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嗷~”
正東林中。
一老一少二人,正在兩塊巨大巖石的夾縫內。
夾縫外,是一只體長足有三米的黑白條紋老虎。
它似利劍般的牙齒開合,粗壯的虎爪正在向夾縫里面撈。
嘩啦啦—
又在它抓撓的同時,它鋒利爪子觸碰夾縫兩側的巖石表面,一層層的慢慢刮割。
夾縫正在漸漸擴大。
這兩塊石頭本身就是一體,早些年從中斷開,又被雨水侵蝕,早就不結實了。
“救命……”
如今。
在夾縫中,鮮血的腥甜味道在飄散。
老人的大腿被刨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浸染了打著補丁的發白灰衫。
這是他在逃跑的途中,被夾縫內的鋒利巖石所切割。
“爺爺……”老人身后還有一位八歲大的孩童。
他眼睛全是淚水。
因為他聽到他爺爺的呼喊聲越來越弱了。
“誰救救我爺爺……”
孩童很害怕,在狹窄的夾縫里,下意識握緊老人的干枯手掌。
“嗚嗷!”
老虎聽到二人的虛弱聲音,又聞著甜美的血腥味,卻是更快的擴開夾縫。
但就在此時。
“吼!”
附近的地面好似在輕微的顫動。
轟隆隆—
又在兩塊巖石夾縫的側方。
一只體型龐大的黑熊,真如一輛正在行駛的高頭馬車,狠狠的向著夾縫外的老虎撞去!
“呼吼!”
老虎見到體型如此龐大的黑熊,也是本能中一驚。
頓時,它放棄了夾縫內的二人,又后肢發力一躍,想要避開陳貫的沖刺。
陳貫看到老虎的后躍動作,卻乘勝追擊,一鼓作氣。
在與它相距一米時,陳貫也是借力沖刺的慣性,猛然一躍,在它未調整身形之前,一記熊掌迎著它的軀干砸下!
碰!
一聲悶響。
巨大的熊掌砸下,哪怕三米多長的白額虎,也被瞬間拍斷了脊椎。
嘶—
貓科的靈敏也確實厲害。
在它被打斷脊椎的瞬間,鋒利的虎爪也在陳貫的左胳膊處留下了深深的抓痕,破開了皮肉。
‘操你媽的!’
陳貫感受到胳膊受傷以后,雖然沒有一時間覺察到疼痛,但也雙目圓瞪,本能的獸性激發。
下一秒。
陳貫完好的手掌,在砸斷它的脊椎,又在獸性激發之下,輕易抓起將近六百斤的它,隨后狠狠往巖石地上一砸!
咚!
一聲骨骼摻雜著肉體擠爛的怪異聲音。
本來還能掙扎許久的老虎,在巨力摔打之下,腦袋與整個身體變形,氣息瞬時歸于平靜。
又在虎頭的位置,血液成濺射狀的散開。
“吼!”
殺了老虎。
陳貫這才氣息平靜了一些,并將目光看向了老人與孩童的位置。
他們如今是更加害怕的看向這只大黑熊。
陳貫卻無視他們的害怕,又用完好的手掌,砰砰幾爪下去,便把本就被老虎擴充不少的夾縫完全打開。
“跑……”老人現在失血過多,已經無力動了。
只用最后的力氣,讓他孫子跑。
陳貫也沒有時間多說,更沒時間去管不離開的孫子,而是用熊掌摸向腰間的藤蔓。
在左側掛著一個小瓶子,里面是療傷止血的草藥粉末。
出自道士的戰利品。
砰嗒—
用指尖艱難的將瓶塞撥開。
陳貫在老人的傷口處倒了一些,又輕易撕下老人的上衣一角,然后有些困難的給他打了一個結。
“熊……”
孩童本來還是戒備與惶恐的看著陳貫,但如今當看到這只大黑熊好像在救自己爺爺以后,卻不知道說什么了。
因為一切都太神奇了,太詭異了。
“吼。”
陳貫包扎好老人的傷勢以后,看到自己傷勢不重,就省了。
隨后。
陳貫看到老人類似昏迷般的休息以后,也指了指瓶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藤蔓,讓孩童幫自己系上去。
現在的藤蔓,就是陳貫的‘儲物小腰帶’。
上面除了傷藥以外,綁的還有‘除蟲香囊’,以及妹妹給自己做的一個護身小布團。
也就是幾塊顏色好看的布,縫到了一起。
但就在這時。
嘩啦啦—
不遠處的林中傳出腳步聲。
同時還有一聲怒喝!
“黑熊精!放了那小娃子!”
在喊聲落的同時。
燕捕頭與一眾江湖人士先后出現,手持滿月的勁弓。
而這時。
孩童看到這些人拉滿弓弦,好像要對黑熊動手,頓時慌張的跑動幾步,栽倒到了陳貫的前方。
但很快他又爬了起來,站直身體,伸開胳膊,護在了陳貫的身前。
“你……”
也是孩童的動作,讓所有人的進攻動作頓了,又疑惑的看向孩童,不明所以。
但此刻。
孩童的身影在陳貫龐大的身體前,雖然顯得異常渺小,可他卻鼓足了力氣喊道:
“叔叔伯伯,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大熊……”
孩童喊著,帶有哭腔與懇求的神色。
“什么?”
