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昊宇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辦公室的墻壁，望向了更遠的地方。

“要搞，就搞大一點?！?

“只在一個軍區內部比，那是坐井觀天。”

“我們訓練出來的狙擊手，未來的敵人不是我們自己的兄弟部隊。”

“要比，就拉上其他軍區，搞一次聯合軍區狙擊比武?！?

“把所有軍區的頂尖狙擊手都拉到同一個場地上?！?

“真刀真槍地比一比，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王牌。”

陶軍徹底被鎮住了。

聯合軍區比武！

他的腦子里“嗡”的一聲。

他剛剛才被何昊宇那個“實戰訓練場”的戰略構想震驚。

現在又被這個“聯合軍區比武”的大手筆給驚到了。

這小子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

尋常士兵或者基層軍官。

想的都是如何在比武中拿到好名次，為自己的單位爭光。

何昊宇倒好，他直接跳過了參賽者的身份。

用組織者的視角。

甚至可以說是用更高層領導的視角在考慮問題。

這個格局，太大了。

大到讓陶軍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何昊宇，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聯合軍區比武……這個動靜可就更大了?！?

“協調組織工作非常復雜?！?

“我明白?！?

何昊宇的回答依舊平靜。

“但我覺得，只有那樣的比武，才能真正檢驗出我們集訓隊的成果?！?

“也才能真正促進全軍狙擊手水平的提升?！?

陶軍沉默了。

他發現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數，比過去一個月加起來都多。

他看著何昊宇。

許久之后，才緩緩點了點頭。

“你的想法，我會一并向上匯報?！?

“至于領導們最終如何決定，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說完，陶軍像是想起了什么。

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何昊宇。

“你先看看這個?！?

“這是我們作訓處初步擬定的比武方案，你給點意見?！?

何昊宇接過了文件。

他低頭看了起來。

文件的標題寫著《邊防軍區狙擊手比武競賽科目設置（草案）》。

他一目十行地掃下去。

比武科目一：五百米固定胸環靶射擊。

比武科目二：一千米固定半身靶射擊。

……

沒了。

就這么兩個項目。

何昊宇的眉頭瞬間就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失望和質疑。

“首長，這就是作訓處制定的比武方案？”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不滿。

“太普通了?！?

“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意義?！?

陶軍的眉毛也揚了起來。

他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

“怎么說？”

何昊宇將那份薄薄的文件放回了桌上，動作很輕。

但說出來的話卻很重。

“五百米固定靶，一千米固定靶?！?

“這種科目，對于一個訓練有素的狙擊手來說，算什么挑戰？”

何昊宇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些。

帶著一股強大的自信和質問的意味。

“說句不好聽的，這種項目，有手就行！”

“我帶出來的狙擊集訓隊?！?

“如果連這種目標都打不中，那他們可以直接卷鋪蓋回家了?！?

“首長，我能不能問一句?！?

“作訓處制定這樣的比武科目，是看不起我何昊宇。”

“還是看不起我訓練出來的這支狙擊集訓隊？”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有手就行?！?

這四個字，像四記耳光。

狠狠地抽在了作訓處所有參與制定方案的人員臉上。

更是對軍區現有訓練水平的一種蔑視。

然而，面對何昊宇近乎挑釁的質問。

陶軍卻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沒有發火，反而點了點頭。

似乎對何昊宇的反應非常滿意。

“說得好?！?

陶軍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何昊宇的眼睛。

“實話告訴你，這份方案，我也不滿意?！?

“正因為不滿意。”

“我才會把你叫過來，想聽聽你的高見。”

原來如此。

何昊宇心中的那點火氣頓時消散了。

他就說，以陶軍的眼光。

怎么會拿得出這么一份堪稱敷衍的比武方案。

原來是在考自己。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何昊宇也就不再客氣。

“首長，既然您想聽，那我就斗膽直說了。”

何昊宇的語氣恢復了平靜，但眼神里的鋒芒卻絲毫未減。

他沒有拿起那份方案，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首先，這個比武科目一，五百米固定胸環靶，可以直接刪掉了。”

他的話語干脆利落，不帶絲毫猶豫。

“換成一千米胸靶環?！?

陶軍的眼睛微微一亮，這個距離已經很有挑戰性了。

但他知道，何昊宇的話肯定還沒說完。

果不其然，何昊宇接下來的話。

讓這位見慣了大場面的作訓處處長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規定時間，三分鐘。”

“射擊彈數，五十發?！?

“考核標準只有兩個字：淘汰?！?

何昊宇盯著陶軍，一字一頓地說道：

“五十發子彈，只要有一發脫靶，直接淘汰?！?

“三分鐘內沒有完成射擊，同樣直接淘汰。”

辦公室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陶軍的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么。

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千米的距離，要打中胸環靶就已經不是一件易事。

還要在三分鐘內，連續射擊五十發，并且保證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這已經不是嚴苛了。

這簡直就是變態。

“昊宇同志，你這個標準……”

陶軍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緩緩開口：

“是不是太高了點？”

“三分鐘五十發?！?

“平均下來，不到四秒就要完成一次瞄準、擊發、調整呼吸和觀察彈著點的全過程?！?

“而且是在一千米這么遠的距離上。”

“這對于射手的體能、心理素質和武器的性能?！?

“都是一個極為恐怖的考驗?！?

“別說是普通的狙擊手。”

“就算是軍區最頂尖的那幾個尖子，恐怕也……”

陶軍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覺得這個科目，根本沒有人能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