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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血色西湖(上)

16:55.江南總督府.別苑。

媚叫與慘叫在別苑的臥房里響徹了半個時辰之久才緩緩停歇,太子的癖好自然無人敢明著探知,上百的宮禁親衛隊早已與臥房拉開了合適的距離。

當然,里面的聲音是裝出來的,足足拖了一個小時,方華錦才終于帶著三位同樣身懷絕藝的姐妹準備從暗門逃出去。然而剛想打開暗門——

孟川亭就帶著人,從外面闖了進來。掃了一眼只有女人的臥房,孟川亭的表情從震驚變成冷笑:

“錦娘,同樣是女人,妹妹我可真是佩服你,你說我要是有你這厲害手段的一半,程督爺是不是就更喜歡我,而不是那個老婆子了?”

孟川亭長得并不丑,常年練武更是練就了一副健美的好身材。可唯一的問題在于那八尺多長的身高,站在她身邊連七尺男兒程思晉都相形見絀,又高又能打,因此很難嫁人,幸好被招募親兵的程思晉一眼相中,做了程府的家將兼家妾。

作為武人,孟川亭是典型的男子性格,并不善言辭,更沒得女兒家的嬌媚之態,因此她這話其實并非全然諷刺。當然——

這并不是孟川亭真正關心的問題,冷笑隨即換了一副冷酷面孔:

“程督爺特意給你安排了這間有暗門的臥房,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嗎?”

“知道”。方華錦半垂著頭,腦袋上冷汗直冒:

“程督爺想要捉拿太子,又怕宮禁親衛隊阻攔,便讓我們在這兒接待太子,你們會在半個時辰之后從暗門殺進來,把太子拿下”。

“那人呢?!”

孟川亭一把拔出家傳的盤蛇槍架在方華錦咽喉上,冰冷的金屬自肌膚傳來絲絲殺意。方華錦知道,想活下去就得把話咬死:

“你們的計劃是不是泄露了。。。太子一進這屋直接就奔暗門出了程府根本沒耽擱,我們都伺候過太子不少回,知道這是個高手,難不成讓我們跟他拼命嗎?”

“你胡說八道,太子怎么可能知道暗門所在”?!

“太子來過多少回程府了!誰讓你們非要多此一舉在這兒設局”!?眼淚大滴大滴的從方華錦眼睛里流出來。

“還嘴硬”!

孟川亭氣的手里的槍尖又捅進脖子幾分:“裝著叫喚了半天,不是替太子掩護又是什么!?”

“太子逼我們服毒了!”

方華錦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恐懼和勇氣的交織令她爆發出極限的演技。顫抖著兩手,方華錦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瓶:

“霜霖散,二十個時辰無解藥則呼吸猝停氣絕身亡。。。太子說,如果我們不想死,就要想盡辦法替他打掩護,否則他若被捕被殺,我們沒有解藥,便是一同陪葬!”

依靠如此細致的前期準備,方華錦終于徹底把自己和姐妹們從這事兒里摘了出來。看著手里的藥瓶,孟川亭陷入了疑惑,而就在這個時候——

程思晉從暗門步入,看著幾個哭做一團的可憐歌姬,略微思索之后——

一把拔出血麒麟,捅進了那個最年輕的歌姬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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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酉時正).江南總督府.別苑。

刀刺進心臟的時候,瀕死者的渾身顫抖看上去是非常恐怖的,方華錦幾人的嘴巴都被封住,支支吾吾間傳遞的都是驚懼和絕望。

“督爺,太子跑了怎么辦?”

“跑了又能怎么辦?追唄”。程思晉緩緩說道。

然后隨后又是兩刀,把除了方華錦之外的另外兩個歌姬,也抹了脖子!隨后伸出手來,輕輕摸著方華錦的頭發:

“你我是真舍不得殺,如果不是老子有點潔癖,早就把你納進府來了,我——”

程思晉剛想跟這女人聊一聊,可管家朱彬卻在這時候跌跌撞撞的,從正門沖進了臥房:

“督爺!府里哪兒都找不到你,你是從暗門進來的吧?”

“這么慌張干什么”?程思晉臉上倒是看不到什么波瀾,但朱彬可是急的不行:

“督爺。。。謀反的是管琴楓!而且。。。”

“而且什么”?程思晉一下子擰緊了拳頭。

“而且。。。黑旗軍的人打進來了!”

