐怖的天魔滅世景象,在他心里激不起半點波瀾。天塌下來?砸死的也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師和老爺們,關他這個小伙計什么事?他只知道,再不把后廚堆成山的碗碟洗完,陳扒皮那蘸了鹽水的鞭子,今晚是吃定了。
好不容易捱到說書人歇了場,討了一圈稀稀拉拉的賞錢,醉醺醺的客人們開始歪歪斜斜地散去。大堂里只剩下杯盤狼藉和彌漫的污濁氣息。雷杰和另外幾個伙計像被抽打的陀螺,麻木地收拾著殘局。他端著滿滿一大盆泔水,低著頭,匆匆往后巷的臟污角落走去。
后巷狹窄、陰暗,終年彌漫著腐爛垃圾和尿臊混合的惡臭。幾只碩大的老鼠在陰影里窸窣竄動,毫不怕人。雷杰屏住呼吸,正要將泔水倒進那個污穢不堪的大木桶,腳下卻猛地一滑。
“哎喲!”他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倒,手里的木盆脫手飛出,油膩腥臭的泔水潑灑一地,濺了他滿頭滿臉。
“晦氣!”雷杰狼狽地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污穢,只覺得一陣反胃。他低頭尋找讓自己滑倒的罪魁禍首,借著巷口透進來的微弱天光,看到污水橫流的地面上,躺著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石頭。
它并非尋常的鵝卵石。顏色是溫潤的青碧色,表面布滿了奇異的、仿佛天然生成的細微紋路,像是某種深奧的符篆,又像是凝固的星云。在這骯臟惡臭的環境中,它竟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觸手溫潤細膩,非石非玉,倒像是某種從未見過的骨質。最奇特的,是它內部似乎有極微弱的光芒在極其緩慢地脈動,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
“什么玩意兒?”雷杰嘀咕著,在破衣服上使勁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地將它撿了起來。入手冰涼,那股涼意順著手臂蔓延,讓他剛才因勞作和驚嚇而有些躁郁的心緒,竟奇異地平復了一絲。他掂了掂,沒什么分量。“看著倒像是個寶貝…能換幾個銅板?”他習慣性地想著,隨手把它塞進了懷里最貼身的口袋。涼意透過薄薄的衣衫滲入皮膚。
就在他剛把青玉髓揣好,準備回去面對陳扒皮的怒火時——
嗡!
一種無法形容的、并非通過耳朵聽到,而是直接在他大腦最深處響起的、冰冷到極致的機械合成音,毫無征兆地炸開:
【宇宙通用計時單位校準……目標星系定位……入侵紀元開啟。】
【毀滅倒計時:99年364天23時59分……58秒……57秒……】
聲音毫無感情,每一個音節都像冰錐鑿進他的靈魂深處。雷杰如遭雷擊,瞬間僵立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那冰冷的倒數,每一個數字的跳動,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意識上。天外魔物?星辰寂滅?萬法歸墟?說書人嘶啞的吼叫與這直接烙印在腦海中的、宣告毀滅的倒計時,在這一刻詭異地重疊!
恐懼,從未有過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對絕對未知與滅絕的恐懼,像冰冷的毒蛇,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猛地捂住耳朵,但那聲音來自顱內,捂耳只是徒勞。倒計時依舊冰冷、精確、無情地持續著,像一具懸在頭頂、正在緩緩降下的鍘刀。
“……誰?誰在說話?!”雷杰臉色慘白如紙,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他驚恐地環顧這骯臟狹窄的后巷,只有垃圾、污水和黑暗中窺視的老鼠。哪里有什么“天外魔物”的影子?只有那該死的倒計時,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在他腦海里回響!
99年364天23時58分03秒……02秒……01秒……
這絕不是什么幻覺!那冰冷的聲音,那精確到秒的倒數,那仿佛源自宇宙盡頭的漠然……雷杰的心沉到了冰窟最底層。他想起了說書人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想起了那些哄笑的酒客。難道……難道那老梆子說的……是真的?!
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那里,緊貼著肌膚的青玉髓,似乎散發出一股比剛才更明顯的、帶著安撫意味的冰涼氣息。是這東西?是它帶來的聲音?還是它……在回應著什么?
極度的恐懼攫住了他,但一種奇異的感覺也在滋生。這玉髓和腦海中的倒計時,似乎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系。他必須弄清楚!顧不上滿身的泔水污穢,也顧不上陳扒皮的鞭子,雷杰只想立刻逃離這條讓他毛骨悚然的后巷,找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跌跌撞撞地沖向巷口,只想先回到醉仙居那嘈雜卻熟悉的環境里,仿佛只有人群才能驅散一點那侵入骨髓的寒意。
然而,就在他即將沖出巷口,奔向醉仙居后門那點昏黃燈光的剎那——
“咻!”“咻!”
兩道銳利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毫無征兆地自身后漆黑的小巷深處激射而來!帶著濃烈的、不加掩飾的殺機!
