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送快遞的,保姆抬眉打量起杰羅姆。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穿著比較時髦還染了頭發的年輕小伙子。
對方沒有穿印有快遞公司標識的職業工裝,多半是做短期兼職的。
保姆以前也遇到過幾回,并未放在心上。一抬手,指向大門右側:
“喏,外面有銘牌。這里就是吞口家,你把包裹直接給我就行。”
杰羅姆想把吞口夫婦釣出來,并不著急提供快遞。他拿出在快遞站順的快遞單,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我剛做這個,不太熟練,得嚴格按照流程來。能否請收貨人,在這個快遞單上簽字?等簽完字,就把包裹給你。”
保姆嗯了一聲,轉身去庭院通知吞口夫婦。杰羅姆站在大門外,通過墻體邊緣的柵欄縫隙暗中進行觀察。
不一會兒吞口鐵雄起身,看樣子像是要過來。但是被他的妻子吞口美奈子阻止,由老太太過來簽收。
這樣的行為,說明吞口美奈子這個人比較強勢。但是光靠這一點還無法肯定,需要更多的細節佐證。
很快,吞口美奈子走向大門。保姆綴在身后,態度十分恭敬。
吞口美奈子滿頭白發,實際年齡有八十多歲了。但她保養的不錯,看起來有六十到七十歲的樣子。
吞口美奈子走到大門前,瞥了杰羅姆一眼,頓時露出警惕地神色:
“你是哪家快遞公司的?怎么沒有穿工裝制服?”
她說話的態度咄咄逼人,證明在家里就很強勢。
保姆仿佛早已習慣這種場面,微微躬身在旁邊補充:
“夫人,他是做兼職的,您在快遞單上簽個字,就可以了。”
吞口美奈子扭頭看向保姆,言語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你在教我做事?”
“我不敢,夫人,您誤會了!”
見保姆誠惶誠恐的模樣,吞口美奈子嘴角微微咧起,像是很享受。
她走到大門前,接過杰羅姆遞來的快遞單和筆,掃了幾眼后簽字。
吞口美奈子這種近乎本能的打壓行為,是她下意識的表現。
加上先前的觀察,杰羅姆由此推斷出這是一個女強男弱的家庭。
如果一個家庭中父母都很強勢,會頻繁爆發爭吵打架直到離婚。
能夠維系到八十歲,女方的強勢還沒有收斂,必然是男方做出妥協。
這種下意識行為的外顯,證明吞口美奈子平時在家里也是通過言語打壓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家庭地位。
從吞口美奈子對待保姆的態度,就能窺得一二。吞口重彥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會非常沒有安全感。
只有打壓,沒有夸獎。也就是俗稱的給了一巴掌,但后續沒有糖果。
加上吞口夫婦都是政二代,屬于典型的精英家庭。
在這種規訓教育下長大,會嚴重壓抑吞口重彥作為人類的動物本能。
后續誘導,可以從這里下手。
“好了。”
吞口美奈子簽完名字,將快遞單和筆遞了回來,隨口詢問道:
“我們最近沒有在網上買東西,這里面是什么?”
杰羅姆對此早有預案,露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太太。我是做兼職的,不知道快遞里面……”
沒等他說完,吞口美奈子強勢打斷道:“行了,把包裹給我吧。”
這一系列的言談舉止,都充分證明了她在家庭中的強勢地位。
杰羅姆點點頭,雙手遞包裹:
“感謝使用黑貓宅急便,我還得回快遞站,就先走了,吞口太太。”
在他轉身之際,吞口美奈子盯著杰羅姆的背影,突然開口補充道:
“小伙子,我不是針對你。就是看你沒有穿工裝,覺得不太正規。”
這句話聽起來很假,有明顯的表演痕跡。是吞口美奈子想在外人面前維護形象,所做出的完美投射。
說人話就是,她會在正常發泄完情緒后通過找補的方式挽回形象。
但這種找補,不包含道歉。
放在與孩子的相處環境中,就是做錯事也不會承認。如果不得不做出妥協,也是會另外找補而不是道歉。
杰羅姆通過短暫的相處,已經把吞口美奈子這個人分析的七七八八。
強勢、犟種、自持身份很端著。
“沒關系的,吞口太太。”
杰羅姆說完轉身就走,離開吞口家的大門。他繞了一圈,來到庭院的西北角。從這里能借助墻壁邊緣的花草樹木做掩護,觀察內部的動靜。
吞口美奈子拿著包裹回到丈夫吞口鐵雄身邊,當著他的面拆快遞。
發現包裹里是塊石頭,吞口美奈子氣得破口大罵。她抄起輔助走路的拐杖,似乎想找快遞員或者快遞公司的麻煩,但被吞口鐵雄攔了下來。
情緒得不到宣泄,吞口美奈子就開始掩面啜泣。
結合之前的表現,就算沒看到臉也能判斷出帶有表演性質的假哭。
杰羅姆藏在暗處,離吞口夫婦有三四十米,聽不到兩人后續說什么。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想誘導吞口重彥,可以從自尊心和家庭教育隱患這兩個方面入手。
接下來該去咖啡店,找機會近距離接觸一下吞口重彥。
通過家庭和個人的雙重定向,就能制訂出最有針對性的誘導。
杰羅姆將帽子反戴,回到黑色保時捷里,對開車的伏特加吩咐道:
“走吧,去他的辦公大樓。”
琴酒坐在副駕駛抽煙,聞言朝車窗外吐出一口煙霧。作為本次行動的負責人,他有義務追問最新的進展:
“有得到想要的情報嗎?”
“當然。”
杰羅姆的狀態很松弛,仿佛對這件事有極大的把握:
“我還發現一個有意思的點,但是目前還不太肯定。等待會兒見到那個男人,就能做出判斷。”
伏特加找到機會,立刻開始陰陽怪氣。其實他不是針對杰羅姆,而是針對所有琴酒看好的人。他覺得老大身邊,有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哼,吹噓的那么厲害,結果什么都不確定,那你能確定什么?”
話音方落,杰羅姆就從后座掏出裁紙刀,用刀尖抵住伏特加的脖頸。
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屬觸感,伏特加下意識地攥緊方向盤。他從儀表盤的倒映中,看到杰羅姆嬉笑的臉:
“你這舌頭有點多余,要不我幫你割掉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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