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巳時四刻)·西湖東北·蘇柳巷
命中注定的幸運有的時候來的很“寸”,如果用走的,沈星和陳晚晚就算累死也不可能這個時間到家,可她們幸運,就幸運在剛一下山,就看到了那匹差點被何大寬騎累死,這會兒剛恢復體力的驢——
于是可憐的驢子剛吃地上幾口草就又成了人的交通工具,而且這次乘客還是兩個人。一路走了近十里路到了樊天志家門口,驢子這回真要累死了,還好樊天志家素來養馬,幾口馬料喂進嘴里,驢子至少能在地上躺著喘氣。
終于逃出生天,沈星緊緊抱住這位年齡比自己還小,卻溫婉如母的嫂子:
“嫂子”!沈星紅了眼圈:“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對我這么好,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而陳晚晚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小姑子的后背。然后淺笑一下,指一指自己的肚子,比了兩個手指。
“你懷孕了,兩個月”?!沈星興奮的問道。
陳晚晚笑著點頭,幼齒的臉孔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才十九歲,她已經如此渴望做一個母親了,盡管已經失聲三年,但陳晚晚似乎從沒有因為不能說話而自卑難過過。
兩個女孩相視大笑,她們雖然小,但卻已經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中經歷了生死考驗,或許只有年輕人的靈魂,才能如此無礙的在死的危機面前,大口呼吸到生命的活力。
當然,經歷了這么多,倆人都累了,陳晚晚比個手語,準備給小姑子做個午飯。沈星當然不會偷懶,毛遂自薦要給嫂子幫廚。二人神情輕松的步入屋子正欲去后廚——
然而剛一進門,窗戶一側就閃過一個人影。沈星警覺的緊,幾個瞬步上去把人攔住,結果一攔人傻了:
陳晚晚的父親陳群拎著一包明顯是從家里偷出來的銀子,尷尬的站在沈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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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陳群硬擠出幾絲笑容:“我是。。。真沒想到晚晚還能活下來,奇跡啊哈哈哈哈”。。。。
很顯然,陳群的干笑是毫無意義的,再看一眼沈星腰間的雙姝刃,陳群腦袋上冷汗都下來了:“我。。。星星,我以為晚晚死了!晚晚死了,這個家不就該散了?我女兒死了,我是不是也得彌補點損失,我”——
沈星聽不進老登的恬不知恥,一個大耳刮子把陳群鼻血都扇出來:“不要臉的老東西!賣了自己女兒就為了自己活,居然還來偷女婿的錢”?
正欲再揣上一腳,卻見陳晚晚攔在自己身前。女孩不能說話,便把錢袋撿起來,又從自己兜里拿出幾錠碎銀扔在地上。
“呵。。。樊天志也夠摳的,一個月就給你這么點零花錢”。。。盡管錢袋變成了碎銀,但少挨一頓打還有啥可說的?陳群把銀子一顆顆撿起來,正欲抹油開溜——
“老頭,別走啊,我來找沈星居然碰上你,這可太巧了,來我們聊聊唄”。
沈星抬頭一看,劉玉霖就在大門口。
“劉玉霖”?沈星的眼神中帶著怒意:“你來干什么”?
“值令營的暗哨發信鴿說你下山了,我就來這兒找你”。劉玉霖的臉上帶著微笑,可這笑容在此刻的沈星看來卻是如此的令人生厭:
“你還有臉笑?我這么喜歡你,你卻利用我給殺手賣命?我現在不想見你,你趕緊走,別逼我動手”!
沈星和劉玉霖相識四年了,劉玉霖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沈星更沒見過她對自己拔刀相向。但劉玉霖對此卻仿佛早有準備一般,回應不慌不忙:
“我是你嫂子的恩人,你居然這樣跟我說話?你知道你嫂子為什么成了啞巴嗎”?
剛才劉玉霖進來的時候,沈星就發覺陳氏父女面色不對,而這句話一撂下二人更是當場失態。
陳晚晚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臉色里盡是哀求。陳群更是直接連滾帶爬一路滑跪到劉副將面前:
“劉將軍!劉將軍”?。。。£惾嚎薜臏喩矶荚陬澏叮?
“劉將軍的大恩大德小的不敢忘!不敢忘!求求將軍別說了,沈星知道了樊天志馬上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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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略顯荒謬的一幕,沈星瞪大了疑惑的眼睛趕緊從地上扶起陳晚晚:”嫂子,這”。。。然而一臉陰笑的劉玉霖顯然并不準備給父女二人面子:
“陳群,你怎么沒聽明白我什么意思呢?你最好自己跟沈星說說你是個什么東西,別逼我去跟你女婿談談”。
劉玉霖一句話有如泰山壓頂,直接把陳群的精神脊梁壓垮。
“是,我不是東西,我不是東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陳群直接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刺向劉玉霖,劉玉霖當然輕易躲開一腳踢飛刀子,但胳膊還是受了點皮肉傷。
“好”!眼看陳群大恩如大仇,劉玉霖也就不客氣了,一拳把中年人打翻在地,然后義正詞嚴的說道:
“陳晚晚,陳群這老光棍的養女。一把屎一把尿,到處求百家奶給孩子養大。父女二人本來感情甚好,都已經談妥了樊家的婚事,就等孩子年滿十六風光出嫁??山Y果呢,嗯”?
說罷,劉玉霖狠狠踩上被打倒在地的陳群一腳:
“老光棍好死不死染上賭癮,一晚上輸掉了多少你知道嗎?三千兩,三千兩!賭場是江南道總督程家的生意,幾個大債主都是程家的客人,你老光棍怎么可能惹得起?于是逼來逼去,老光棍沒了辦法,用他如花似玉的大閨女抵債,幾個債主輪奸了足足兩天,陳晚晚拼了命的喊父親,喊救命,沒有用”——
劉玉霖低頭看一眼,再度陷入崩潰的陳群,腦袋都已經在地上磕出了鮮血。陳晚晚接受不了丑事被小姑子得知,幾乎昏倒在地。沈星和嫂子素來情同姐妹,憤怒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劉玉霖!你給我閉嘴,我不想知道”!
“你想不想知道沒有意義,關鍵是不能讓樊天志知道。三千兩欠債,輪奸兩晚上怎么可能還得起,陳晚晚直接被抓到賭場做妓女,我去賭場喝酒的時候,正趕上你嫂子想要自殺”!是我救了她,是我把她贖出來!我對她父女如此大恩大德,我憑什么不能說”?!
“大恩如大仇,你這是逼他們去死”!沈星絕望的怒吼。
“你嫂子對你也有大恩,你對她有仇嗎?只要我們一起對你哥保守秘密,你嫂子就不會死”。劉玉霖不失時機的對著沈星將出關鍵一軍:
“而且即便是這樣,我對你嫂子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找了個乞丐殺掉,然后告訴你哥那是個強奸你嫂子的暴徒。
樊天志確實很愛陳晚晚,不僅絲毫沒有嫌棄,還幫她瞞著自己父母。事到如今我還是光棍一個,我沒有碰過任何女人,你知道這是因為什么嗎”?
話說至此,劉玉霖眼中的怒火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情:
“因為我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然后給你,沈星。
一個風光大娶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