雷杰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那是在醉仙居這種魚龍混雜之地摸爬滾打多年,對危險近乎本能般的直覺!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猛地向前一個極其狼狽的、近乎貼地的惡狗撲食!
“篤!篤!”
兩枚閃爍著幽藍寒光、形如柳葉的細薄飛鏢,擦著他的頭皮和后背,狠狠釘入了他前方巷口的木制門框上!力道之大,幾乎完全沒入,只留下兩個細微的小孔,邊緣的木纖維瞬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焦黑色,發出滋滋的輕響和刺鼻的氣味。
劇毒!
雷杰的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趴在地上,沾滿泥濘和泔水的臉緊貼著冰冷濕滑的地面,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死死屏住。是誰?為什么要殺他一個小伙計?難道是因為……那塊玉髓?!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著不發出一點聲響,試圖向后窺視。巷子深處一片濃墨般的黑暗,寂靜無聲,仿佛剛才那兩道致命的寒光只是幻覺。但空氣中彌漫開的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般的血腥味,以及另一種更凜冽、更純粹的肅殺之氣,提醒著他,危險并未遠離。
就在他心神緊繃到極限,不知是進是退的生死關頭,巷子另一頭,靠近一堵高大院墻的拐角陰影處,突然傳來極其輕微的、水珠滴落的聲響。
滴答。
在這死寂的、殺機四伏的后巷里,這聲音清晰得令人心悸。
緊接著,一個清冷得如同冰泉撞擊玉石的女聲,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慍怒和羞惱,毫無征兆地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
“你,看到了?”
雷杰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凍結了。他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昏暗中,借著遠處不知哪家窗戶透出的極其微弱的光,他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女子,正站在拐角陰影里一個廢棄的、積著淺淺雨水的石槽邊。她似乎剛剛匆忙從水中起身,濕漉漉的烏黑長發如同最上等的綢緞,有幾縷緊貼在她弧度優美的頸側和光潔如玉的肩頭。水珠順著那細膩得不可思議的肌膚滾落,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一襲如云似霧的白色輕紗,被她倉促地裹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朦朧曲線,卻顯然未能完全遮掩住那出水芙蓉般的動人光景。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在昏暗中白得晃眼。
她的臉籠罩在更深的陰影里,看不清具體容貌,唯有一雙眸子,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也亮得驚人,如同寒夜中最璀璨的星辰,此刻卻燃燒著冰冷的怒火和一絲……羞憤?
那柄劍,更讓雷杰魂飛魄散。它通體流轉著一種近乎虛幻的青蒙蒙光華,劍身薄如蟬翼,卻散發著凍結靈魂的森然劍意。劍尖,正穩穩地、毫無偏差地指著他咽喉要害。距離之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劍尖透出的那一點刺骨的鋒銳寒意,激得他脖頸上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
前有毒鏢索命,后有劍仙沐浴!雷杰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腦海里那催命的宇宙倒計時,全身的感知都被眼前這柄隨時能取他性命的仙劍和那女子冰寒刺骨的目光所占據。
“我……我……”他喉嚨干澀得像要冒煙,牙齒打著顫,語無倫次。解釋?說自己只是來倒泔水滑倒了?說有人要殺自己?說腦子里有個聲音在倒數世界末日?任何一條聽起來都荒謬絕倫,只會死得更快!
那雙星辰般的眼眸中寒意更盛,劍尖微微前遞了一分。冰冷的鋒銳感緊貼肌膚,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實。
電光火石之間,雷杰幾乎是憑著一種絕望中的本能,猛地想起了懷中那塊帶來災禍、卻也帶來唯一一絲奇異聯系的青玉髓!它冰涼!它能讓自己平靜!它和那倒計時有關!
他什么也顧不上了,猛地抬起手,不是指向巷子深處可能存在的殺手,也不是指向自己滑倒的地方,而是顫抖著,一把扯開自己胸前那骯臟油膩的衣襟,露出了貼身藏著的、那塊在昏暗中微微散發著溫潤青碧光澤的玉髓!
“不!不是!”他嘶啞著嗓子,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調,眼神卻帶著一種走投無路下的瘋狂,死死盯著那持劍的女子,幾乎是吼了出來:
“我看到的不是那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個倒計時!宇宙的倒計時!”
他的聲音在狹窄的后巷里回蕩,帶著哭腔和一種令人心悸的絕望穿透力。懷中的青玉髓,似乎感應到他劇烈波動的情緒,內部的微光驟然明亮了一瞬,那奇異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流淌過一絲深邃的光澤。與此同時,他腦海中那冰冷無情的機械合成音,依舊在分秒不差地、冷酷地推進:
【毀滅倒計時:99年364天23時56分41秒……40秒……39秒……】
巷子深處,那片吞噬了毒鏢殺手的濃稠黑暗中,似乎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氣息波動。
而持劍的女子,那雙燃燒著冰冷怒火的星辰之眸,在雷杰吼出“宇宙的倒計時”幾個字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目光第一次,真正地、銳利如劍地,落在了他手中那塊奇異的青玉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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