血如幕,聲如雷。

在廉威的指揮下,宮禁親衛隊和廉威親兵正在第一線死扛著尚云黑旗軍咬牙搏命的攻勢,而廉威本人則與李廷玉等人一起守在后苑的大門處。

圓形拱門的兩邊分別站著廉威和李廷玉,兩座門神給足了臥房里的皇帝一行人安全感。梅傲雪站在皇后的身后,借著身前人的遮擋,皇帝在緊緊握著她的手。

“父皇”。。。梅傲雪偷偷把手抽回來:“兒臣想。。。想去后苑陪太子”。但皇帝卻不由分說,給了她一個不容多談的眼神。

身為自己最信任的朝臣,又是自己的駙馬,管琴楓居然舉兵謀反。

緊抿著嘴唇,皇帝快要把嘴里的牙都咬碎了。可更加令他驚愕的事態很快就被宮禁親衛隊的傳令兵帶了過來:

“陛下,太子殿下失蹤了,應該是從后苑臥房的暗門走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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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聽聞此語,臉上幾乎沒有表情,他沒有第一時間詢問詳細情況,而是直接看向身后的梅傲雪。她的那雙眼睛,像是冬日里摘下的月亮。

而此刻,幾乎瞬間黯淡無光,充盈其中的淚水透著精神世界驟然崩塌的絕望感。

皇帝沉默半晌,終于開了口:

“暗門。。。暗門通向哪里?”

“暗門通向西湖邊上的前朝涌金門,但這沒有意義,近前就是寬敞石板路四通八達,太子總不能跑到西湖上去吧?”

“哦”?龍宇泰忽然感覺腦洞里的某個空間被點亮了:

“目前的情勢,我們守得住總督府嗎?”

“回。。。陛下”。。。傳令兵略顯為難的說道:

“有廉將軍的親兵在,按理說應當沒問題,可大家現在都已經勞師疲敝,小的實在難以保證!”

“呵,你們這幫親衛隊的人多半是龍都勛貴出身,在朕身邊刷資歷可以,打仗可真TM指不上。”

龍宇泰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想到了那艘程思遠為了祝賀長兄右遷江南道總督,愣是給朝廷捐了兩艘新船,才從龍都碼頭拆裝運來,以為總督府置景的甲龍船。

兩年前龍宇泰出巡杭州,可是專門坐過這船泛舟西湖,船的保養一直都很好。雖然上面已經沒有什么武器,但船體堅固船型磅礴,上了西湖,可就是一座不倒的堅城!

光守在總督府有什么意思。

朕要帶著皇后和梅傲雪,還有全體親衛隊的將士們,跟你打一場水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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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8.武林門。

和城外的鳳羽衛一樣,城中的守軍此時也在劉玉霖的指揮下,緊張的做著戰前準備,那些上午還朝著城內的床弩此刻紛紛對準了城外,城下的士兵們紛紛把從周圍老百姓家搶來的家禽家畜投入一口口大鍋中熬著燙油。值令營與武林門之間的石板路幾乎被踏成了碎片,大把的刀槍和弓箭被不斷運上城樓,一切看上去有備無患。

更何況敵人勞師遠征又亟待動手,必然不可能繼續抬著大把沉重的攻城器械繞著城墻走,武林門就是他們的主攻方向了,對于劉玉霖而言,現在唯一缺的——

就是兵,他自己帶來九百多人,城墻上本來有六百人馬,可這加在一起一千五百人的體量,怕是連對面的一頓開胃菜都填不飽。

四月的杭州風和日麗,下午五點的太陽依然在堅定的驅散著眼前的未知。眼看著對面的士兵在好整以暇的組裝著弩車和投石機,劉玉霖急的在城墻上來回踱步仿佛腳下滾燙,但就在這個時候:

蕭潛來了。

還帶著太守府上午一戰殘存的主力部隊,以及他用了好幾個時辰,挨家挨戶收攏來的逃散士兵,總計超過一千二百人。當然:

還有那五十名死士,以及王蘭芷。這些人護衛在蕭潛身邊,神探的表情明顯透著從容和自信。

“老師”!眼看蕭潛到來,劉玉霖趕忙幾步沖下城樓迎駕。

“敵人尚未攻城,您來了,我們可以放心了!”

“沒錯”。看了一眼不遠處黑壓壓一片的敵軍,蕭潛緩緩說道:

“最怕的就是這個人手捉襟見肘的時間點啊。。。現在這個點已經彌補上了,往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敵人應該還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來準備,你帶四百人,趕緊回去支援陛下,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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