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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誰贊成誰反對?

第二日,朝堂常會如期舉行,但這一次,百官卻是心中惶惶!

昨夜寒風夜雪,百姓都冷得不敢出門,可一晚上整個洛陽城都未安靜過,人嘶馬鳴,火把如龍,很多人徹夜未眠!

聰明的人都知道,京內的軍隊在動了,原本以為已經穩定下來的朝局,居然再起刀兵。

此刻辰時天未亮,鵝毛大的風雪讓地上積雪三尺多厚,也虧得這是漢朝,士人講究君子六藝,大部分官員身體還算健碩,可依舊凍得渾身哆嗦。

按照禮制,他們需要等待三聲鐘響之后,方可上殿。

“我聽說,又有一營西涼人馬號稱從西方趕到雒陽。”

“刀槍如林,旌旗飄搖,都是精悍的士卒,目前正駐扎在朱雀闕門前。”

“唉,董并州到底藏了多少人馬!”

小聲的議論紛紛,漸漸的傳遍殿前。

“董卓這是要干什么?”

“董卓?一惡犬而已,應該要問太傅大人到底今日要干什么?”

“傳聞太傅今日打算行那霍光廢帝之事,可是真的?”

“噓,不可亂言......”

“呵,他都敢做,還怕我們說?”

“哎,不管如何,只希望時局能盡快穩定。”

“咦,鐘聲怎么還沒有響?”

“呵呵呵,汝且睜大眼睛看看,太傅還沒來,鐘聲怎么會響?”

“這倒也是,常朝本就是我們百官公卿等待天子。若是鐘聲響了,太傅不到,豈不變成了天子等待太傅,如此一來,臉面何在?”

“臉面,這個時候了還恪守規矩,豈不可笑。”

“那我們現在做什么呢,不也是恪守鐘聲響起的規矩?”

正各種嘲諷之時,很突然的,哐哐聲響起,緊接著,一隊隊的精悍士卒,魚貫而入。

他們鎧甲齊備,金屬葉片叮叮作響,刀矛大戟閃爍著森森的寒光。

哐哐哐!

士卒們進入殿外,也不做解釋,立即分成雁行陣列,向著崇德殿兩側包圍而去。

“這是......”

有官員驚怒無比,無論洛陽城如何亂,怎能讓士兵入宮里來?太傅這是要做什么?

不少官員猛地看向左首的楊彪,如今他為衛尉,宮廷衛士皆歸他管,如何能放外軍進宮?

楊彪是皺眉:“我并未下令。”

他的確沒有下令,自從拿到衛尉之職后,為顯誠意,宮廷衛士他直接交給了皇帝手下暗中籠絡的勇士訓練,自己根本就沒怎么管那宮廷衛士,而且......眼前這些士兵,明顯也不是宮廷衛士!

隨著士卒不斷的涌入,漸有千人之眾,將崇德殿圍成一圈。

而為首者,赫然是董卓麾下,大將華雄!

此時華雄一臉餓狼般的獰笑,身后親兵個個人高馬大,平均比百官們高出一個腦袋,看上去就讓人心里發顫。

在這群精兵刀兵的注視下,百官公卿噤若寒蟬,無人敢動。

這時,金商門門外才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眾人看去,一身披甲的董卓龍行虎步而來,以前董卓穿著朝服的時候,看起來過于肥胖,顯得有些滑稽,但此時披甲的董卓卻完全是兩個樣子,威武雄壯,氣勢如虹,與之前那諂媚太傅袁隗的小人完全不似一人。

此時站在眼前的,才像是那西涼邊關,殺得胡人畏懼,西涼虎狼拜服的董仲穎!

百官瑟瑟發抖,太傅沒來,惡犬先至,看來傳言沒錯,太傅這一次怕是真想廢帝。

但百官之中卻也有疑惑的,在他們看來,袁隗廢帝是可預見的,畢竟太后正值壯年,天子也有外戚,本就不好掌控,袁家人想一手遮天,廢立天子是必要的一步,可現在就動手,是不是太著急了點?

難道是太傅年紀過大,身體不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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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辰時初時,太傅府邸之外,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站滿了士兵,為首的人正是董卓女婿:牛輔。

而此時,門內的袁家人瑟瑟發抖,他們萬沒想到,董卓居然大膽至此,居然敢帶兵圍太傅府邸!!

府中后院,太傅袁隗端跪坐在棋盤前,貌似在看著那盤中的黑子和白子。

但他的眼皮,已經耷拉到臉上。

“父親.....外面.....”對面的中年男子顯然焦急無比。

“我知道......”袁隗睜開眼睛,看向對方,道:“凡人卑賤至極,復仇就會迅若雷霆,出乎意料。沒想到,我居然也被自家惡犬反噬,現在看來,本初從一開始就防備董卓,或許早就看出來了,這卑賤武夫野性難馴!”

“父親,那我們......”

袁隗搖頭:“這卑賤武夫,倒行逆施,以為掌控軍士,便能掌控朝堂,當真幼稚,他日必遭反噬,只是我們應該是看不到了,本初呢?”

“聽手下人說,昨日便已出了城,往扶風而去。”

“好!”袁隗點頭:“不愧是我袁氏最有出息的孩子,知道防范于未然,若他能勸來皇甫嵩,這死棋,便還有一線生機!”