“不傷害黑熊精?”
“他……”
“這小娃子……”
燕捕頭等人聽到這句話后,越發疑惑,手里的弓弦也下意識的朝下。
但他們的目光,卻始終在陳貫身上。
一時間。
陳貫望著捕快等人。
捕快等人也是戒備的看著陳貫。
但說實在的,陳貫面對一眾高手的箭矢,心里還是很慌的。
在這樣的開闊地帶,陳貫沒有把握能活著。
‘要下一世了嗎?’
陳貫余光看向了遠方的破廟,又看了看自己的藤蔓,還沒來得及和妹妹告別。
如果自己晚上不回去,她估計會傷心吧?
以為自己不要她了,也以為自己出事了。
同時。
燕捕頭等人面對這只黑熊精,還有遠處地面上已經變形的老虎。
他們心里也是很慌的。
若不是怕亂箭之中,會誤傷陳貫身前的孩童。
又怕幾箭射不死黑熊,激發了黑熊的獸性。
他們一開始就會放箭。
但如今,他們更多是一種不解。
尤其是燕捕頭。
他望了望老虎,又望了望陳貫胳膊上的傷勢。
再看看護在陳貫身前的孩童,還有被包扎的昏迷老人,以及陳貫還沒有綁起來的傷藥。
現在傷藥,正在陳貫的手里。
陳貫的手里還有布條碎屑,以及血跡。
‘難道……’燕捕頭不愧是經常辦案,很快就將思路理清,事情串聯。
哪怕這個答案與思路,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但這就是明顯的‘行俠仗義!’
是一只熊,一只可能是妖怪的黑熊精,在行俠仗義!
‘難道……難道……是我錯了嗎?’
燕捕頭感覺自己之前的追擊一事,好像是做錯了。
那些山匪,或許就是黑熊看到了這些山匪殺害了人,然后才出手打殺了山匪。
陳貫則是一邊注意眾人,一邊想辦法撤離,或者殊死一搏。
今日,不能死。
自己還有很多事沒做。
而在陳貫想辦法的時候。
燕捕頭平復了一些心緒,也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中,向著陳貫抱拳道:
“黑……熊……是……是燕某誤會,在此……在此……”
他說著,也不知道黑熊能不能聽懂。
但下一秒,他持刀的右手偏轉,將左臂劃開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鮮紅的血液,很快就浸染了裂開的衣袖。
“燕大人!”
“燕兄!”
眾江湖俠客不解,想要上前半步,一是為燕捕頭包扎,二是防止黑熊忽然發難。
“諸位不必……”
燕捕頭疼的右臉龐抽搐,但還是強忍著劃傷,雙手倒提寶刀,向陳貫再次抱拳道:
“多日前,燕某追擊……熊前輩……是晚輩之錯……
今日……見熊前輩行大義之事,燕某悔不當初,是燕某……小人偏見之心……”
言落。
燕捕頭躬身致歉,這已經是僅次于跪拜天地君親師的大禮。
‘這是……’
陳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緊張的一眾江湖好漢。
卻發現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這日,像是無劫難。
全靠這小娃娃。
“吼。”
下一秒,陳貫也在眾人驚詫與驚呼的目光中,人性化的點點頭,像是原諒了燕捕頭。
并且,陳貫也前伸熊掌,做出了類似起身的動作。
既然人家都認錯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搞過他們。
那么,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只是,陳貫這類似人性化的動作,卻讓眾人心里翻起來驚濤駭浪。
‘我的老天爺啊!它……它竟然真能聽懂人言?!’
‘本以為是燕兄話語夸大,本以為只是一只大黑熊……卻……卻真的是妖?!’
眾人見此,是驚得頭皮發麻,沒想到這真是一只大妖熊!
嘩啦—
同時還有一位江湖好手,嚇得手掌亂抖,手里的寶刀都跌落地面。
唯有孩童始終擋在陳貫身前,覺得大熊是好的。
“吼!”
陳貫看到眾人魂不守舍以后,則是怕有人失手脫弓,箭矢無眼,于是收了不少力氣,將孩童推到一邊。
等這位幫自己化開劫難的小娃娃站在安全區域。
陳貫才再次看向發呆的江湖好手們。
‘你們有秘籍嗎?’
眼看如今好像是化干戈為玉帛了。
那道歉無意,不如來點實在的。
陳貫或許是有穿越與轉生的經歷,當面對危難解決以后,大心臟的經驗,讓思路跳動比較快。
下一秒。
陳貫也很敞亮的拿起一根樹枝,寫下了要秘籍的話,還有一些修煉上的問題。
看看他們知不知道。
“這……”
“秘籍?”
‘妖能修人的武功秘籍?’
‘他不僅懂人言,還會寫人字……’
只是,眾人是真的第一次見妖。
還是這般識人語、懂人言的大妖!
如今的他們,當望向正在寫字與提要求的陳貫時,已經不是單單可以用震驚與恐慌表示了。
而是仿佛看到了民間傳說中的奇聞異事,正一幕幕的清晰浮現于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