“袁術那里還有一千虎奮衛士,或能在關鍵時候,扭轉乾坤!”

“袁術?”袁隗搖頭:“他不行,未經沙場,絕不是董卓的對手,若他聰明,不輕舉妄動,或能留一條命,若是.....”

還未說完,外面就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太傅大人,滿朝文武皆在等您,還請您上車吧?”

袁隗緩緩站起,對面袁基見狀連忙上前攙扶。

“太傅還請配合。”牛輔冷笑道:“袁家滿門老小,可都在太傅大人您一念之間!”

袁隗冷冷看了對方一眼,他布局半生,朝中三公九卿何等尊貴人物無不是他棋子,如今遭惡犬反噬,連這群卑賤下人也敢威脅自己,今日之辱,他日必千百倍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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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大殿,百官列入。按漢制,百官依次接席而坐。

但此次大殿之內,卻有一張陌生的臉孔,那張臉孔不僅陌生,還過于顯眼,自然讓眾人很快注意到他。

那人在尚書令盧植身后,此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樣貌俊朗,但耳垂肥大至肩部,且眼睛可直視雙耳,一雙臂膀出奇的長,自然下垂,竟似乎要超過膝蓋。

董卓進殿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對方,微微一笑,對方則是朝著董卓回以笑容微微點頭,而那尚書令盧植也對著董卓微微點頭。

董卓心中大喜,昨日劉備將關羽、張飛調入他麾下,而后自己孤身出走,說能為自己勸說一大儒站臺。

如今看來,這大儒當真好分量,盧植海內大儒,天下之望,有他給自己站臺,聲勢上自然更佳,只是自己卻是不知,劉備是如何說服這歷史上剛正不阿的盧子干的?

眾人看著董卓進殿,紛紛低頭,不敢直視,董卓直接呵呵笑道:“太傅說,如今天象不祥,九月飄雪已有數日,今日更是天無白日,想來必是上天示警,請太后罷免司空劉弘和司徒丁宮!”

何后看著周圍這架勢,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又回想起了之前的兵亂,這才過去多久?

“太傅呢?”何后小心翼翼問道。

“風雪甚大,太傅人老體弱,不可疾行,還在路上耽擱,太后不用擔心,一會就到。”董卓咧嘴笑道。

司空劉弘和大司徒丁宮此時臉色大變,這利用天象罷免三公這種事,在漢朝不少見,可憑什么就罷免他們兩個?太傅本人呢?

董卓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心思,淡淡道:“太傅昨日便與俺說了,天象不吉,乃三公之罪,待今日過后,太傅也會自請乞骸骨,讓出太傅之位!”

“什么??”

眾官員一愣,太傅要辭去太傅之位?

什么情況這是?

袁隗做了這么多,不是要做當朝霍光嗎?怎么卻要辭官?難道是欲擒故縱?

不少人想不過來,但一些聰明的臣子卻有些反應過來了,死死的看向董卓。

看樣子他們今天都想錯了,董卓并非惡犬,而是惡龍,今日一切,怕都是他的手筆,他這是要......

“太傅未到,朝會不可耽擱。”董卓幽幽道:“咱們先議事吧。”

眾人面面相覷,天子不在,三公太傅未到,司空、司徒剛才被你一句話就罷免了,現在還怎么議事?

正想間,卻見一尚書出列:“稟,后將軍袁紹,將旌節掛在上東門上,不見蹤跡。衛士稱向扶風方向去了,同行者大將軍府逄紀、許攸。”

董卓微微瞇眼,冷笑道:“袁紹豎子,棄官而走,是為大罪,不過現今京中兵馬還需安頓,我欲薦虎賁中郎將袁術為后將軍,諸君以為如何?”

眾人愕然,這董卓到底什么情況?如今控制了太傅,卻要給他侄子袁術封官?

而袁術則是一副驚訝的模樣:“這,術豈敢當!”

董卓笑道:“公路切莫推托,后將軍一職非你莫屬啊!”

袁術連稱不敢當,卻跪坐回了原處,看似推辭,卻沒有拒絕,眾人面皮一抽,這姿態,也太假了些。

董卓卻是微微一笑。

袁術果然是玩家!

他手上一千虎奮衛士也算精銳,若是動起手來橫生變數,他若識相,今日給他一個后將軍之位,便安生些,老老實實看著自己廢帝,若是敢有所動作,就別怪他不顧老鄉情面了!

正說間,外面便有人喊道:“太傅到!”

不到半刻,便有人抬著座椅,將太傅抬到了大殿之上。

抬椅之人身著鎖甲,高大雄壯,顯然也是西涼的虎狼之士,眾人神色一凜,心中更是惶惶,這董卓,他怎么敢?

太傅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面若死灰,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心死了!

“既然太傅來了,咱們便議正事吧!”

董卓龍行虎步來到了大殿正中,靠近天子御榻的前方,雄壯龐大的身軀上,腦袋抬起看著上空,張開雙臂。

見狀,百官公卿盡皆噤聲。

“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政。如今此等不祥天象,千年不遇,絕非三公請辭能擔待得了,必是上蒼覺得,皇帝昏庸柔弱,無法供奉宗廟,成為天下之主!”

“董某不才,欲效仿伊尹、霍光之法,改立陳留王為天子,以熄天怒,各位誰贊成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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